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甜度满分的我》第26/136页


  园林的工作人员专门为夜晚采风的学生新建了工作台,千瓦的白炽灯照亮整个建筑, 黑夜宛如白昼。
  贺随落在队伍最后, 和负责人并排坐一起, 旁边的女生们叽叽喳喳小声讨论,他不太耐烦地挂上耳机。
  教授唠叨的毛病没改,简单的几句话硬是讲了一个小时。
  贺随的画板上基本勾勒出建筑的基本结构, 笔迹稍显潦草, 胜在线条硬朗。
  两点多, 白天没睡觉的同学开始频繁打呵欠, 负责人也被传染张开能吞下拳头的嘴, 贺随懒洋洋睇过去,对方立刻乖乖闭上嘴巴。
  静谧的夜色中仅存着炭笔摩擦纸面的沙沙响动, 在所有人疲惫不堪时,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骤响。
  负责人赶忙接起, 是民宿的老板打来的电话。
  不知道那边说了些什么, 他的脸色变得怔忪, 收线后先是跑过去和教授知会一声,然后告知大家民宿遭到入室盗窃的消息。
  姜稚月还在民宿里。
  贺随懈怠至极点的神经猛然紧绷, 他蹙眉, 一言不发起身离开。
  园林距离民宿路程十分钟, 加快步伐赶回民宿时,三层小楼前被警戒线围起,当地的警察正拍摄案发现场。
  几个房间被翻得格外乱,女生随身的背包大敞, 里面的化妆品散落一地。
  警戒线外围观的人群中没有姜稚月的身影,贺随反复找寻几遍,抬步走向警车旁。
  “请问您见过一个女生吗,她就住这间房子里。”
  警察板着脸回应:“一二层没有人,至于三层还没进行搜查。”
  嫌犯为了躲避监控,直接切断了楼里的总电路,姜稚月的夜盲症不允许她抹黑下楼离开。
  后面回来的同学被警察请到房间清算丢失的财物,贺随上到三楼房间,推开门打亮手电筒找人,桌面上摊开的纸张写满字,所有物品放置在原地。
  这个屋子没有遭到抢劫的迹象。
  同样,也没有小姑娘的身影。
  警察跟过来察看,和同伴讨论:“会不会是盗窃兼绑架事件?”
  贺随眼底藏着戾气,对于他们的无端猜测深感怀疑,经过职业培训的人断然不会轻易下结论。他淡睨他们一眼,伸手试探地拉了下衣柜。
  门被反锁住,贺随眉稍微挑,力道加重些许将门拉开。
  卡住门缝的一支木棍断成两截,这玩意当门栓,亏她想得出来。
  大概是听到响动,抱膝窝在里面的女生睫毛颤动,随即缓缓抬起眼帘。大片光线争先恐后挤进眼中,她揉了揉眼眶就要站起来。
  贺随没料到她的下一步动作,眼睁睁看着那颗脑袋砰的一声撞上隔板。
  他默默咽下想夸她聪明的话语,语气平静道:“没事儿就好。”
  姜稚月撞得眼冒金星,“你们怎么才回来,那小偷都快搬空这房子了。”
  警察一听她的声音反应过来:“小姑娘,是你打电话报警的吧。”
  姜稚月从衣柜里爬出来,点点头,“贼抓住了吗?”
  警察沉默,这是个比较难回答的问题。
  姜稚月悄悄拉过贺随的衣角,避过他们的耳目嘀咕:“我打电话的时候那个贼还在搬,搬了十五分钟,这么长的时间他们都在玩泥巴吗?”
  贺随轻拍了下她的后脑勺,“别乱说。”
  姜稚月噤声,眨巴着眼睛看他,熬了半个夜,皮肤不见半点暗淡无光,连黑眼圈都没有,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眼眶,她是个很容易冒出黑眼圈的生物。
  贺随凑过来一点,无意间拉近两人间的距离,男生身上清新好闻的木质香窜进鼻腔,姜稚月捂住脸下意识后退。
  他的手移到女孩的发顶,警告意味十足地敲了两下:“被逮进去了,我还得陪着你。”
  姜稚月拉下他的手,声音愈发细微:“谁要你陪。”
  贺随表情淡,声音更沉:“行,我还得去捞你。”
  话音刚落,不等她再次反驳,身后的警察大叔和蔼地笑道:“小姑娘,麻烦你跟我们去趟派出所。”
  姜稚月震惊脸,下意识检查他手中有没有手铐,后知后觉她没犯事儿,欲盖弥彰地抬起藏在身后的手整理头发,“有什么事需要我配合吗?”
  贺随轻轻笑了声,接受到小姑娘不忿的目光后,敛起外漏的神情,恢复平常寡淡的模样。
  因为是姜稚月报的警,警方需要请她回局子做份笔录,顺便提供一些有关盗贼的信息。
  贺随不放心她自己去,跟着上了警车。
  姜稚月第一次坐这种车,不免好奇打量车厢中的摆设,和平常的私家车没什么区别,她扭过头看向窗外,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别样的情绪。
  “学长,你知道有种病叫做‘靠近窗户就伤感综合症’吗?”
  贺随掀了掀眼皮,强忍倦意:“放心,你还能出来。”
  姜稚月心中的那一丢丢伤感因为他这句话丁点不剩。
  -
  天蒙蒙亮的时候,姜稚月走出问询室,里面的大叔照例问了几个问题,让她根据附近邻居提供的信息描述嫌犯的样貌。
  当时走廊漆黑一片她视野受限,隐隐约约看到是个一米八的壮汉。
  能清楚知晓民宿内住进一批学生,踩着点上门行窃,说明窃贼经常在附近打转,同村的可能性较大。
  不过这些都不是姜稚月该顾虑的,她现在该担心的是姜别回去会不会把她杀了。
  时间倒退三十分钟,问询马上结束前,警察同志突然想起没有对在场证人进行身份登记。
  当她掏出身份证,警察同志看见出生日期非要联系未成年人家属。
  姜稚月百般无奈之下,只好交出她哥哥的联系方式。
  姜别的生物钟调整迅速,五点半竟然起来晨跑了。
  他以为他可爱的妹妹专程打电话过来道歉,可没想到——
  “你好,这是虎丘区派出所,请问姜稚月小姐是您的家属吗?”
  姜别太阳穴突突发胀,咬牙挤出一句话:“对不起,你打错了。”
  警察大叔:“……”
  贺随坐在走廊的蓝色长椅上,趁她进去问话的空隙补眠,他微仰着头,后脑勺抵住靠背,双腿懒散地交叠在一起。
  过往的文员小姐姐忍不住偏头瞧他。
  姜稚月走近,张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对方还是没醒。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下他的肩膀,压低音量喊:“学长起床啦!”
  贺随睡得不沉,在她伸手试探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姜稚月指了指外面的停车区:“你看,他们一车人专程接我们出去。”
  负责人远远瞧见她,蹦跶起来冲她招手示意: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
  两人上车后,收获一车厢的注目礼。大概是很少有机会警局三小时游,其他人顶着一副“好好奇他们都做了什么哦”的表情,令贺随烦不胜烦。
  姜稚月满脑子都是怎么应付她哥,没在意他们的目光。
  返程的路上她拿出一半的时间思考,剩下的那半时间实在忍不住睡了过去。
  贺随带着耳机看锦标赛前几赛道的比赛视频,看到中途,右边的肩膀仿佛被陨石击中,侧目一看,曾经那颗撞过电线杆,撞过衣柜隔板的脑袋此刻安安静静靠着他。
  贺随瞬间懂了,为什么这颗千疮百孔的脑袋依旧能坚.挺地挂在她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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