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床弄青梅》第46/78页
李墨辰点头,“平南王做的很缜密,他们也是最近才发觉。半个月前潜进平南王府,因为情况紧急,来不及把所有的都找出来。他们看到的最早的,是在两年前。”
两年前?
西王凛然一惊,所有的文书上面都禀明各省物价飞涨,土地倒卖猖狂,官府已无力管制请求圣上下令严办。
平南王扣下这些文书,明显打着他自己的如意算盘。百姓受尽压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赋税沉重生活困苦,自然会对当政者产生不满。如若朝廷没有采取有效的措施抑制,最终只会导致他们愤然反抗。平南王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趁机拥兵起义。
“我明日早朝就上奏皇上。”
“不可,”李墨辰阻止道,“金銮殿上耳目众多,难免不会有平南王的眼线,公然提出来只会打草惊蛇,甚至会逼得他狗急跳墙。”
“你的意思是暗中上奏?”
“对。”
三日后,西王奉元帝之命,前往蜀地。因为滇南距离平南王府太近,所以选择从蜀地开始。除了相关侍卫,同行的还有宇文新和李墨辰。
“为什么不让我跟你去?书院都放假了。”初言站在书架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摆放整齐的书页,显然是没心思看书,“而且,我娘都跟我爹去了。”
宇文新道:“此次去蜀地,危险不可预知,我不能让你跟我一起去冒风险。至于姑姑,你还不知道吗?姑爹去哪,她都会跟着。“
“那我也要跟着你。“
第一次这样……蛮不讲理,却忽然想起爹娘已是相伴多年的夫妻,而她跟宇文新……脸蓦地就烫起来。
“言言。“宇文新动情地将初言揽入怀中,”办完事情,我马上就回来,你在家里等我,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你也是。“初言点头,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蜀地离滇南很近,对不对?“
“对,它们相邻。“
“那……你去蜀地,是不是有可能见到宁君郡主?“
宇文新没有明白初言话中隐藏的意思,还真一本正经地考虑起来:“我们去蜀地,平南王早晚会知晓,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动作。宁君郡主,我就更不清楚了。“
初言哪里是需要他帮忙分析进蜀地之后的形势,她不过是一般小女儿的心思,“不管怎么样,反正你不准跟她见面。“
不跟她见面?宇文新皱了眉头,如果平南王真的带来宁君郡主来拜访,他怎么能避而不见?虽说是有西王在,可世子缺席好像也说不过去。
初言见宇文新半天不回答,只当他是不愿意,恼道:“你听见没有?“
“我听见了,听见了。“宇文新连声应下,”我绝对不跟她见面。“
到时候找了什么理由搪塞吧。他显然还是没有明白,初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叛乱
一行人到了蜀地,才知道当地的情况比文书上说的厉害得多,比他们想象中的也厉害得多。各种物品的价格都是疯涨,尤其是米价。
“别跑,站住。”
一群官兵追着几个老百姓模样的人,向西王的队伍迎面跑来。那几个老百姓显然是奋力奔逃,但最终被追上,拳脚棍棒立刻落到他们的身体上面。
“住手。”古乘风上前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为何欺负百姓?”
几个官兵停下打人的动作,探究地看着面前的人:“你谁啊?”
古乘风拿出腰牌,那几人一见忙不迭地跪下:“小人参见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恕罪。”
尤离见他们不再张扬拨扈地要打人,跑上去扶起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扎着两只羊角辫,脸上脏乎乎的,衣衫褴褛。从破烂的缝隙中,可以看到她瘦骨嶙峋的脊背。
西王上前,道:“朝廷发给你们俸禄,是让你们护一方安定,保百姓平安。”
为首的官兵战战兢兢地抬头,眼前的这个人气度不凡显然不是普通官员,可是不知该怎么称呼,只得道:“大人,官府前几日接到民众报案,说是有人合伙盗窃粮食。苦追几日这才抓到凶手,正是他们一群人。”
盗窃粮食?西王皱眉。
被打人中间的一个老伯爬起身,跪到西王面前,老泪纵横:“官人,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孩子都已经饿了好多天了,再不吃点东西就保不住了。”
看着这两难的局面,尤离也暗自叹了一口气。
西王道:“今日本王替他们说清,暂且先放过他们。”
那群百姓听此,都跪到西王面前,连连磕头:“谢谢官人,谢谢官人。”
“你们都起来吧。”西王道,“日后不要再做盗窃之事,上梁不正下梁歪,孩子还小,不能让他们自小就过这种鸡鸣狗盗的日子。”
“是是是,官人教训的是。”一群人爬起来,相互搀扶着走了。
西王对跪着的官兵道:“你们也起来,带本王去见你们的知府。”
蜀州知府姓姚,身材瘦小,一身文人书气,倒像是个清廉正洁的好官。听说西王来此,慌忙跑出来迎接,连官帽都带歪了。
“卑职拜见西王。”姚知府一边整理官帽,一边俯身下拜,“卑职有失远迎,还望西王恕罪。”
西王道:“起来吧。”
众人进了官衙,西王向姚知府详细地询问近两年物价飞涨的事情。姚知府叹了一口气道:“官商勾结,囤积货物,其中关系错综复杂,我这个知府也无能无力。数次向皇上上奏公文,都没有丝毫音讯。百姓生活困苦不堪,盗贼泛滥,衙内的官兵也不好行事。
“就像王爷您今天看到的,卑职也知那些百姓是走投无路才去盗米,可是若是不把他们抓起来严惩,不但难以保证其他百姓的利益,还助长了盗窃之风。”
姚知府虽是一身书气,但说话却不舞文弄墨,话语间平白无实,却说出最真实的无可奈何,西王对他的印象一下好了很多:“本王知道知府的难处,这次圣上派本王前来,正是调查物价之事。”
西王等人就宿在府衙之内,条件艰苦,但他们本就不是贪图享乐之人。简便的晚饭过后,西王把宇文新、古乘风、李墨辰还有尤离召集到一起,商讨相关事宜。
尤离自小爱做生意,自然对价格比较敏感:“一路上我仔细观察过,最贵的是米价,比长安城足足贵了五倍之多。”
李墨辰道:“民以食为天,米价是与老百姓关系最密切的事情。掌控了米价,就掌控了老百姓的命脉,也就掌控了国之根本。”
“对。”宇文新义愤填膺道,“老百姓没地种,没饭吃,没有活路,就会叛乱。”他终究是在血气方刚的年龄,听说官商勾结的恶劣行径,早已怒火冲天。
西王看了宇文新一眼,示意他冷静下来,“毫无疑问,平南王扣押各地公文,就是想要这个效果。”
“可是,”李墨辰迟疑道,“现在民众间□□的氛围已经酝酿的差不多了,只差一个临界点,平南王不会干等。我在想,他会拿哪件事情做突破口,起兵叛乱。”
李墨辰说得对,五年前滇南干旱,平南王最终偃旗息鼓,自然是有他自身兵力不足的原因。这几年,元帝刻意打压,他一直按兵不动。他等到今天,肯定是想找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不然到时失去民心,不论如何都不会成功。
屋子里的五个人相互对视,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寂静无声。
凌乱的脚步声突然扰破了房间里的安静。
姚知府带着一个人,没有敲门就冲进来,“王爷,卑职有要事禀报。”
他身后的那个人扑倒在西王脚下,“西王,平南王要炸毁金江大坝。”
金江大坝?金江大坝是滇南水利工程的最后一环,初期工程已经快竣工了。西王连忙扶起那人,认出他是治水工程中的一个工头,叫贝朗,“贝朗,你把知晓的事情详细说来。”
贝朗满脸污渍,显然是经过长途跋涉,“上个月,平南王频繁到工地上来考察。我觉得不对便暗中留意,因而探听到他想炸金江大坝的事情。因为消息机密,我不敢轻易泄露,也来不及等消息送到长安。几天前,我听运石块的小伙子说西王可能会到蜀地,就找了个机会赶了过来。”
西王问道:“消息是否属实?”
贝朗屈膝跪地:“西王,当年您救滇南的百姓与水火之中,滇南百姓一直奉您为神明。平南王轰炸金江大坝定然不是为了什么好事,贝朗冒死前来就是恳请西王再次出手援救滇南苍生。”
西王扶起他:“你先起来,我一定会尽全力。”
如果贝朗所说属实,那他当年派到滇南的心腹官员定然早已被平南王收买,不然他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当晚,有人在金江大坝上点燃火药,几年的工程毁于一旦。平南王张续当场捉到犯罪同伙三人,他们对炸毁大坝一事供认不讳。
次日凌晨,张续昭告滇南百姓,元帝不满滇南日益富足强大,企图用贫穷困苦束缚他们,将他们永远压制在强权统治之下,因而派人炸毁金江大坝。与此同时,他宣布,为滇南百姓起义,拥兵三十万,进军长安。
滇南周围各省早已民不聊生,很多良家平民都上山做了强盗土匪。他振臂高呼,自然引来无数追随者。且每到一地,他便发布命令,凡降城者,他不会抢百姓一毫一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