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改造计划》第2/183页


  沈晚照恍惚地听着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下意识地道:“我叫李雷。”
  韩梅梅:“……”
  沈晚照干笑一声:“我姓沈,名晚照。”
  韩梅梅恍然大悟,偷觑了还在指挥人铺床叠被的玉瑶一眼,猥琐地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道;“你就是那个打了三任未婚夫的沈晚照?”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沈晚照:“……我是沈晚照。”
  韩梅梅满是好奇地上下打量她几眼,把声音压的更低,鬼鬼祟祟地道:“听说……你打了三任未婚夫,宁死不嫁人,是不是因着你是磨镜,不爱男子爱女子,这是真的吗?”
  沈晚照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无稽之谈!”
  韩梅梅煞有介事地说:“人都说你不嫁人是相中了楚馆里的哪位花魁,要不然你一个女子,为何流连那种地方,名声都毁了。”
  她说完用小眼睛警惕地睇了她一眼,退后几步,拢了拢领口,语重心长地道:“兔子不吃窝边草,我不好那一口,你可不要有非分之想啊。”
  沈晚照咬着后槽牙,竭力笑道:“……多谢提点。”
  她还是有那段记忆的,不禁想到挨打的三任未婚夫,第一任是江南才子解明,当初连中三元,穿越的那厮在酒楼和他相遇,当即决定剽窃几首诗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结果被解明拆穿,她恼羞成怒动起手来。
  第二任挨打的理由比较奇葩,因为他长得丑,她不想嫁,打了一顿让他不许再提亲。
  第三任比上一任还奇葩,不光是个断袖,还被被她撞见了和兔儿爷你侬我侬,气不过之下又打了一顿,整个一有幻想病的暴力分子。
  她哀伤地回忆完往事,见韩梅梅还偷眼瞄着她,转移话题道:“看你拿了不少书本,你是报道完回来了?”
  韩梅梅点了点头,把一张课单子递给她,提醒道:“咱们的人不少,你也快去吧,晚了就只能拿最底下的破皮儿书了。”
  沈晚照就着她的手看了看,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眼僵在当场。
  课单的第一行赫然写着――解明,四书通讲。


第2章
  沈晚照想到方才看见的那道身影,又把课表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教咱们四书通讲的解明是哪个解明?”
  韩梅梅接过侍婢递过来的巾栉又擦了擦冒汗的脖子:“就是连中三元的那个解明啊。”她嘟嘟囔囔地补了一刀:“四书通讲怎么这么多,好似还是所有课里最多的,我最讨厌四书了。”
  沈晚照心里的北风吹啊吹,吹的她浑身冒凉气。
  这时候沈岑风已经帮她领了书和课表回来,给她摆好放在桌上,玉瑶把床铺柜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她死活拖着两人想要回去再在家里赖一晚上,大不了明天早点来上课,明天正式开课就闭院了,寻常人不得进出。
  玉瑶郡主有些心软,正要应了,沈岑风一展广袖摇头道:“这眼看都是下午了,你在家也呆不了几个时辰,大夏天的来回折腾什么?”
  沈晚照只好作罢,眼睁睁地看着两口子肩并肩地走了出去,她坐在床上和韩梅梅大眼瞪小眼,两人沉默半晌,她将手里的檀香小扇在掌心一合,微微笑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这时候正值盛夏,韩梅梅看了眼外头的骄阳,正要摇头拒绝,就听隔壁咚地一声闷响,然后就听见两个少女尖声吵闹,坐在床上的沈晚照和韩梅梅对视一眼,同时站起来打开窗子往外看。
  两人隔壁的三十九号房住着一位县主和侍郎之女,那位县主高昂着脖子已经摔摔打打了好些东西:“……凭什么要换?就凭我爹是成德郡王,我是他嫡出的长女,这个床位我今天换定了!”
  工部侍郎算是工部里的二号实权人物了,因此那位侍郎之女丝毫不惧,瞪着眼睛大声道:“成德郡王封地在河北,京城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床位本就是谁先来谁先占,凭什么你说换就换,我看你是在藩地欺男霸女惯了,以为谁都跟平头百姓似的能任你揉搓,这不是你乱吠的地方!”
  县主气得浑身发抖,顺手就抄起手边的墨砚砸了过来,她这个准头实在要命,不但没砸上人,反而越出了窗户,直直地向四十号房正在偷窥的两人扔了过来。
  沈晚照心里暗骂一句,眼疾手快地关上窗,砰,墨砚直接砸到窗台上了。
  隔壁间儿又传出了乒乒乓乓的响声,看来是两人文斗没过瘾,直接武斗开了。
  能进山河书院的都是恶行累累的二世祖,脾气大身份高,就刚开学的一个下午,学舍里斗嘴打架的发生了十来起,最后还是锦衣卫过来强行镇压的,如沈晚照和韩梅梅这般和睦的,实属少数了。
  看热闹看到晚上,有巡宿的来让各个学舍关灯,沈晚照和韩梅梅换上寝衣睡下,她有认床的毛病,躺在枕头上翻来覆去,韩梅梅倒是比她心宽,刚沾上枕头就打起了呼噜。
  沈晚照强迫自己思想放空,终于有了点睡意,韩梅梅一条大腿就砸过来了,这一下真是毫无防备,她差点给她砸吐血,用力推了一把没把人推醒,废了吃奶的劲儿才把压在她腰上的火腿移开。
  她以为韩梅梅终于消停了一会儿,没想到她突然把脸转过来,‘嘿嘿嘿’猥琐地笑起来,然后猝不及防地把她一把搂住,还搂的死紧。
  沈晚照:“……”这到底谁对谁有非分之想啊!
  她又用力从韩梅梅怀里钻出来,床被她的剧烈动作弄得不住摇晃,最神奇的是就这样韩梅梅都没醒,她好容易挣脱出来已经出了一身汗,看韩梅梅还有打睡拳的趋势,当机立断地跳下床,倒了杯茶水给自己喝。
  床尾的柜子放着凉茶,她给自己倒了杯,坐在床边的圆凳上正要喝,韩梅梅突然在睡梦中大喝了一声‘呔!’,一脚踹到她手腕上,一碗茶直接泼到韩梅梅大腿位置,沾湿了薄被。
  沈晚照:“……”她差点没把嘴里的一口茶喷出来,急忙站起来看,韩梅梅的裤子和薄被差不多全湿了,难道她要扒了她的裤子帮她换件新的?
  她脑补了一下场景:震惊!深更半夜强扒舍友亵裤,意图不轨,原来侯府嫡女沈晚照竟真是磨镜!!
  她被自己脑补的场景吓得一个激灵,于是打算坦白从宽,伸手用力推了推韩梅梅,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感觉到身下湿哒哒一片,慌慌张张地弹起来:“我又尿床了?”
  沈晚照敏感地注意到那个又字,韩梅梅就哭丧着脸道:“怎么又尿了,我明明从去年就不尿了。”
  沈晚照:“……梅梅你冷静,听我解释。”她三言两语说完,韩梅梅倒是心大,也没怎么怪她,舒了口气道:“不是尿床就好。”
  她说着起身绕到屏风后面换了新的寝衣,沈晚照从自己柜子里拿了套新薄被床单给她,这么一折腾两人都困了,沾上枕头双双进入了梦乡。
  韩梅梅早上醒来就闻到一阵香味,睁开眼就见沈晚照早早地起来用雕花的小炉给衣裳熏香,她打招呼道:“起来了?我顺便帮你把衣裳也熏了。”
  韩梅梅看着她雪白还带着香气的中衣,又看了看自己沾了墨迹的袖子,低头反省。
  沈晚照把她的学服递给她,又穿好自己的学服,取了檀木梳把乌发梳的一丝不苟,又从柜子里取来镂空的银香球放入忍冬香,一个转身清雅自然的香味就逸散出来,举手投足说不出的秀逸风流。
  韩梅梅奇道:“你不是熏过香了吗,还带香球做什么?”
  沈晚照浅浅一笑:“这怎么能一样,熏香在外头呆几个时辰就淡了,香球能让味道持久些。”她又取了一个给她:“你要不要?我帮你也佩上。”
  韩梅梅嫌麻烦,摆了摆手,又咋舌道:“你可真是个雅人,我就算了吧,学不来你那一套。”
  沈晚照心里暗爽,那是那是,面上淡笑:“没什么雅不雅的,雅俗不就是那么回事吗。”
  学服是天青色中长褙子和同色的裤子腰带,上头并无任何暗纹,前几天发下来的时候她就让家里的绣娘改成了束腰的样式,又给袖子和襟口绣了残枝菊花,腰带上用银线绣了云纹,还让人做了同色的荷包,香包和络子,精致又不会太打眼,一眼望去也不落俗套。
  韩梅梅看她穿完才瞧出不同来,由衷赞道:“再没有比你更精细的人了,你这样穿真好看。”
  沈晚照掩嘴咳了声,遮住嘴角得意的笑:“谬赞谬赞。”
  她轻飘飘一掸衣裳,淡笑道:“这身布料被精心织就的时候已经有了情意,要懂它怜它才配穿在身上。”
  韩梅梅:“……”
  韩梅梅穿衣裳简单,三两下就穿好了,只是她平时梳头都有丫鬟伺候,自己梳不知道薅掉多少头发,还是沈晚照看不下去,接过梳子帮她梳了。
  等收拾停当,韩梅梅发现自己《大学》找不着了,沈晚照帮着找了一时,也没翻着,眼看着上课时间快到了,韩梅梅摆手让她先走,她想到第一节 就是自己那倒霉未婚夫的课,怕被他捏住错处,只能转身走了。
  她在学堂里等了一时,韩梅梅呼哧呼哧喘着跑了过来,幸好这时候解明还没来,她满脸通红却两眼放光,看得沈晚照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韩梅梅嘿嘿嘿笑道:“方才出学舍的时候遇见咱们后门看门的了,啧啧啧,长得那叫一个出挑俊秀,等会儿下课带你去见见。”
  沈晚照:“……这种艳福你还是自己享吧。”
  两人说话间解明就已经进了学堂,他身高不低,但体态比起北方汉子要瘦弱些,眉眼如画,只是眉梢高高上挑,下巴轻扬,显出十分的傲气。
  沈晚照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就深深低下头,祈祷他千万别看见自己,然而天不从人愿,解明显然没忘了这个冒充才女还把自己打了半死的纨绔,目光从她脸上掠过的时候,五分冷淡五分不屑,不过倒也没多说什么,目不斜视地走上了讲台。
  当朝两位最杰出的才子,一个是当朝首辅温重光,另一个就是这位解明,两人都是连中三元,才气纵横之辈,但人生发展截然不同,温重光成了本朝最年轻的首辅阁老,解明则被皇上一句‘还需历练’打发回老家,要不是这次建立山河书院成立,皇上几乎都要把他忘了。
  看他教书的态度就知道他为什么不被重用了,照本宣科不说,声调毫无起伏,遇到难点疑点也直接略过去,底下学生听不懂也无所谓,不管别人爽不爽,反正他自己是爽了。
  有种人自己学得好,不代表能教的会别人,解明就是此类典型。
  沈晚照本来决心当个学霸,绝对不让解明找到发作的把柄,努力听了小半节课就上下眼皮打架,解明突然往这边瞥了一眼,淡淡道:“沈晚照,你来回答君子慎独这个成语出自大学中的哪句话。”
  沈晚照一个激灵,大学她爹给她教过,但这题并不是直接考大学释义,可以说是十分刁钻,她努力搜寻记忆,解明漠然道:“若是答不出,就罚十下手板。”
  君子慎独……慎独……君子必慎其独……她眼睛一亮,拂了拂绣着花儿的衣角,从容站起来,微微一笑:“所谓诚其意者,勿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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