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祸水养成记》第2/77页


  从那时起,我便叫做无忧,是仙君为我取的名。
  我问他:“那你,叫什么名字?”
  他默了默,终还是回答了我两个字:“离慕。”
  我在心中念了一回,倒是个很好听的名字,我又问:“你姓什么?姓离?”
  他眸光变冷,目中似敛了几分孤绝,漠然道:“我没有姓!”
  衡芷,是天宫给他的封号,而仙君的名字,叫离慕。只是这样好听的名字,平日里却从来没人叫过,天山中人每每见到他,都是尊一声“仙君”。
  衡芷斋中素来只有仙君一人居住,照顾我多有不便,于是,仙君便把我送入了天山门中,让我拜在他的好友上阳真君门下,做了师尊最小的弟子。
  拜师那日,仙君一路领着我进了大殿,师尊在我正前端坐,我只见两侧弟子的目光皆纷纷落在我的脸上,细细打量,又个个低下头去。
  不知怎的,虽然没了记忆,可是在印象里,我便是个美女,今日这样齐刷刷的目光,更是验证了我的印象,我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凑在仙君的身边悄悄地说:“你看大家都这样看着我,天山是否许久没来过我这般的美女了?”
  仙君的脸色僵了僵,到底是仙君涵养好,憋了半天,硬是把所有的语言和表情都忍了下去,只是淡定地把我交给师尊,看着我完成了拜师礼,便招了朵祥云回了他的衡芷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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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第二章浮生偷得半日闲

  直待我跟着蔽月和流雪两位师姐回了起居室,我宽了拜师后刚刚穿上的灰白色修行袍子,在镜前一坐,才大吃了一惊,直把自己的三魂七魄都吓出一半来。
  镜中的人儿分明长着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就像是雨后被几辆马车辗压过的泥巴路。而且,我自从天而降之后便没梳过头,此时简直是披头散发,惨不忍睹,我是养伤睡糊涂了,仙君也不知道提醒我束个发再出门。
  我哀嚎一声,心中暗忖着:都是从天而降,我怎么就不是个九天仙女或者月宫嫦娥呢?今日还大摇大摆地招摇过殿,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蔽月流雪两位师姐倒甚是贴心,见我脸色黑得如同被雷劈过一样,都过来安慰我。蔽月师姐咳了两声,说:“小师妹啊,你的这个长相虽说是委实让人意外了些,但是,修行之人素来不看重外表,钱财如粪土,美貌亦不过是浮云・・・・・・”
  “是是是,”流雪师姐也应声道,“容貌不过是皮囊而已,反正吃不下饭的是别人・・・・・・”
  两位师姐的谆谆教诲让我心中愈发悲痛,仙君为我把过脉,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凡人,没有悟道,也没有成仙,恕我看不穿红尘,我偏偏就爱那粪土和浮云。
  老天啊,给我这样一张脸,你是何其的不公!我气闷地站起身,一把拉开房门,冲到院中,正要大骂老天,却忘了,自己已经宽了外衣,只着一身纯白的中衣,披头散发。
  正碰见一人像是刚从伙房出来,提着一壶茶水,迎面看见我,目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便扔下手中茶壶,大叫着:“鬼啊!”撒腿而去。
  自那以后,我脸上总戴着面纱。其实对于长得丑这件事,日子久了我也就习惯了,说得冠冕堂皇些,是我心理素质还不错,说得通俗些,就是・・・・・・其实我的脸皮还是挺厚的。
  只是,自己虽然不太在意,还是要顾及别人的感受,倘若把师兄师姐们吓出什么毛病就真的是罪过了。
  只是戴着面纱也有不方便的时候,比如说吃饭,看着别人吃,我却吃不了,可是待到我取了面纱,我是吃了,别人又吃不下了。于是,我常常独自端了饭坐到无人的角落去吃,饭菜本就寡淡,加上独自吃饭确实无趣,因此,我常常吃不饱。
  为此,我不得不又犯了一项门规――溜到山脚下的河边去摸鱼吃。只是我不会御剑,脚力又差,抓鱼水平也不太行,因此,我便常常在仙君来的时候去央了他带我下山,再哄着他帮我抓几条鱼。他起先是不肯的,后来见我实在饿得可怜,便也心软了。
  于是,我暗暗地盼着仙君来,比师尊更情真几分!
  扯远了,且回到历史课来。
  只听见师叔那洪亮的声音讲得绘声绘色:几百年前,妖王柏无踪以活人鲜血修炼邪功,人间不得宁日,被杀的凡人死状可怖,令听着伤心,闻者流泪,多少无辜的村落沦为妖王的屠宰场,血腥之气冲天,人间如同地狱。
  天山做为正道首领,带领崆峒、昆仑、蜀山等各派一同前往枯石岭围攻妖王,与妖界兵将一场混战。此事为仙界所知,特令仙君前往,一同剿杀妖王。仙君与妖王对战七天七夜,从枯石岭一路打到东海、泰山、北漠,直杀得天地失色、黯然无光,最终在东北方的迷影森林中将妖王柏无踪斩于剑下。
  至此一战,妖界势力大减,仙君大胜而返,被九重天授封号为衡芷。
  师叔话音一落,众位师兄师姐皆纷纷歌功颂德,赞誉之声不绝,自豪之色溢于言表,唯我一人叹息着摇头。
  师叔甚是疑惑与不满地问我:“这样的光辉历史,你叹个什么气?”
  我说:“为仙君不值。仙界不是有战神、天兵天将,还有什么天蓬元帅么?为何都是养着不用的,到了与妖王大战之时却要派仙君前往?仙君那样的人物,就该在天山之巅做些养花弹琴的风雅之事才配,何况,杀了妖王这样的大功,却只给个封号,不能吃不能喝,有何用?”
  “你・・・・・・”师叔被我气得翻了翻白眼说,“真正孺子不可教也!”
  我苦着脸,师叔不懂我,我是真心为仙君不平的,纵然仙君法力高强,男儿也当建功立业,然而,那妖王柏无踪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凶残暴戾,嗜血成性,仙君这一战是胜了,倘若败了,后果不堪设想,何况,杀了柏无踪,仙君无疑是与整个妖界为敌・・・・・・
  我尚未叹完,师叔已然道:“冥顽不灵!今晚不许吃饭!”
  我第一次痛快地答道:“是,师叔!”
  在师叔的诧异中,旁边有弟子轻声提醒道:“师叔,小师妹的晚饭今日早晨您便已罚过了!一日总也不过是一顿晚饭・・・・・・”
  我不敢出声,悄悄地看见师叔的嘴角抽了抽。
  今日剩余的时间,我开始和各位同门一起刻苦练功,师兄师姐们练什么的都有,有的在练习招云,有的练习变身,有的在修练气息,只有我,还在练御剑。其实,早晨师叔说我连剑都拿不稳,着实是有些过了,近日我的功力是进步神速的!原本,驱剑时总是我动,剑不动,现在,我已经可以御剑在空中停留一会儿了。
  此时,我御了剑,低低地停在空中,人摇摇晃晃地站在剑上,好不得意!就如师叔所说,我素来练功比别人进展慢些・・・・・・慢个数倍,能把御剑练到现在的境地,我已是拼尽所能,勤奋至极了!
  然而,就在我身形将稳未稳时,听见身边几个师姐略带激动的声音说:“快看快看!仙君来了!他朝这边过来了・・・・・・”
  我一听,也有些激动地偏头去看,果见一人身姿翩翩,白衣袂袂,墨发迎风而动,正向着这边徐徐而来。他眉目如画,俊颜如玉,眸带星光似明未明,唇角微勾似笑非笑,这样的风姿,不是仙君还能有谁?
  我有些雀跃地向他招了招手,满含欣喜地叫了声:“仙君!”身形一歪,径直从剑上栽了下来!尽管我努力控制了一下空中的姿态,然而,着陆时的样子却很有些狼狈!没错,我・・・・・・是脸着地的!
  那剑失去了控制,如脱缰的野马一般直直向前飞去,我浑身疼痛地趴在地上,只听见我的剑所到之处,不时传来师兄师姐们的惊叫声,最终那剑终于开始下落,斜斜地向下插在一棵大槐树上。
  我终于放了心,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问仙君:“我摔得这样惨,你方才为何也不扶我一把?”
  仙君兀自气定神闲:“身子骨越摔打越强健。”
  我气恼地说:“可我摔到的是脸!”
  “那就更没什么好可惜的了。”仙君愈加淡然。
  我:“・・・・・・”
  为了正经大事,这些小事我可以不计较!我换了张笑脸凑上去说道:“仙君,你今日来得正好,我又被师叔罚了晚饭,你带我去烤鱼吧!”
  仙君笑着:“我每次来都说是来得正好,无忧可是日日吃不到晚饭?”
  我有些气闷地低了头。仙君叹道:“如你这般的内息和这般的性子,让你在天山修行,确是为难你了,这样说来,也是我的不是。如此,我每隔七日便陪你去烤一次鱼以做补偿如何?”
  “真的吗?”我激动地差点冲上去拥抱他,“这就去!等等我・・・・・・”
  我想起槐树上,还插着我一把剑。我一路狂奔,奔至树前却大吃了一惊!一只倒霉的兔子,就那么不长眼,被我这把凭空飞来的剑钉在树上,剑插在它的长耳朵上,仍自血流不止。
  回头看看身后的仙君,他一脸黑线。
  我拔下剑来,把兔子抱在怀中,说:“不是要去烤鱼么,带上它!”
  仙君愕然:“你不会要把它也吃了吧!”
  清澈的河流,青青的草地,仙君坐在一边的石上喝着酒,不知为何,他今日的眼中有种化不开的伤感,就像他身边开放着的鸢尾,临水扶风,摇曳着紫色的忧伤。
  架着的火上烤着几条鱼,我在为兔子包扎它的耳朵,我已经用了自己不精不纯,也不浑厚的仙力为它止了血,只是伤口还需几日休养。我救的小动物,我怎会吃了它?额・・・・・・是我救的,也是我伤的,可我毕竟不是有意的。
  仙君一直默默地看着我为兔子包扎,眼中似不经意地流露出几分温柔的神采,又渐渐地黯了下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把烤好的鱼取下来拿到仙君身边来吃,我烤鱼的技术非常好,感觉像是常常做的事,只是我想不起来。
  我慢条斯理地吃着,每次都能吃下好几条,仙君从来不吃,对于他这样法力超凡的仙者而言,对吃饭睡觉都没有什么需求。但是,他喜欢闻我烤的鱼,每次都是我在他身边吃,他便闻着烤鱼的香味,如出神一般呢喃地问我:“你从前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他已经这样问过我一百次。
  果然,仙君又第一百零一次地问我:“无忧,你从前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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