《红胡子》第2/76页


  “它折磨我快二十年了,这件事情只有你过世的爷爷和你的父亲知道”。二叔稳定住心神,缓缓道来一段离奇的往事。

  那年,我和你现在的年龄差不多,你的父母也刚刚结婚,你父亲的性格和我截然不同,结婚了以后变得更加沉稳,一心一意莳弄地里的活计,我还是一门心思的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跑山上面。那几年地里的收成何咱大清国的命脉一样,时好时坏。不是旱涝就是起蝗灾。所以你爷爷也就放任我去山里,说:兴许会猎到几张好皮子,也许能抵十几晌地的欠项。等飘过了两场大雪,我就进山住进了秋天压好的呛子(满语,窝棚的意思)。

  志民知道,压呛子也是需要一些门道的,有经验的老猎人都会在秋收以后,要花两三天的功夫去选呛子的位置,首先要选一个背北朝南的山根下,不超过百米的地方一定要有三九天也会有水流出的山泉,然后依山体根据住几个人,往下挖一米左右,长宽定位好,挖出来一个长方形的框子,每隔半步就立上一根粗落叶松立柱,侧面留一个门,就可以刻铆由下至上双面排列杨木细杆,中间填入稻草和就的黄泥浆,用不上十几天就会干透。呛子顶也南低北高用更细一些的杂木杆铺就,抹上一层薄薄的泥浆,再苫上厚厚的苇子草,一个呛子的外形就基本可以了。呛子的中间用石头垒一个炉灶,灶顶用白洋铁皮铺上,用于冬天烧火取暖。再选门侧的一角,垒砌一个锅灶,连接起用青石板和黄泥搭成的;留有几条烟道的土炕,烟囱用两根腐朽被蛀空的树干代替,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二叔点燃一根纸烟,辛辣的烟草味道,呛得他咳嗽了几声。他狠狠的吸了几口之后,继续讲了下去。

  “刚进山的前几天,我只是在呛子打一打围,在附近下了十几个钢丝套,是为了防止大野兽闯入,祸害了马匹。在呛子周围也打了几只雉鸡,还有几只飞龙,那只鹰也抓了几只野兔。几天后,我才渐渐的往远处去。每天早上出发,晚上回来,基本每天都有收获。我陆陆续续的又打了两只狍子,一头黄毛野猪,还有几只灰貂,都埋在了呛子门口的雪堆里。

  过了几天以后,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天下着白毛雪,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我没有出去,这种天气是根本猎不到任何动物的。我扒开埋猎物的雪堆,想找两只飞龙打打牙祭,却发现小一些的猎物竟然不翼而飞了,只剩下狍子和野猪,并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纳闷极了,呛子的周围我布了十几个套子,一般的像山狸猫,和狼都不可能会躲避过套子的,还有,雪堆连一个小洞也没有,保持着原样。我百思不得其解。

  终于,在一个月圆之夜,我找到了真实的原因。那夜的月亮又圆又亮,透过被风撩起的门帘,在木门的缝隙,我看到外面的雪地像银子一样的泛光。我早早的躺在土炕上,在炉火和透过狍皮褥子火炕的热度,还有刚刚喝过半斤的高粱酒,以及胃里还没有消化的一只灰貂肉,都让我昏昏欲睡,在朦朦胧胧之间,也许是凭借行猎人的灵敏和警惕,感觉到门外有一双眼睛正窥视着我,很奇怪的是住在呛子旁边草棚里的猎犬,竟然没有一只发出来声音。我佯装已经熟睡,嘴里还打起了鼾声。查几个数的时间,我猛然掀掉被子,*起每天放在身边的猎枪,一脚踢开了木门就冲了出去。,月光下,一道白色的身影,惊慌失措的跳起,随后慌不择路的向远处窜去。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它已经被早就布好的钢丝套勒住了,只听一声惨叫,就一个筋斗跌倒在雪地上。等跑到了近前,才发现这是一只雪狐,被套住了一条前腿。我的心里一阵狂喜;很久以前就听老猎人说起过,最优秀的猎人一生当中,也未必能猎到红狐和雪狐,据说它们都修有千百年以上的道行,能辨人语,读人心,幻人形。不过也仅仅限于道听途说,迄今为止,还没有听说那一个猎人捕获过它们。

  我站在离它不到一米的距离,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它的全貌,这是一条雪白的银狐,虽然在月光下毛皮也纤毫毕现的乱人眼魄,和所有的狐狸一样,它有着窄小的脸颊,小巧的耳朵,一双眼睛闪着幽幽的绿光,我看到一串串的泪珠正扑簌簌的落在雪地上。当时,说不清什么原因,我手里的枪慢慢的,一点点的下沉,它的眼神儿,像极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它的一个举动让我心惊肉跳。只见它露出森森的利齿,张嘴咬向套住的那条前腿,我惊愕之下,大吼了一声。我明白了它的意图,也知道了为什么有些猎人的套子里,往往会留下一些动物的残肢断臂,狐狸也有和狼一样的本性。它的整个举动,让我感觉震惊的同时,也让我有了一些莫名的感动。

  七条猎犬闻听我的声音之后,迅速也跑了过来,我喝住了它们的狂吠,让它们都一动不动的蹲坐在那条雪狐外围,我放下枪,嘴里轻轻的对雪狐说:别怕,别怕。慢慢的向它走去。也许它真的能听懂我的话,停止了那种过激的行为,俯下身体卧在雪地上。

  我放了它,但是,现在我后悔了。如果当初我狠下心杀了它,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了。”二叔絮絮叨叨的说。

  二叔已经有七八年没有入山了,志民心里想:一定是刚才的那种类似抽疯的病,让他的手握不稳猎枪了。还有一个疑惑,那条雪狐和二叔的病似乎有所关联。还有如何猎到了那只老虎,也是志民一直想知道的。

  房间渐渐有些冷了起来,志民下地往灶膛填了几块劈材,就又回到炕上听二叔往下讲之后发生的故事。

  “从那天开始,我的猎物没有在丢过一次,反而某天会莫名其妙的多出来几只小猎物。我也听说过狐狸会小搬运的事情,想一想也许就是那只雪狐为了报答我吧?也就心里释然了。我知道你惦记着那只老虎是怎么猎到的,其实,应该算是那只雪狐送给我的。放了雪狐之后的第七八天吧,我也是早上领着七条猎犬出去,一个上午,没有打到如何猎物,时近中午的时候,猎犬一起狂吠着向前跑去,我发现是那条雪狐像故意引着猎犬,时快时慢的往原始森林里跑。

  那是一片红松针叶林,一棵棵的树木粗壮参天,密密匝匝的几乎没有缝隙的生长在一起,我骑着马架着鹰,也随后追了进去。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到在嘈杂的犬吠声音里,爆出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我的马在瞬间便瘫软起来,把我从马背上直直的摔了出去,好在枪一直还在手里。

  我寻着犬吠跑过去,看到一只东北虎被一根粗粗的钢丝套斜脖颈和肩胛套住,几十股钢丝拧成的钢丝套,有的地方已经锈迹斑斑,应该是几年前不知道那位猎人下的,今日才发挥了作用。

  那只东北虎已经看不出昔日威风凛凛的王者风范了,斑斓的皮毛掩饰不住一根根瘦骨嶙峋的肋骨,很显然,它被困在这里肯定不是一两天的时间了。几条猎狗正拼命的冲上去撕咬它的身体,它也竭尽全力的躲避和反击,虽然被困了几天活动不便,但是它的利爪和尖牙依旧锐利无比,雪地上,此时已经躺在两条猎犬的尸体了。它的嘴角血迹斑斑,或许是尝到了鲜血的滋味,它变得更加狂躁,用力想挣脱钢丝套的束缚。

  我想喝住几只猎犬,让它们散开,好便于我开枪。弹壳里填充的铅弹,只要击中要害,足以让这只猛虎毙命。猎枪的弹壳一般会填充两种弹药,一种是米沙散弹,打出去的面积大杀伤力稍弱,用来狩猎小型动物。还有就是这种铅弹的,用于对付野猪,黑熊等一些皮糙肉厚的大型动物的。

  我的手指里还夹着两颗子弹,怕万一一枪不能打中要害,再迅速填上下一颗。几只猎犬好像是没有听到我的呼喝,还是无所畏惧的向老虎扑去。我知道,它们是目睹到同伴被老虎杀死,天性让它们会不顾一切的拼命。

  在老虎几番用力之后,钢丝套由于历经雨水和雪水的侵蚀,有一处一大半开始断裂,终于,在老虎的愤怒的努力下,它挣脱了羁绊。转眼之间,又有两条猎犬毙命。我悲愤欲绝,要知道,这些猎犬是我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它们在我的眼里不亚于我的兄弟。我大喝一声,吸引了老虎的注意力。它摆脱了猎犬的纠缠,一个虎扑直奔我飞跃而来,我的手,也在那一瞬间扣动了扳机。伴随着一声狂吼,那只老虎重重的跌在我的眼前,抽搐了几下,就一命呜呼了。

  等我想起那只雪狐时,早就不见了它的踪影。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猎取了一只老虎的欢喜,抵消不了失去了四条猎犬的悲痛。渐渐的我喝多了,眼皮沉重的像木门里挂着的熊皮门帘,恍惚间,看到一个女人掀开了门帘,走了进来,这个女人我认识,和我做过几次露水夫妻,是咱村子里的大户李有财的儿媳妇小兰,过门不到一年,还没等开枝散叶给夫家生个一男半女,丈夫就害脱症死了。夫家从此认定她是扫帚星,村长里的人也疯传她是白虎,上了她身的男人,多半会死于非命。我那时年轻气盛,况且小兰是十里八乡我见过的女子中,长的最漂亮的。”

  (三)手如棉的小兰

  这个女人志民也见过多次,油黑的发髻梳理得一丝不乱,瓜子脸上长着一双水汪汪会说话的眼睛,胸脯高高的,虽然是一双大脚,走起路来却像风摆荷叶一般,不知道诱惑了村子里多少男人的目光。前些年听说被山上的胡子绑了票,让夫家出五百个大洋赎人,李有财巴不得早一点打发走这个丧门星,也是舍不得钱财,就报了官,从此她就再也没有了音信。后来村长里的人都猜测她可能被土匪一怒之下撕了票。只是没有想到她和二叔还有一段缘分。

  二叔诉说小兰的时侯,眼里像是裹了蜜,黏黏的充满了柔情。

  “其实我很早就发现,这个女子看我的眼神儿就有些不对。万山他爹那时正好和我打赌说:你要是敢和这个女子睡上一回,我就输你一副熊掌,外加一只熊胆。一听他这么说,我的牛脾气也上来了,也赌咒说:我要是上不了她的身,就把我的那份都给你。我们两个刚好合伙打到了一只黑熊,说好了万山他爹拿熊胆和一副熊掌,我拿一副熊掌和熊肉,熊皮等卖了,对半分。

  猎到的那头熊是在咱家苞谷地里,我和万山他爹蹲守了两天,才把它打下的。虽说让它祸害了一亩多地的玉米,也值了。万山他爹这个赌下的也够重的。一副熊掌外加一个胆,卖到县城的宴宾楼和百草堂,可以抵半晌地的收成了。

  我横下一条心,就是要赌一口气。我知道小兰每天下午都要到臭蛋他们家的杂货铺,去买一些油盐酱醋,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的东西。李有财家里的人口多,又赶上秋收,长工姑且不算,短工就有十几号人。即便小兰不去杂货铺买什么,可能因为天长日久熟络的关系,每天也喜欢去那里和臭蛋他娘拉家常。

  她来回都要经过一座小木桥,附近没有人家住户,我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把她领到了看秋的窝棚里,把事情就办了。”

  志民傻傻的问到:“什么事情办了?二叔”。

  二叔看着志民的样子,“哈哈哈”的笑出了声音。他心里明白;有些话是不能当侄子的面说的那么透彻的,自古男女之事,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其实,他还是费了一番周折才和小兰有了肉体之亲的。

  那一天的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连续十几天没有雨水,苞谷的胞衣和黄豆的豆荚都已经泛黄,小河沟近乎干涸,只有一条细细的水线,潺潺的流淌着。他就这么一边在木桥头等着小兰,一边抬头看着蓝得像一汪水的天空,想象着小兰曼妙的身体,脱去衣物会是什么样子。想着想着,恰恰就在这个时候,随着一阵雪花膏的香味飘过小兰走过来。慌乱之间,却发现小兰的眼睛也瞄着他,用一只手捂住了嘴偷偷的笑了起来。

  此时,他知道自己的脸红得一定像家里那只发情公鸡的红冠子,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有鲜血流出。眼看着小兰笑得花枝乱颤的走过他的身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先前想到的一些说辞,都被这意外出现的状况冲到了九霄云外。他的脑袋一片空白,鼻孔里满满的都是雪花膏和女人肉体的气味,扰的他好像有些神志不清了。直到后来也没有想明白,自己当时怎么会那么大胆,从背后抱住了小兰。抱住一个柔软的身体后,他才缓过神儿来说:我喜欢你。小兰半推半就的挣扎了几下,就不在坚持了,身子变得像面条一样软软的,任由他拦腰抱起,小兰的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咪上了眼睛,听耳边他的奔跑的脚步扬起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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