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宅斗》第6/77页
“这样也好。”江氏正想随着绣心一道去,明香却拉住了江氏的衣袖在她耳边悄声耳语了几句,江氏的脸色即刻就变了,碍于有外人在场不好明言,强自压下惊怒,勉强对绣心道,“绣心,你先随小师父去茶房休息一会儿,我随后就来。”
崔绣心道了声好,便随着那小沙弥去了茶房。
正觉寺的茶房布置得雅致简洁,绣心踏入茶房,就见着小桌子上摆放了一应用具,茶壶,茶杯,小茶炉一应俱全。不远处的书架上则摆放着几本手抄的经书,绣心拿起来略看了看,一本是《金刚经》,一本是《大般涅磐经》,另外一本是《法华经》。原先老夫人在世时,最喜欢这些,绣心每回去找她,每回都见她在抄经书,卧房内熏的香都是檀香,至今家中都留着老夫人手抄的十几本经书。
绣心百无聊赖,拿起那本《金刚经》略略翻看几下,“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呃,一个字儿都不懂,绣心还没看上一会儿,眼皮便觉沉重,打了个大哈欠,忍不住伏在小桌子上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地睁开眼睛,见着眼前一男子,一身月白色长袍,一头青丝也没用发带束着,柔软地垂在肩头,兼之面如冠玉,色如春花,宛如谪仙。一时间,绣心也不知是梦是醒,迷迷糊糊地看着他道,“你是哪里来的仙人?”
那男子轻轻一笑,仿若花开,“小迷糊虫,才过了多少日子,你这就不认得我了?”
绣心一怔,用力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眼前男子的真容,冤家路窄,怎么又是这个登徒子!
“怎么又是你?”
王甫生瞧着眼前的女娃娃,正睁着圆圆的眼睛瞪着他,许是因为才睡醒的缘故,头发有些凌乱,小脸还有些微红,真真有些像……小兔子,嗯,没错,就是一只小白兔。王甫生的心像猫咪挠了一下似的,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怎么不能是我呢?”
怎么拜了菩萨都不灵呢?居然到哪儿都能遇见他!
这茶房分明是我先进来的,就算他误闯了进来,也该避嫌退出去才是,没曾想他堂而皇之地走进来不说,居然还拿起茶具煮起了茶!简直主宾倒置,不知所谓!
“你!你这个……”绣心绞尽脑汁想了想,终于想到一个词,遂脱口而出,“你这个无赖!”
王甫生自出生以来,曾被人骂过竖子小儿,亦被人赞过当代大儒,文臣典范,还真没被哪位女子骂过无赖,这倒是新鲜了。
“我怎么无赖了?”王甫生道,“这茶房可是我预定的,你擅自闯进来不说,还趴在我的桌子上呼呼大睡。我好心收留你,没赶你走,还怕你着凉,给你披了件衣服,你不感激我,反倒还说我是无赖?”
绣心果然见自己身上披了一件玄色的长袍,一时又羞又恼,“你怎么能证明这茶房是你预定的?”
王甫生指了指旁边书架上的几本经书道,“这几本经书都是家母所抄,我拿来佛堂供奉的。”
☆、第8章 夺婚
第八章 夺婚
绣心闻言,脸颊就有些火辣辣的,原来是自己进错了房间啊,但又不肯承认便狡辩道,“那你也该叫醒我。”男女共处一室像什么话。
“我叫了啊。”王甫生姿态优雅地抿了口茶,“你没醒啊。我也很无奈。”
摆出这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出来……难不成还要我赔偿你损失?绣心把身上的玄色长袍脱下来递给他,扭捏道,“喏,给你。”
王甫生接过衣服,当着她的面穿上,眉眼里尽是风流,“姑娘,算上今次,你我之前如这般巧遇可有三次之多了吧?想想,咱们还真是颇有缘分。”
绣心腹诽,谁想和你有缘分啊……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还没个正经。
“简直是老不正经……”原本绣心是在心底里暗暗腹诽的,谁曾想,她居然把最后一句话给轻声说了出来,耳尖的王甫生即刻就听到了,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说他不正经也就是了,为什么要加一个老字?他很老么?
王甫生站起身,坐在绣心身边,身子往她那边倾过。绣心心慌意乱地往后倒去,只觉得他温热的呼吸都要扑到了她的脸上,一阵阵的痒意。
“你觉着我很老?”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
绣心红着脸只不做声。
“你觉着我哪里老?嗯?”王甫生越发凑近过去,鼻尖都差点对上鼻尖。王甫生的视线从绣心那圆圆的眼,划到红红的略肥的脸蛋,最后定在了她小小的,粉粉的唇上,一股子微微的痒意爬上他的心头,让他特别……特别想要……
“唔……”
在王甫生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他的唇已经先一步封住了绣心的唇,嗯,很甜,很软,很湿,还有淡淡的芳香。
而此刻,绣心却是惊惧得连毛孔都张开了,只听得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地跳动,全身的血液都往大脑冲去,满脑子都是,我居然被男人轻薄了!
王甫生越吻越得了趣儿,真真是如获至宝舍不得放手,舌尖轻挑,想要破关而入,奈何美人儿紧咬着贝齿,他实在是不得其门而入。他便越发得心痒难耐,直想一下子将美人儿全部吞吃入腹。
直到他感觉到绣心全身都在细细颤抖,发出了小猫儿似的细细的呜咽之后,才猛然一惊,松开了手。此刻绣心已是满面泪痕,脸色苍白,浑身轻颤不已,可怜得仿佛被雨打了的芙蓉花,端得惹人怜爱。
笃笃。
王甫生正待出声安慰几句,偏偏外头却响起了几声轻轻的敲门声,李玉芝的声音恭谨地响起,“老师,学生从慧缘大师处新得了些顶级雨前龙井,老师不如与学生一齐品鉴一番?”
王甫生轻轻捂住了绣心的嘴巴,压低声音道,“为师今日身体略有不适,在这里稍稍休息一会儿,改日再与你品茶论道。”
李玉芝道,“老师身体违和,需不需要学生替老师请大夫来瞧一瞧。”
“不用。”李玉芝道,“无甚大碍,休息一会儿便是了,你自去吧。”
“是。”李玉芝似乎在门外鞠了一躬才走。
王甫生松了口气,暗叹,今日之事自己还真是被鬼迷了心窍,居然干出这样的事情。纵使自己以风流不羁自许,但也从未强迫过人家女子,更何况是世家的千金,如今出了这样的事,真不知怎样收场。
这边厢,绣心哭得眼睛通红通红的,小身子一颤一颤地打着嗝儿,好不可怜。王甫生从腰上取下一块玉佩塞入绣心的手里,“你且先拿着做个信物,我一定会娶你的。”
绣心的气性发作,也顾不得对方是谁,越性把那精致的玉佩往地上狠狠一扔骂道,“谁稀罕你的腌渍东西?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你!”说完,绣心迅速起身推开门便跑了。
江氏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哭得一抽一抽的,又是惊讶又是心疼,“绣心,难不成你竟知道了不成?”一面抱着女儿轻声安慰一面又冷声问道,“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把风声传给小姐?”
众丫鬟仆妇俱跪下哭诉道,“二夫人,我们断不敢的。”
绣心抬起头,睁开肿得像核桃似的眼睛望着江氏,“母亲,发生何事?我知道什么?”
“没甚事。”江氏看绣心语气不像是知道那件事的,一颗心略略放下,转而又提起来,“你怎么哭成这样?可是遇着什么事了?整个下午,都不曾见你人。”
被人轻薄了这样的事哪里好提?别说是当着众丫鬟媳妇的面,即使是私底下,绣心也不能和自己母亲提半句,便随口扯了个谎,“我一个人在茶房里睡着了,醒过来看见一只老鼠故而吓成这样。”
江氏闻言笑了笑,宠溺地点了点绣心的额头,“你啊,什么时候能长大?被一只老鼠就吓成这样。得了,天色亦不早了,咱们回罢。”
绣心坐上马车,发现大伯母冯氏,以及怡心等俱都不见了,故而问道,“大伯母她们呢?”
江氏脸上的表情略略一僵,强笑道,“怡心遭了风寒,她们便先回了。”
“严重么?怎的好好地遭了风寒?”
“没甚么大事,休息几日便好了。”江氏道,“快别说这样多了,瞧瞧你这眼睛肿成这样,回去得拿冰块好好敷敷。”
“嗯。”绣心点头应道。
至了晚间,兰香伺候绣心用冰块敷了眼睛,消了些肿,兰香便问,“姑娘现下可要沐浴?”绣心是娇养长大的,外出回来必定是要沐浴更衣的。
“让她们预备着罢。”绣心道。
“是。”兰香推了门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翠香莲香几个便抬了浴桶进来,又有几个粗使丫头抬了几大桶水进来,尽数倒入浴桶内。琴香则往水里撒入菊花、白茅根、薄荷等清凉之物,又加入白芷、白术、白芨、白蔹、白茯苓、白芍、白僵蚕、珍珠粉等美白之物,混合搅拌之后才道,“姑娘,洗澡水好了。”
“好,你们先下去罢。”
“是。”众人纷纷退了出去,并且关上了门。
绣心一个人脱了衣裳浸入水中,心内情绪纷繁复杂,一时又想起李玉芝,一时又想起与孙家的亲事,一时又想起……想起今日那人……
想得心烦,绣心撩起水往自己脸上泼了泼,叹了一句,“听天由命。”只希望真如今日签文上所说,雀桥高架待良时,守得云开见月明。
崔怡心似乎真是遭了风寒,近日来竟然足不出户,就连怡心房里的丫鬟婆子都甚少见出来走动。崔怡心那个小院子整日静悄悄的,着实令人生疑。绣心找兰香旁敲侧击打听过几次,兰香亦是顾左右而言他。绣心倒也没多想,正日间看看话本子,发发呆,和兰香说几句闲话,一日也就过去了。
倒是兰香看着绣心今日没精打采,就连最喜欢的桂花糕都少食了些,便趁着四处无人时开口问道,“姑娘最近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绣心叹了口气,“也没甚么,只是觉着心烦意乱。”
兰香抿嘴笑着推了推绣心的肩膀,“姑娘你怕是思春了吧?”
绣心轻打了兰香一下,笑道,“兰香,你近日可是越发大胆了,竟敢拿我打趣儿,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兰香忙跑开连连求饶,“姑娘我再不敢啦,姑娘且饶了我这一遭罢。”
话说回来,虽说江氏那消息封得死死的,丝毫不敢让绣心知道一丝半点,但还是防不住有人说漏了嘴。这头一个就是绣心的乳母,赵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