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第2/3页


王歪嘴被关在看守所里,一言不发。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李所长指了指电视说,你自己看!王歪嘴在电视里看见自己正站在银行的柜台边笑嗬嗬地数钱。王歪嘴顿时痛哭流涕,抹着鼻涕说:李所长,那件事可不是我干的呀。不是你干的,你去向人家要钱?王歪嘴打了自己两个嘴巴说:真不是我干的,我只是一时糊涂财迷心巧,才做出这样的事。
王歪嘴说出的一番话让李所长哭笑不得。
竹笋失踪这事过去好长时间了,也没人站出来,茶馆里的人都说多半是被人绑架了。我私下琢磨,这绑匪怎么也不露面,琢磨来琢磨去我就打起了这事的主意。竹根家有钱,我想如果我冒充绑匪去找竹根家要一笔钱肯定没问题。于是我就跑到县城里去给竹根打电话,开始是要六万,没想到他报了案,你们来了,钱没拿上。第二次,我就加了两万,叫竹根把钱打到卡上,没想到他还真的打了。我过了好几天才去取,没想到……可绑架他儿子的事真不是我干的,我对天发誓。
李所长紧皱眉头,凭直觉,他感觉王歪嘴说的是真话。不过李所长还是问:王歪嘴,人命关天,你自己想清楚。这时王歪嘴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他所长看,就又赌咒发誓地说:李所长,你可要查清楚,我可是偷鸡不着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呀。你回忆一下,三月二十六号那天你在干什么?王歪嘴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兴奋得像一只发情的公鸡,谢天谢地,总算想起来了,我在城里进茶叶,油房街二十四号,清山绿水茶行,我家里有进货单,还有老板的名片,你可以去查。王歪嘴松了一口气,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样。就到这儿吧,李所长挥了挥手,深深地吸了口烟,本来明朗的案情一下子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这让他十分失望,从警十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李所长,钱我现在就可以一分不少地退,什么时候放我回去呀,我的茶馆明天还要开张呢。茶馆你恐怕是开不成了,你等着坐牢吧。王歪嘴一下子蹲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王歪嘴从中横插一杠子不但转移了警方的注意力,更重要的是耽误了时间,现在线索一下子又断了,破案的难度就更大了。受打击最大的是竹根两口子,原本满心欢喜的等着好消息,不想又一次落空了。李所长也陷入了沉思,不过却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竹笋是被绑架了,只是这支狡猾的狐狸还没有露出自己的尾巴,也许他还在犹豫观望,在选择时间和方式。
二先生病了,已经有十来天没出过门。竹根心里也很不好受,可是他还是买了些水果罐头去看望二先生,毕竟在他最难熬的这段日子二先生时常陪着他开导他。二先生躺在床上,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见竹根进来,他想坐起身,竹根扶着让他躺下。二先生的嘴唇动了动,可是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段日子让你也跟着担心,真过意不去,竹根说。竹根兄弟,你看我的头,二先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竹根这才注意到,二先生稀疏的白发在昏暗的屋子里像一片薄薄的雪覆盖在头上。我这病不轻呀,头发几天就白了。医生看过了吗?竹根问。看过了,没用,我全身上下都感到难受,夜里老出汗,要换一两身衣服,我这病怕是治不好了。可我孩子还小,老婆又有病,我心有不甘呀。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二先生瘦削的脸庞滚落下来。想起这几个月来的日日夜夜,竹根的一腹心酸也化作两行热泪往下淌。二先生,我现在才明白,人只要平平安安,哪怕穷点累点也没关系,以前我只想着挣钱,可现在儿子不见了,钱再多又有什么意思呢?二先生又闭上眼睛,嘴角不停地抖动着。竹根说:你好好休息,等你病好了我们好好下几盘。竹根站起身来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听见二先生喊:竹根兄弟……竹根回过头,二先生说:谢谢你!应该我谢谢你才对,这些日子连累你了,竹根苦笑着说。
对于竹根来说,几个月的光景似乎比他三十几年的人生还长。白天忙着厂里的事,一闲下来,竹笋的影子就浮现在眼前。竹笋的笑,竹笋调皮和淘气的样子,刺得竹根的心一阵阵地疼。这么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王歪嘴的被捕让竹根以为案子破了,没想到王歪嘴只是见财起意,警方最后也证实了王歪嘴的说法,当然王歪嘴也只得在监狱里去呆上一段日子了。到底是谁呢,竹根为此苦思冥想,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在竹根子里徘徊,难道是四喜?这么一想就越想越不对劲。这些年,四喜横竖看竹根不顺眼,特别是四喜的老婆,这个外地来的女人,长着一张刀子嘴,整天叽叽咕咕,指桑骂槐,数落竹根家的不是。说竹根忘恩负义,以前四喜帮了他那么多忙,发了财就六亲不认。除了张嫂的儿子,竹根厂里没招一个本村的人,这个竹根有自己的考虑。乡里乡亲的,不好管理,说不定闹到最后把人全得罪了还不讨好。有一回,四喜也曾暗示过竹根,说想找点活干,跑远了又照顾不上家里,竹根没有点头,自那以后,四喜就更不理竹根了。竹根认为,四喜的老婆整天找荐和自己的女人吵架背后就是四喜捣的鬼。点点滴滴的东西汇集在一起就更坚定了竹根的想法。可是,四喜没有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呀,更何况,那天晚上四喜还是头一个跳进池塘去找他儿子的。也许,他只是做做样子,消除别人对他的怀疑而已。正反两方面这么一合计对比,竹根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二先生的病好了,可二先生整个变了一个人,眼睛深深地凹了下去,全没了往日的神采,好像里面的一盏灯灭了一样。竹根碰见二先生说,杀两把?二先生指指自己的脑袋,说:怕是不行了,这儿不好使了。平日里,村子里很安静,村里人都出去干活打工去了,只偶尔有一两声狗叫。二先生时常坐在自己的屋檐下,对着远处的池塘发呆。池塘的石阶边直挺挺地生着一棵柳树,正是初夏时节,碧绿的树叶丝丝缕缕地垂下来,拂着水面,树上的知了一天到晚不知疲倦地鸣叫着,听得久了便让人感到心烦意乱。打二先生小的时候,那棵柳树就在那儿,现在二先生满头青丝已成白发,它还是枝繁叶茂地站在那儿,二先生心里便生出无端的感慨,这人一辈子真还不如一棵树呀。几十年的光阴,也就两三万个日夜,转眼就不见了。像所有大病初愈的一样,这种伤感的情绪控制着二先生,一点点地扩大,二先生禁不住老泪横流。二先生觉得,自己这一生真是空长了一个聪明脑袋了,年轻那会儿运动一个接一个,用不上,现在,有用的地方了,自己又老了,力不从心了。眼看着村里人一个个修房造屋,发家致富,二先生总是叹惜自己生不逢时,怀才不遇。要是再轻二十岁,村里日子过得最好的肯定是自己,而不是竹根。
竹根的对四喜的怀疑并没有得到李所长的认可。李所长问,你有证据吗?竹根摇摇头,问:那就没有办法了吗?要有耐心,李所长说,我们的压力也很大,已经把案情向县里反映了,县公安局也很重视,正组织人调查。竹根说,都这么长时间了,连一点线索也没有,李所长,我……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这事落在谁身上都一样,可是这只狐狸很狡猾,他不出洞呀,我们总不能无缘无故地抓人吧?李所长,你说竹笋是不是早就死了,竹根终于说出藏在心里很久的话。不能这么说,案子一天没破都不能这么说。要不,竹笋根本不是被绑架了,而是被人贩子卖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越来越大,一般说来,绑匪不可能等这么长时间。你到外面找过吗?李所长问。找过,好几个县连外省都了发寻人启事,可是没有一点回音。你儿子平时最爱和谁一起玩?这孩子和谁最能玩到一起。和谁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一点?以前是和四喜的儿子,现在是和二先生的儿子三狗。李所长陷入了沉思,三狗,李所长喃喃地说。
几天后,三多狗又站在了李所长的办公室里。三狗,最近还到河边去钓鱼吗?李所长问。你不要转弯抹角了,你已经问过我很多遍了。三狗的眼睛里充满了敌意。三狗,竹笋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他失踪了你不难过吗?他活该。三狗愤愤地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他不见了弄得全村的人都鸡犬不宁,还不是因为他爸爸有钱你们才这么卖力,要是我失踪了你们会这样吗?三狗,你老实说,那天竹笋是不是和你们到河边去钓鱼了?三狗的话弄得李所长有些尴尬,火气也上来了。我不想再说了,就算是你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我们会三番五次地找你吗?那你们怎么不把我抓了?还没到时候,李所长笑笑说。你们自己无能,破不了案整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有本事你们就把我抓了。三狗,李所长一拍桌子说,你这个小东西,信不信现在我就把你铐了?李所长,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我就走了,我还要上学呢?三狗歪着头,冲着李所长嘿嘿地笑。三狗气冲冲地走了,李所长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那天,三狗是哭着回家的。二先生问:又和人打架了?他们又叫我去了。二先生有些生气,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他们一直怀疑我。他们打你了吗?没有,我还骂了李所长。二先生笑了笑说,不要哭了,去帮你妈干活。三狗摸了摸眼泪,放下书包就到地里去了。
三狗又被叫到派出所的事让竹根觉得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他找到二先生想解释一下。二先生轻轻地挥了挥手说,这没什么,我理解。今天杀两把,二先生笑着说。竹根本以为二先生会生气,没想到二先生这么宽宏大量,就高兴地答应了。那天,二先生的棋下得特别狠,每盘只用十几步就把竹根的老将逼到了死角。二先生说,兄弟,这辈子恐怕你都很难下过我了。竹根叹了口气说:这方园几十里,有谁下得过二先生呀。二先生摸了摸稀疏的头发,说:下棋你不是我的对手,挣钱我不是你的对手呀!钱挣得再多有什么意思呢,儿子都没了。二先生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有个想法,不知老弟有没有兴趣听?你说吧,竹根看着二先生。你还年轻,不如再生一个。可是,竹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不能这么做呀。也是这个道理,不过,这正好是个理由,计生办还罚不了你的款,等竹笋找到了不是两全齐美吗?二先生果然聪明,不过我还是想再等一等。那样也好,二先生表示赞同。
时间平静地逝去,转眼已是半年光景,竹笋失踪的事已渐渐被人淡忘了。警方始终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连竹根也心灰意冷不抱什么希望了。然而,就在这时候,竹根却收到一封信和一个包裹。一拆包裹,竹根就哭了。包裹里放着竹笋失踪前穿的一只鞋子和脖子上戴着的刻着他生肖的一个玉石坠子。
信写在一张白纸上,很简单,只有歪歪斜斜的几行字:不许报案,准备十万元钱,埋在张家桥的左边桥头,取钱后立即放人。
看了竹根送来的信和包裹,李所长既兴奋又沉重。竹根,这次,狐狸是真的出洞了,李所长吸了一口烟问:张家桥在什么地方。离我们村不远,在和张村交界的地方。为什么不叫你们李村的名字,而叫张家桥呢?李所长问。因为是张村的人出钱修的。哦,李所长皱着眉头说:这只狐狸狡猾得很呀,你看他选的地方,两村交界,故意迷惑人。不过,我可以肯定,作案的人就在这两个村,而且是熟人。李所长觉得罪犯既狡猾又愚蠢,这回肯定是八九不离十了。
李所长派人昼夜设伏了好几天,除了上上下下的过路人,没有发现一个可疑的人。半个月过去了,目标始终没有出现,也再没有任何消息。李所长对竹根说,看来只有走第二步棋了。那就走第二步吧,竹根无可奈何地表示同意。
由县公安局参与,镇派出所组织的现场动员大会同时在李村和张村进行。警方很明确地暗示,犯罪嫌疑人就在这两个村,要求知情的群众提供线索,悬赏两万元。一时间,张村和李村炸开了锅,特别是李村,人人自危,互相提防,好像每一个人都有犯罪嫌疑。
警方很快就盯上了一个人,那就是单身汉二剩。如果不是有人提起,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已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二剩了,而且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二剩住在村东头,两间破瓦房紧锁着,隔着窗户望进去,屋里结满了蜘蛛网。抓捕二剩并没有费多少周折,警察找到他的时候,二剩正醉醺醺地躺在县城的一个工棚里。李所长连夜提审了二剩。李所长问,二剩,你把竹笋藏到哪里去了?二剩说,我还以为是烧鱼的事,原来是为竹笋的事,我不知道。你不要装了,二剩,交待了吧。我交待什么?鱼我卖了,钱我买酒喝了,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吧。二剩一副很死皮的样子。李二剩,你不要装了,你老实交待你是怎么绑架竹笋的,人现在在哪里。二剩垂下头,满嘴的酒气,我交待,二剩说。李所长喜出望外,示意身边的书记员赶紧记录。二剩打了一个酒嗝,说:那天我是一个人去的,我早就看好了,电瓶也是白天就充好的,嘿,水库里的鱼真多,一个个地往上翻,我一口气就捞了几十斤,第二天,我到城里卖了,也不敢回去,就到这里来帮着抬预制板,想躲过了风头再回去,没想到你们还是找来了,事情就是这样……二剩连连打呵欠,望着李所长。李所长哭笑不得,骂道:混蛋。见李所长带人走了,二剩说,妈的耽误我睡觉。
有人提供新的线索,张嫂的儿子春强又浮出水面。李村的人也大多倾向于是这小子干的,竹根也认为他的可能性很大。自从被竹根开除后,这小子就扬言要给竹根点颜色看看,叫竹根走着瞧。竹根也只是笑笑,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回想起来,竹根感觉自己是犯了大错误了。不过,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李所长这次谨慎了许多。李所长走访了村里的好多户人家,很多人都证实,竹笋失踪的那天他们见过春强,可是后来就没影了,四喜和二先生也这么说。
李所长一进门,张嫂就紧张起来,忙不迭地端茶倒水。是找我们家春强吧,他好长时间没回过家了。张嫂说。
他在哪儿?李所长盯着张嫂问。这是李所长的职业习惯,只要对一下眼神,对方说没说真话就可以看出过八九不离十来。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从来不跟我说。
你再好好想想,李所长又说。
我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又犯了什么事?
犯没犯事只有他知道,所以你应该尽快帮助我们找到他说清楚。
我真不知道呀,李所长,张嫂揩了揩眼睛。
他平时最爱去什么地方?
火车站,录像厅,游戏厅,不过这些地方我都找过,没有人。
一有消息你立即通知我们,这次非同小可。走的时候,李所长郑重地说。
张嫂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心里知道,多半是为竹笋失踪的事。
案情毫无进展,时间一拖就是半年,李所长把情况给县公安局作汇报,县公安局决定双管齐下,一边寻找春强一边派专案组进村,因为他们认定,从绑匪写的信来看,很有可能就是本村的人。
李村的空气紧张得划一根火柴就能燃起来,连孩子也很少出门,天一黑各家各户就闭门不出了,闷热的夏夜只听得见青蛙高一声低一声地叫着,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结束。
县公安局的笔迹签定专家对那封信反反复复地研究了很多遍。他们发现,信是用铅笔写的可是那个钱字却是用的旧体字,这说明写信的人真是煞费苦心。成年人一般是不用铅笔的,可是小孩也不会把钱写成旧体字,这两种相互矛盾的情况让专案组很是头疼,而且信里也看不出其它更多的信息。
专案组挨家挨户的做工作,寻问笔录记了满满一大本,但从中看不出一点破绽。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提取全村人的笔迹,李所长建议。专案组的其它成员表示了不同的看法,现在村里的气氛本来就弄得很紧张,这样一搞人家怎么过日子?竹根也不想走这一步,大家伙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不是村里人干的,以后怎么处?你不同意那我们就没招了,说不定螺丝这一紧,有的人就沉不住气了,李所长说,不要怕得罪人,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竹根。竹根咬了咬嘴唇,答应了。
这一天,除了二剩和春强,全村老老小小,会写字的不会写字的都集中到了晒场上,不过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谁也不理竹根。没有人想到事情会弄到这一步。大家都照着纸上的字一笔一画的写着,每一个人包括孩子都意识到了这一笔一画的份量,那种专注而紧张的神情就像学生在做一份不会做的考卷。
第一个离场的是四喜,交卷的时候他看了竹根一眼,背过身去吐了一口唾沫。接着人们就陆陆续续地都写完了,有的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有的说这一辈子还是头一回写字,比做庄稼还累。二先生最后一个走,他笑着对李所长说,你们真是赶鸭子上架,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李所长也笑着说,真是难为二先生了,也是大姑娘上轿子头一招吧?可不是,摸了大半辈子锄头,每天都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地里写,哪儿像李所长天天在纸上写呀。二先生这是挖苦我们,李所长递给二先生一支烟说。哪里,哪里,开个玩笑。二先生嗬嗬笑着边走边吼了一嗓子戏文:我正坐在城头观山景,只听见城下闹纷纷,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虽然都交了卷,可每个人心里还是悬着,就好比学生在焦急地等着考试成绩。不过,笔迹分析的结果令专案组大失所望,因为仍然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但这并没有让大家感到轻松,反而让村里的紧张气氛更加浓厚了。
然而,事后不久,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在村里传开了,四喜一家人不见了。这让专案组也感到意外,李所长却很高兴说,你看,有人坐不住了。根据提供的线索,李所长亲自出马带着几个人去找四喜。
四喜去了他小舅子那儿,他小舅子在南方一个城市里搞装修,生意做得不错。小舅子一直要四喜去帮忙,可四喜说家里走不开,这次村里再也呆不下去,他是下决心走了。
李所长一行人找到四喜的时候,四喜正在给一家人刷墙,满身的灰浆。四喜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说:我知道你们要来找我,你们一直都在怀疑我,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我们不会来找你,你在这儿说呢还是跟我们回去?李所说。
我可以跟你们回去,来回的路费和误工费你们出。
没有问题,只要你把事情交待清楚。
都是竹根这个龟儿子闹的,他不就有几个臭钱吗,你们就卖命成这样。四喜愤愤地扔了灰筒。
你要注意你的态度。李所长提醒四喜。
我就这态度,有本事你们把我办了呀!
李所长带的几个人想要动手,被李所长制止了。
四喜被连夜带到专案组。听说四喜被抓了回来,竹根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提了酒瓶去找二先生喝酒。二先生问,有没有突破。竹根闷闷地干了一杯酒说,这次我是把村里的人全都得罪了。兄弟,你不要这样想,只要案子破了真相大白,不就还大家清白了吗?会是四喜干的吗?竹根像是问二先生又像是自言自语。这个不好说,只有等专案组的结论,二先生把话说得很稳重。几杯酒下肚,竹根已有几分酒意,叫二先生杀几盘。二先生有些惊讶地看着竹根,真的要下?下,怎么不下,只有下棋的时候我心里清净些。这天的棋两个人都下得很艰难,不分高下,最后只好以和棋告终。二先生盯着棋盘,似乎还在思索棋局,末了说,和了好,不伤和气,以和为贵嘛。这可不像你二先生的棋风呀,竹根醉眼朦胧地说。不,不,二先生连连摆手说,今天这盘棋,我们不分高下,和棋是皆大欢喜呀。能把二先生逼和也真不容易呀!二先生两眼定定地看着竹根,语重心长地说,讲句心里话,我是真盼望着这个案子早点破呀,破了大家都轻松了,看着现在村里整天死气沉沉的,我心里真不是个滋味。竹根点点头,说,我也这么想,不管什么结果我竹根都承受得起。二先生送竹根出门,看见专案组的灯还亮着,几个人影在窗口上晃动,二先生摇摇头,叹了口气。
对四喜的怀疑最终被排除了,村里的气氛又顿时紧张起来,就好比一张网越收得紧越沉。又有几家外出打工去了,村里的人越来越少,可案情还是没有个头绪。专案组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最后决定撤离,案子就这样放下了。
日子一天天流逝,村里又慢慢恢复了平静,可竹笋失踪的阴影还是挥之不去。
第二年夏天,张嫂的儿子春强因为偷盗在外地被捕,公安局在审问的时候顺便提及竹笋的案子,没想到却获得了重大的突破。开始,春强矢口否认,熬了两三天之后,春强吞吞吐吐地交待了那天的情况。
那天中午,春强在路上碰见竹笋。竹笋一路上用手里的棍子抽打着路边的麦苗和油菜花,春强停下来说,竹笋,你不要打了。竹笋歪着头看着春强说,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家的。春强说,不是我家的你也不能打。我就打,我喜欢打怎么了?你打吧,反正你爸爸有钱赔。竹笋说,你这个贼,你偷我们家的粉丝,哪天我爸爸又叫人把你关起来。春强一把抓住竹笋说,你他妈的还想关我,老子今天收拾你。春强把竹笋拖到林子里狠狠地打,打得竹笋直喊救命。
说到这儿,春强停了下来,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吸着。
后来呢?
后来,我看他喊得太大声,就把他的嘴堵住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听见有人过来,就跑了。
就这些?
就这些。
李春强,你要老实交待,不要抱侥幸心理。
真的就这些,我知道的全都说了。
李春强,你到底把竹笋弄到哪儿去了?
我没把他弄到哪里去,我就在树林里打了几下,真的,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竹笋失踪了你知道吗?
知道。我心里也很害怕,可是我真的只是打了他几下,没有别的。
你说听见有人过来,那个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到脚步声我就跑了。
说完,春强看着审讯人员,审讯人员也盯着春强,双方都想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更多的内容。
李所长带着春强和几个办案人员去查看了那个小树林,可是除了一些杂草和一片在风中摇曳的灌木林外,现场已难觅任何痕迹。
李所长陷入了沉思,到目前为止,春强无疑是竹笋失踪案的最大嫌疑人了,可是要认定是春强干的还需要更多证据。另外,那脚步声是谁的,这或许是本案的另一个重要线索,但是这却无从查起。

当前:第2/3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