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与皇后》第71/413页
圣上叹息道,“我不是不放心你。只是父子一场,这是我见你二哥的最后一面了。”接过巾帕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一面步履蹒跚往内殿走。
太子忙上前去扶住。
圣上转头道,“你看窦宪此人如何?”
太子低声道,“窦宪此人...五分勇,三分谋。”
圣上呵呵笑了一声,“那剩下的两分呢?”
太子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轻声说了,“宪表哥眉宇间似有两分傲气...”
圣上点头,“你说的不错。这亲贵之家的孩子嘛,难免的。”
太子低声道,“所以父皇要儿臣去找他,说那样一番话?”
圣上点点头,笑,“你懂我的意思?说来听听呢。”
刘炟轻声道,“儿臣记得读史时,有一段齐康公不贵田萌,而属其子...印象很深。”
圣上心中赞叹,拍着他的肩道,“我儿果然聪慧。父皇老了,帮不上你什么忙了。可敲敲边鼓、拉拉胡弦的本事,还是有的。”
刘炟忙诚恳地谦让起来,“父皇是真命天子,必定福寿万年。切勿再说这样的话。”
圣上听着,也不计较,只嘱咐他道,“你二哥的丧事办完,再过十来天便要到中秋了。不必让大伙儿跟着咱们一起难过,往年怎么庆贺今年还是一样吧。”
刘炟微一沉默,随即称是,“等二哥这儿的事了了,儿臣便着手中秋事宜。父皇放心。”
圣上点点头,“去外面忙吧。”见他鬓发上全是汗水,怜惜道,“万事能分派给下人的,就都交给他们。别什么都亲力亲为的。”
刘炟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王福胜注视着他的背影,悄声问,“陛下把话说的那样含糊,太子能听懂吗?”
圣上指着他离去的放心笑叹,“你可别小瞧了他!”
王福胜笑道,“哪里敢小瞧呢,殿下冷不防冒出什么齐康公、田萌,这些话也只有您听得懂。”
圣上漫声道,“齐康公么,从前他手下有一员虎将田萌,因性情桀骜不驯,几次征战得胜,康公都未予他封赠。你可知是什么缘故?”
王福胜为难道,“奴才字都认不全的,哪里会知道这些呢?少不得要陛下教我了。”
“康公是以田萌属其子。父薄而子厚,田萌必尽忠于康公太子,以报知遇之隆。不然若父子皆厚其人,彼必意气扬扬。”圣上看着窗外的蓝天,叹道,“这几次每每与炟儿说话,我都觉出他比我想象的更聪明。且等着中秋家宴吧。”
第34章 封赏
八月十五很快便到了。
这一日,行宫中中伺候的人从午间便开始忙碌,装点着将要举行夜宴的崇明殿。到了戌时,终于收拾的差不多。与此同时,天也渐渐暗了下来,陆续有朝臣、宗室前来赴宴。引座的小黄门把他们一个个地领到各自的位置上安坐。
成息侯一家到来时,正是人到了一半的时候。
这样的大宴,来往时间是很讲究的。若抢在头两个来,一则伺候的人很可能还没收拾好。二则,一些多嘴的人会笑话早来的心急、乡人赶趟似的没见过大场面。而晚来呢,又很容易惹人注目,弄不好便会被说成拿乔。是以掐着中间的时辰来最好。
成息侯一边说着这话,一边领着窦宪和履霜坐下。——中秋宴历来是摆的很大的。泌阳长公主不耐烦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应付人,是以又称病未至。
窦宪见成息侯说完前话,又对履霜讲起宴席上不同座位的讲究,忍不住好笑,道,“爹,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很絮叨?不像个侯爷,倒像履霜的奶妈子了。”话刚说完,便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想着成息侯又要责骂了,惴惴地等着挨训。
不料他并没有像过去那样责问,只是抚摸着履霜的头发,怜惜道,“你妹妹从小就失了娘,如今可不就得我奶妈子似的一样一样教她么。”
履霜听他这样说,便想起近日来他管教她日严。又是请了相熟的寿春侯家的老嬷嬷们教导她礼仪规矩,又是亲自把她带到身边读书习字,有时连怎么管家都讲。浑不似刚把她接入窦府那阵的散养,由得她每天去找窦宪玩儿。试探性地撒娇,“还说教呢,爹最近待我这样严,就差没把我关在房里了。”
成息侯慈蔼地笑,“再过两个月你就要及笄了。大姑娘了,可不就得多学点东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