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北国》第73/94页


  第一百零九章 番外之一生如初(一)

  番外之一生如初
  我叫季如初,今年二十岁,是当今武林第一高手雪叶的二徒弟,我母亲是武林盟盟主夫人的姐姐,我上面有一个哥哥,叫做季若见,娘说这是因为我哥哥长得很像我爹,所以取名若见,而我之所以取名如初,爹说是因为希望他和娘的感情可以永远如初,一生如初。
  可是当我五岁的时候,我便知道了一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我意外的发现这句话中镶嵌了我和哥哥的名字,当下便如同发现了棉花糖一样的兴奋,拿着书去找爹,小小的手举着书册兴奋的跑去了爹爹的书房。
  然后我看见了往后和我纠缠了一生的一个人,行栘。行栘属良字辈,所以她其实叫行良栘。
  我举着书册小心的跨过对我而言还是太高的门榄,本想立刻跑到爹爹身边,却发现书房里面好多人,都是不认识的,立刻就被吓得不敢动弹的立在了门边。
  大人们都在说话,没有注意到跑进来的我,而我也不敢随便吭声,只好委委屈屈的挪着步子往爹爹身边蹭,还没有蹭过去,就看见一个穿着浅绿小袄的小女孩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马上停下了鬼鬼祟祟的步子,因为觉得在小女孩面前这个样子很没有面子,已经十岁的哥哥告诉我,男子汉要有气概!于是我故作英雄的抬起头挺起胸,摆出主人家的样子跑到小女孩面前,拉拉她的小衣服问道:“你是谁?怎么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她歪着小脑袋看我,忽然嘻嘻笑起来,小手直接伸过来抓我的脸,然后捏住了狠狠的拉扯,嘴里含含糊糊的说,“凉意……”
  我一愣,虽然被她扯得很痛,还是忍着没有躲开,做出一脸我不怕疼的样子,“原来,你叫凉意啊!”
  她点点头,奶声奶气的问我,“你叫什么?”
  我想了想平时哥哥对师兄弟们介绍自己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叫季如初,如是如果的如,初是初次的初。你好,很高兴和你做朋友。”稚嫩嗓音摆出成熟的姿态,还装模作样的抬手拱了拱拳,自觉很是潇洒,当然,如果这个时候“凉意”没有扯着我的脸的话。
  旁边终于有人注意到我们,叫起来,“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这儿来了?”
  爹爹回头看见了我,本来很严肃的脸上换上了笑容,招招手让我过去,我拿开“凉意”的小手,小声解释道:“那个是我爹爹,他让我过去,我呆会再陪你玩啊!”
  “凉意”看见了什么人,开心的笑着跳下椅子就往那边跑过去,完全没有听到我的话似的,我抬头一看,竟然是哥哥,十岁的哥哥已经小大人似的了,长的比我高很多,他手里抱着一个小不点,见“凉意”跑过去,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她便乖乖的站在他身边了,手还依恋的拉着哥哥的衣角。
  我有点不舒服,好希望自己也像哥哥那么高大,被“凉意”喜欢,但是小孩子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不舒服,很快就被爹爹召回了心神。直到后来很多年,我一直都在想,我对行栘的心思,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我被爹爹抱在怀里的时候,爹爹疼爱的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笑着问我,“初儿来这里做什么?”
  我闷闷不乐的扯着爹爹的胡子,“哥哥可以来,为什么初儿不行?”
  爹爹哎哟哟的叫疼,当然是假装的,口里连连说,“初儿当然可以来,只是爹爹看见初儿自己来了,很好奇初儿怎么这么能干,一个人走到了书房?”
  被爹爹一称赞,我也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初衷,忙举起手里的书册,很得意的说,“爹爹,我看到一句诗,里面有我和哥哥的名字喔!”
  爹爹一听也很好奇,接过书问我,“什么诗啊?”
  我骄傲的笑着,说出我这一生最现实的写照,“人生若只如初见!”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记不大清了,只是那天大家的脸色都很奇怪,包括十岁的哥哥,看着我的眼神含着不舍和难过。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凉意”不是那个“凉意”,她叫行良栘,是武林盟的大小姐,我的爹爹是武林盟的一个堂主,娶了盟主夫人的姐姐,所以,我是她的表哥。
  那之后,家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情,爹爹外出了,哥哥也走了,临走之前哥哥告诉我,家里现在只剩下我和娘,要我乖乖的听娘的话,我问哥哥要去哪里,哥哥说要去武林盟。
  我问哥哥武林盟远吗?什么时候回来?那边好玩吗?
  哥哥宠溺的拍了拍我的头,说要去那边照顾两位小姐,那边很远,大概好多年都不能见到了。
  我点点头,还是不大明白所谓的分离,只是拉着哥哥的袖子很不舒服,送哥哥走的时候,我站在一边死死的拉着哥哥不放手,不知道为什么就很难过,比糖葫芦掉到地上还难过,哥哥旁边站着那个“凉意”,她不耐烦的瞪着明亮的眼睛,小嘴里一直嘟嘟嚷嚷的骂我,“你放手!若见哥哥要和我走的!爱哭鬼,小气!”
  我被她骂的很不好意思,但是看见娘亲和哥哥的表情,心里就生出一股难过的感觉,但是我也不想再继续被“凉意”骂,所以虽然不舍,我还是放了手,看着他们的马车开走,才惊觉起来又大声的哭。
  我在家呆了大概半年,有一天有人送了爹回来,但是却装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大的爹爹出门之后,怎么变的那么小,于是很不解的问娘亲,是不是出去的人回来都会这么小,那哥哥是不是也这么小回来?
  娘亲看着我,莫得扬起手给了我一耳光,严厉的说:“乱说什么!不准咒你哥哥!”
  我捂着脸很不解的看着娘,泪水包在眼里就是不肯落下来,倔强的抿着嘴。
  娘又盯着我看了一阵,忽然抱住了我,嚎啕大哭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哭的那么伤心,似乎眼里都是悲伤和难过,似乎那一瞬间,世界上所有的糖葫芦都消失了一样!但是,十五年后,我看见了另外一个人,哭的也是那样,那样似乎天都塌了一样的样子。
  看着娘亲,模糊的感觉在心底酝酿,泪水一下子也脱框而出,哭的抽抽噎噎上气不接下气,我不知道心底盘旋的悲伤时因为什么,但是那一刻我却是那么深刻的理解到那种铭心刻骨的悲哀。
  第二天,哥哥回来了,走到门前还没有进屋,便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头狠狠的撞在地上,出现了一个血印。身上穿着麻布衣服的我,跪在大堂,看见门口的哥哥本来想迎上去,但是一见哥哥的反应,一下就愣住了。
  哥哥往前走了一步,又跪了下去,狠狠的磕头,嘴里叫了一声,“爹!孩儿不孝!”
  我被他额头上的伤口弄得心里乱跳,耐不住那种绝望的感觉,一下子就哭出了声,已经肿成核桃的眼睛又溢满了泪水,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划下我的脸,我一边叫着哥哥,一边大声的哭。
  哥哥趴在地上,被我的哭声弄得浑身一震,但是他站起来,又往前走了一步,生生跪下去,又是狠狠的一磕头,嗓音带着颤抖,暗哑着说道:“爹!孩儿不孝!”抬头的时候,已经是满脸泪痕。
  娘亲跪在我的旁边,看见这样的情景没有上前去拉哥哥,只是狠狠的抱着我,泪珠子成串的掉下来,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在场的师兄弟和和亲戚,都跟着啜泣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大堂哭成一片。
  哥哥还是那样,一步!一跪!一扣!一声喊!
  血从哥哥额头上流下来,和着泪水,让他看起来很狼狈,等他终于跪到大堂上躺着爹爹的地方,他抬起头看着白色的大堂,看着装着爹爹的盒子,全身剧烈的颤抖,手抵在地板上,狠狠的用力,哽咽了一声之后,哭着大叫道:“爹!孩儿不孝!爹!爹!爹——”
  我被这种歇斯底里的嘶吼震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爬到哥哥的身边,抱着哥哥的手臂哭着叫爹爹。可是,哭到嗓音暗哑再也哭不出声音,也没有人来安慰我。
  我第一次知道,江湖这个名词,代表的是死亡,是无数的血和泪水。我清楚的记得那个灵堂,那种惨白的颜色,哥哥抱着我的时候,曾经很轻很轻的在我耳边说,弟弟,我会护着你的。
  爹爹下葬的那天,天气很好,清空万里,没有风。在爹爹就要入土的前一刻,娘亲让哥哥和我跪在坟前,然后说,“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季家当家处事的男丁,是一家之主,现在我们要你在你爹的坟前发誓!”
  哥哥神情严肃的跪着,“我发誓。”我不解,但是还是跟着说我发誓。
  娘看着我们,眼神掠过不舍,“我要你们发誓,你们会幸福快乐,坚强独立!”娘亲把幸福快乐放在前面,是希望我和哥哥可以幸福快乐的过一生,只是我想她不会想知道,我们最后的结局。
  那一天,我和哥哥稚气但是很大声的说,“我们发誓,会幸福,会快乐,会坚强,会独立!”
  娘亲蹲下来,抚着我和哥哥的脸,温柔的说,“就算不幸福不快乐,你们也要努力让自己幸福快乐,知道吗?”
  我对此一知半解,但是看见哥哥点头,也跟着点了头。
  娘亲很不舍的把我们一一看遍,手也摸了一遍,神情带着怜爱,“若见,你是哥哥,一定要照顾好弟弟,知道吗?”
  哥哥点头,很担心的看着娘亲。
  娘亲看向摆在一边等着下葬的棺材,笑的很温柔,她说,“当年我和你爹爹成亲时,他对我说‘牵手一生,终老无悔。生时同寝,死当同穴。三生已定,自然追随!’,现在,也是我们兑现承诺的时候了,虽然觉得对不起你们,但是我相信,身为我和你爹的儿子,你们会为自己的人生努力。”
  娘亲忽然把一把匕首插到自己的胸口,鲜血溅湿了我的脸,我伸出舌头一舔,觉得一股腥咸的味道,和着我不知什么时候落下来的泪水。
  那一天之后,我成了一个孤儿,被送到九刃山学艺,拜入雪山剑雪叶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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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章 如初相救

  和若见的一架打得比我想象的艰难,因为我是认真的,若见也是。彼此的剑都发出绚烂的光芒,飞快变换的身形,兵器交接声音不绝于耳,内力鼓动出来一片劲风扬起地上的沙尘,遮蔽了我的视线。
  彼此交击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和谁打,只是凭着直觉和习惯出剑,虽然自己知道这样的状态很不好,在比武中失去了自己的冷静和判断,是最危险不过的事情,但是此时此刻的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了。随时会败阵的恐惧和不知所措的情绪压的我出剑越发的迅捷和威猛,完全背离了承影剑慢而精的宗旨。
  在不久之后,我就被若见攻的手忙脚乱,手上和肩上都被划出了口子。
  慌乱中我直觉的去看若见的眼睛,但是沙尘弥漫的时候,根本无法看清。
  努力的支撑着自己不败,但不可避免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就在我准备撤身认输的时候,柳梦忽然在我身后说:“你认输的话,你们今天就全都死在这里。”
  我心里一颤,来不及思考这背后的可行性和真实性,一想到武林盟的人到现在都没有来,也不敢贸贸然认输,于是又拿剑冲了上去。
  脚下的步伐已经凌乱起来,真气也有后继无力的感觉了,身上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现在发作起来也很疼,让我脑子晕晕的无法好好的思考。若见看着我的眼神带着焦急,到现在已经放缓了攻击,但还是让我疲于应付。
  柳梦呵呵笑起来,“若是季公子输了,解药,就算没有了。”
  我忍不住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个人果然以折磨别人为乐!看看若见,在他眼里也看到不可置否的厌恶,但是两人视线交集之后,都无可奈何的催动内力,又缠斗到一起。
  “行栘,动真格的吧。”若见掠过我身边时,忽然在我耳边说,同时一剑往我左肋攻来。
  我反手一拦,看了他一眼,心想我还不够真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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