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长恨复相思》第94/127页


老人家挺像一个胖不倒翁,晃了几晃愣是没倒下去,横眉竖目的怒吼:“来人!捉刺客!”

我傻眼了,眼瞧着周围冒出了许多御林军,团团将我围住,立刻十分不济地和烟柴头抖成了一团。我一想到我还没见到沐止薰,还没弄清楚坐臀肉和五花肉的区别,还没完成李大佛的遗愿,便要与一只狐狸一同死在一处,便觉得委实憋屈。

就在我们这混乱的当儿,百里安寂的声音从天而降:“慢着。”

娘哎,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般这么渴望听到百里安寂的声音,这短短的俩字,于我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

百里安寂一脸从容淡定的替兵戎相见的我们相互介绍:“父皇,这是薏仁,您的儿媳妇;薏仁,这是我的父皇,西夜国的陛下。”

我因为被这消息打击的魂飞魄散,万分不可思议,是以也就没有去反驳百里安寂对我的“儿媳妇”的定位。我此刻,只有一种深深被欺骗以后的悲愤,眼前这个说好听点是富态、说难听点就是脑满肠肥的老人家,居然就是百里东胤?娘哎,他那张大圆脸上点点雀斑,简直就像一张撒满了芝麻的大煎饼!

百里东胤显然与我一样的震惊,脸上的表情十分缤纷,很是五光十色,半晌颤抖的指着我同烟柴头:“她的狐狸,她的狐狸……”

百里安寂的救援很及时:“唔,烟柴头么?怎么了?我瞧着它与你那些白狐狸处的甚好,挺热闹的。”

百里东胤气得在原地跺脚,肚皮上的肉一晃一晃的,他痛心疾首的怒斥:“就是处的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我这些白狐狸可都是纯种的雪狐!我好不容易寻了一只纯种的公雪狐来,预备放在一起培养感情,好让它们繁衍生息,哪晓得居然被这么一只杂种狐狸给搅和了!血统啊!”他喊,又强调了一遍:“血统!”

我与百里安寂同时沉默了,我是因为自知理亏,替烟柴头做出了这等不知羞耻的事情来而觉得羞愧,是以只能默默的聆听他的教训;而百里安寂,我分明瞧见了他额角绽起的青筋,且分外清晰的听见了他嘎嘣嘎嘣的磨牙声。

我曾经十分疑惑为何百里安寂总能忍人所不能忍,譬如在谙暖国天牢的不见天日的生活,譬如他躲在我的阁里养伤那段时光里我对他无微不至的“体贴”照顾,如今我总算是明白了他这项能力究竟是如何被磨练出来的,我觉得有这么一个爹,着实是一件叫人怜悯的事情。

我这么想着,看向百里安寂的眼神就十分同情,百里安寂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是面沉如水,淡定的说:“薏仁,带着烟柴头,咱们走吧。”

“哦。”我难得乖巧一回,烟柴头大约知道自己犯了错,前所未有的乖顺,趴在我怀里一动不动。我愁眉苦脸:“殿下,烟柴头无知不懂事,不晓得自己的品种,侵犯了陛下的白狐狸高贵的血统,还望殿下海涵,如果陛下要扒烟柴头的皮,你一定得替它说句好话啊!”

我眼见着百里安寂的背影颤了一颤,他回头神色复杂的看我:“父皇那边,你可以不用管,他就是……”百里安寂蹙眉苦思,好像在斟酌一个适合他亲爹的形容词,半晌说道:“他就是一个老顽童,你凡事让着他一点便好。”

我点头,总算明白了为何百里安寂的肩膀上总担着这么重的国事,我感慨幸而百里东胤还生了百里安寂这么一个争气的儿子,不然这西夜国的前景,只怕比我沐薏仁当上西夜国的皇后来的还要悲摧黑暗。

自那日以后,我便许久未见到百里东胤了。狐狸园加强了防守,严密的别说一只公狐狸,就连一只公苍蝇都飞不进去。

烟柴头因为不能去探望它的后宫群,这几日很是郁郁寡欢。我便带着它日日往百里安寂处跑,希望能碰到百里东胤几回,老人家心软,也许求个几回便能让烟柴头与它的老婆们相见。

百里安寂案头上的折子仿佛永远都不会少下去,一脸苦大仇深的埋首在案头后面,一张老脸被折子映得蜡黄蜡黄。我很不可思议的问他:“你父皇既已沐浴吃斋归来,这些国事就该交给他处理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忙?”

百里安寂面无表情:“他去狐狸园了。”

我沉默以对,委实不知道对百里东胤这个帝皇应该发表一些什么评论。我们这厢正腹诽着百里东胤,那厢这老人家像与百里安寂父子心意相通似的急匆匆走了进来。一瞧见我和烟柴头,兴高采烈的拉着我们就走,眉飞色舞道:“生了生了!百合和莲花都生了!”

他这胖墩墩的身躯,走起路来倒脚不沾地身轻如燕,待我们到了狐狸园,果然见到两只白狐狸身下躺着几只粉嫩粉嫩的小狐狸,闭着眼睛在吸奶水。烟柴头在我怀里欢快的吱吱叫了一声,挣扎着落了地,撒丫子奔向两只母狐狸。

我大吃一惊,眼见着烟柴头就在这位注重血统的帝皇面前造次,生怕他一怒之下命人捉了烟柴头去剥皮,正要去捉回烟柴头,百里东胤抬手一拦,脸上的表情既欣慰又慈祥:“让它去吧。”

我循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瞧见烟柴头正伸舌头舔着两只母狐狸和刚刚出生的小狐狸,与它们亲热的依偎成一团。百里东胤看上去十分伤感,眼圈都红红的,大有老泪纵横的趋势。我看着他,突然想起来百里安寂曾经说过的话:他的哥哥们,一个被百里东胤亲手处死了,一个在沙场上战死了,他的母妃又病死了。此刻这个帝皇,看着这狐狸一家其乐融融的景象,也难怪要触景伤情了。

我很是唏嘘了一番,对这孤独的老人家就产生了同情,没想到百里东胤拭了拭眼角,长叹一声:“唉,这小狐狸若是又灰又白,将来怎么卖的出好价钱呦!”得,看样子这老人家还惦记着血统这回事。

第四卷 焚尽相思

66相携私奔时

一个月后,小狐狸们已经长出了狐狸毛,毛茸茸的几团,跟毛球儿似的日日在狐狸园里滚来滚去。

在小狐狸们还是粉嫩嫩皱巴巴跟小老鼠一般的时候,我便疑心它们将来大约要长成白底灰点或者灰底白条的斑点狐狸,很为它们这喜感的卖相而担忧,是以日日与百里东胤愁眉相对,可我们这担心并未成真,因为这小狐狸虽是杂交血统,然而这皮相却很讨喜,通体雪白,就只耳朵尖尖、尾巴尖尖和四只蹄子是滴溜溜的一圈儿灰,着实可爱,我与百里东胤这几日来的沧桑老脸,总算是泛出了几丝欣慰的泪光。

小狐狸们一日日活蹦乱跳的长肥,我却一日日的消瘦下去。因为在百里东胤与我在烟柴头这件事上达成一致且发展出了深厚的感情以后,百里安寂就瞅准了这个时机,迅即的向他老子提出了我们的亲事。

我很神伤,恨不得剖开百里安寂白嫩嫩的胸膛瞧瞧他那颗心是不是用石头做的,而且是那一种坚固的花岗岩石。他那一股子执拗的劲头,我觉得我如果是一头驴,我一定自叹弗如的羞愧欲死。

自从我与百里安寂的亲事被正式的轰轰烈烈的提上了西夜国的日常议事进程以后,我便接连几天重复做了许多噩梦,梦里百里安寂深情的搂着我,嘶嘶的在我耳旁吹气,吐气如兰的呢喃:“小米,我们生一锅小小米好不好?”且随着这议事进程越来越紧逼,这噩梦的内容显见着有愈来愈诡异的趋势。某夜我居然梦见百里安寂搂着我,倒不翻来覆去的讲那什么一锅小小米了,可是他居然要求让我生一窝小狐狸!我深深的愤怒了,猛地自梦中醒来,一睁眼便瞧见黑黢黢的房间里,自窗外的月光照出一个人影,幽幽的站在床边阴恻恻的将我望着,我被他在黑暗中发光的眼神望的心底发毛,大张着嘴巴,喷出一个鼻涕泡来,忘了吸回去,“啪”的一声,爆了。

这人影从容不迫的朝我跨了一步,我傻眼了,莫非这是哪个不长眼的采花贼蹩摸到我房里预备来采我了?我俩彼此都静默无声,只有那鼻涕泡爆裂开来的轻微的一声脆响在这安静的屋内显得特别响亮,这一声“啪”,简直是振聋发聩,把我震的回过神来,一声尖叫就立刻囤积在了喉头预备冲口而出。这当儿,这人影及时的开口了:“薏仁,是我。”

这个声音很熟悉,熟悉的叫我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只觉得一阵酸酸涩涩的热流涌到喉头,堵得发紧,我贪心的瞧着这被月光勾勒出的修长身形,颤抖着哽咽出两个字:“二哥!”这一声二哥饱含了我的感情,被我喊得那叫一个缠绵悱恻暧昧轻薄,沐止薰顿了一顿,我立马扑到他身上去揩油,娘哎,这温暖干燥的怀抱、这淡淡的药草味儿、这看似清瘦实则结实的胸膛,我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人儿真实的站在我面前时,我深深陶醉了!

沐止薰一手环了环我的腰,一手捏了捏的我脸颊肉,淡淡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愉悦:“唔,看样子百里兄把你养的不错,比在军营里倒肥了几圈。”我想起我吃香喝辣的几月里,沐止薰却在过沼泽吃草根斩小鬼,我的双下巴和良知便一同十分无耻的抽搐了,我讨好沐止薰:“二哥,你辛苦不辛苦?疲累不疲累?林峦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沐止薰的语气很淡定:“他们困不住我。”他虽面色平静,且收敛了不少张狂,然而我却感受到了他睥睨天下的那种磅礴气势,立刻将望在他身上的眼光又加热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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