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之笔诛天下》第122/123页


  ——喝醉了就什么都不会记得了,所以你丫还是赶紧喝醉去吧。
  “人生难得糊涂。”李倓把玩着装满美酒的白玉盏,轻啧道,“行吧,记得每年一坛,哪年缺了,我没准就不糊涂了。”
  木舒只当做没听见这威胁,裹着斗篷一阵风似的跑了。
  回到了住处,木舒翻看了楚云清给莫雨写下的脉案,询问过系统之后,便留下了调养的药物。莫雨体内的血毒,比之三阴三阳绝脉之体还要棘手,他是两股内息的交融而导致了脏腑不伤,但是却又在内息互相抵触之时神智不存。除非能够在同一时间完全消化掉两股内息,否则不管拔除哪一股内息在先,另一股内息都会因为失去平衡而导致错乱,轻则经脉俱废,重则爆体而亡。
  就这么个棘手的情况,能逼死全天下所有的医者了。
  但是木舒则没有这个烦恼,太极阴阳调和之道,修真界应对这情况真是再熟练不过了。
  木舒给莫雨送了一个阴阳八卦图的项链,塞给他一大瓶黑白两色的糖豆,慈爱地道:“一天两颗,药不能停。”
  抱着糖豆瓶子的莫雨面无表情:“……”这话我怎么听着不太对头呢?
  将药物送出之后,木舒便点开了自己的个人面板,从安禄山死后便暴涨的气运值再次高涨了一大截,终于攒到了足够她康复的量了。只是气运能确保她即便摆脱尸蛊也不会因此而丧命,但后续事宜还是需要唐无乐接手,真正将她转化成药人。木舒找到了叶英,小心翼翼地说清楚了自己的目的,确保木舒的确是调养身体而不是再次以身涉险,叶英总算是答应放行了。
  “半年后,家中摆满月酒,大哥希望你能到场的。”叶英如以往一般轻轻拍抚着木舒的脑袋,语调是微不可察的柔和。
  木舒笑着回蹭了一下兄长的掌心,平静而又坚定地回答道:“我一定会回去的,健健康康地回去的。”
  木舒随唐无乐一同离开,寻了一处无人的山林,结庐而居,倒像是提前过上了退休的生活。木舒一边调养身体一边写书,如今的九天名存实亡,即便是李复与多多都有几分想要终结九天存在的意思,木舒觉得安史之乱结束之后,一切也差不多都该走到头了。
  诸事了了,尘埃落定,这一段时日可以称得上是木舒最为舒心恬淡的日子了,没有尔虞我诈刀光剑影,平静得令人眷恋流连。
  心绪的平静,笔下的文字却化作了最为壮丽的波澜潮浪,在风雨飘摇中描绘出了最为壮阔瑰丽的江湖。
  木舒以章节作为单元的小故事,从杨贵妃和玄宗的爱情,到李沁远嫁吐蕃;从藏剑霸刀的恩怨,到昔年神算一家的满门被屠;从天下奇人之二的方乾与拓跋思南,到那个随姐一同远赴吐蕃却被李守礼看上的小小少年。
  从开元到天宝,从南北朝到唐,从浩气盟到恶人谷,从长安到洛阳,从河北到蜀地,天下风云,尽敛于此。
  乍看之下似乎所有的故事都没有关联,但等合上此书,才惊觉环环相扣,处处牵系,黏连不绝。
  这是天下的故事,是这片歌舞升平的大唐盛世。
  是她隔着千年的岁月,踏在脚下的这片土地——唐。


第一百七十章 完结章一诺终身
  春深雨过西湖好,百卉争妍, 蝶乱蜂喧, 晴日催花暖欲然。兰桡画舸悠悠去, 疑是神仙,返照波间, 水阔风高扬管弦。西湖几多美景,杭州几分秀色,任前人后人搜肠刮肚, 穷词繁语, 亦述之不清, 言之不尽。
  太原风雨飘摇,洛阳战火不休, 江南水乡之地却未被硝烟惊扰, 依旧如画中山水, 毓秀钟灵。如今战事稍歇, 前日又下了一场绵绵春雨,新生拂去了破朽, 浇熄了硝烟, 湿润了土地。有人梦中惊嗔着侬侬软语, 吹拂起西湖河岸上的绵绵柳絮。
  “英台, 上虞县祝氏女, 伪为男装游学,与会稽梁山伯者同肄业,山伯, 字处仁——”
  “欸——这唱的是什么?”
  “愚了不成?是《梁祝》啊。”
  “是梁祝,如此,怎的不唱文华郡主出塞,贵妃醉酒羞花了?前些时日,不是刚唱到天幕未晓,郡主临终托命吗?”
  “唱不得了,唱不得了。”文士打扮的江南才子摇头晃脑,口中却是叹息不止,“前些时日发生了那等大事,圣人禅位,皇太孙登基。先生的故事再好,也说不得了,你若想知晓后事如何,便去书坊楼阁走走,没准能寻到未售的《枕墨集》呢。”
  “阁下可别打趣了,如今哪里还能寻到先生的新作呢?倒是金云书斋还有两本,却只借不出,好些人不见天似的埋在书斋里誊抄,转手也能赚好些银两呢。”搭话的少年容貌稚气,话语中带着三分抱怨,满是遗憾,“上回才刚听到郡主乱军中流矢,天晓留遗愿呢。只是可惜……皇太孙登基,成了圣人,就无人可演‘建宁王’了。”
  此事说来话长,只道建宁王李倓镇守洛阳,击溃狼牙残军,收复了大片失地之后,便当真亲上长安请罪,端的是克己奉公,臣子本分。按理来说建宁王守住了洛阳,击退了叛军,其功赫赫,即便功过相抵,也不过不失。谁曾想到太子李亨竟视其军功于无物,不顾朝堂谏言,将建宁王下了大狱,择日问斩,对着建宁王的态度简直不像父子,反倒像是仇人。
  百姓不明事理,一昧为建宁王喊冤,而那些朝堂中门道清的官员却是颇觉心寒,功高震主,连自己的儿子都容不下,又怎能祈祷这样的一位太子在登基后能容得下将帅臣子?即便当真心怀杀意,也不应在这个当头便要问斩功臣啊。
  然而,李亨并非蠢人,他只是意识到自己这个惯来藏拙的三子已是羽翼渐丰,潜龙出动,今时不杀……日后,便再杀不得了!
  李倓与李亨的父子相争,最终却止于玄宗之手。
  本来因为“吐血心衰”而被“安心休养”的玄宗不知为何苏醒,在高力士掌控的神策军帮助之下重夺朝堂,不仅扑杀了太子党羽的气焰,还恢复了旧时英明睿智的政权手段。杨贵妃不在身旁,自己又已是病骨难支,恍如大梦一场的玄宗重振朝堂,痛斥太子欺君罔上,不孝不慈,难堪大任。之后便废除了李亨的太子之位,下了罪己诏,另立建宁王李倓为皇太孙,并禅位于李倓。
  玄宗英明了半生,糊涂了半世,在最后,却又复而清醒,为天下选择了适合的君王。
  而扶苏的《枕墨集》,便是在建宁王李倓被下狱的那一日布告于世的。
  世有太守南柯一梦,陆生亦有邯郸黄粱,《枕墨集》写的便是一人睡于墨香绕梁的书屋中,窥见的一个个红尘故事。这等匪夷所思的文作行事本就带着几分神鬼异事的新奇感,而那些故事的描写皆精致细腻,情态动人,心绪灵透,仿佛亲眼所见,感同身受。于是文字化为了现实,句句入心刺骨,如纺纱女绣花,慢条斯理,横来竖去皆是情仇恩怨,离合悲喜。
  一个个看似细腻也看似毫无关联的故事,最终却串联在一起,织成铺天巨网,罗拢出大唐的朝堂与江湖。
  九天的身份,第一次被摆放到了明面上,李倓身为钧天君却不得为帝的守约也被摊开在全天下人的面前。
  朝堂江湖,哗然一片。
  眼光锋锐的,早已看出扶苏这本书抒情亦叙事,为的是保住“择日问斩”的建宁王的性命,对此便选择寡言,不再言语。可李亨不喜反怒,杀意更盛,与他而言,九天中所谓的“钧天不得为帝”的誓言根本不得作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李倓若要反,谁还能反抗他不成?除了愤怒,便是忌惮,一个被打压了半生满心不甘的太子,一个皇位唾手可得近在咫尺的太子,他咽不下这口气,也低不下头颅。
  因此,太子输了,有了之后的皇太孙,有了之后名正言顺的禅位,大势已去,再不由人。
  伴随着皇太孙登基,《枕墨集》的名扬四海,同时到来的,还有九天的分崩离析。
  九天传承已久,从南北朝时期传承至今,变数四起,早已名存实亡。方乾与拓跋思南召集了除李倓之外剩余的几位九天成员,包括周墨、李复、薛北辰、多多等人在内,于昔年方乾与拓跋思南决战的南屏山上,宣布了九天再不复存彻底成为历史的消息。
  建宁王李倓摆脱了钧天君的束缚,以皇太孙之尊,名正言顺地登临了帝位。
  而《枕墨集》,也为“扶苏”奠基了最后一块神格,为其传奇划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助其青史留名。
  在众人对已然神化了的扶苏先生津津乐道之时,木舒正牵着唐无乐的手,漫步于西湖河岸之上,见杨柳依依,新燕还巢,好不惬意。
  正所谓“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那股从湖面上拂擦而过的风似乎也格外的温柔,卷着女子柔细的鬓发,亲吻她霞覆霜雪的脸颊。风无力挤进两人紧紧交缠的十指,只能在离去之时带上一缕她身上的药香,清苦而又缠绵。
  “他赢了,如今可算是得偿所愿了。”女子低眉浅笑,文雅秀丽的眉眼舒展,恬淡一如墨色晕染般的美丽。
  “原太子本也无甚大错,你可是因交情之故,才更偏于建宁王?”唐无乐语气微淡,不见起伏,平和又带着点温柔的味道。
  “太子耳根虽软,却也不失为一位守成君王,倒也没有更看好谁,更偏颇谁。说到底,太子也好,李倓也罢,世人皆有瑕,会有如今的结局,不过成王败寇罢了。”木舒轻挽鬓发,垂眸之际眼角有一丝微微晕开的霞色,三分娇嫩,七分温柔,“太子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内忧外患,战事一起,百废待兴,在这样的境况之下,谁的谋略手段更过人,谁才能坐稳这大好河山。”
  决定结局的人不是她,背负钢丝之险行登龙之术的人也不是她,她仅仅只是海边弄潮,推波助澜罢了。
  “那扶苏呢?”芳草连天,杨柳依依,风一吹便伏倒一片绿意的景象实在是美,令人忍不住驻足停留于此,“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花是扶苏,叶是你,如今花叶却越隔越远,可会觉得心有遗憾?”
  “遗憾什么?”她笑得眉眼弯弯,眼神清透,笑且叹息着道,“一树一菩提,花是扶苏,叶是我,树为花木,叶花皆得。他们都是我,完成我想做的,拥有我想要的,再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了,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我堂客当然什么都是好的,就是那谁为什么还总是传信给你?不是都尘埃落定了吗?”
  “唔,他是写来骂我的,你知道,文华郡主就是建宁王的心窝子,一戳一个准,一扎一个洞。”被小伙伴坑了无数次的木舒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和唐无乐十指相扣的那只手,道,“反正他先前说了,要让世人知晓真相,我可是巨细无靡全写出来了呢。”
  “巨细无靡?”
  “好吧,有些东西还是不能明说的,你我都懂神策军是谁养的。”
  #玄宗突然反戈一击到底是谁搞鬼,李倓心里就没点逼数吗?#
  “如今已是改了年号的了,少爷我可不想再搭理这副烂摊子了。”唐无乐觉得自家媳妇儿都送佛送到西了,如今都已称皇为帝的李倓要是还来坑自家媳妇儿,那可真不是好忍的了,“何时回蜀地?少爷我可真的快成老爷了,别真逼少爷用子母连爪把你捆回去。”
  “快啦,快啦。”木舒乐不可支地顺毛,语气微微欢快,“清点好嫁妆便能走了,以后可就留在蜀地陪着少爷了。”
  唐无乐的脚步停了,他微微偏首看着身边的挚爱,只觉得春晓妍姿丽色,尽注于此。
  心口翻涌的,是不能自已的温柔。
  “矮砸,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他微微袖手,眼神沉静幽深,那语气认真得令木舒感到有些陌生。
  “你可能不那么认真听,但是你一定要记得。”
  “想爬山,我带你去;想吃什么,我买给你;想看什么风景,我都陪着你——我会成为最好的人,会爱着你。”
  ——那是那时的她最触之不及的心愿,那个最初想要拥抱温暖,伸出手却又缓缓放下的瞬间。
  她神情微微恍惚,下意识想要微笑。
  “你那时的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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