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与皇后》第76/413页


泌阳长公主便开口道,“好了,履霜你进去照顾你爹。宪儿,你来送我回去。”

两人见她发话,各自都答应了一声。履霜先行了一礼,往成息侯房内去了。窦宪不怎么放心地看着她进去。不妨身旁泌阳长公主“嗤”的一笑。

他自觉忘情,讪讪地红了脸,“...我送娘回去。”

泌阳长公主不答,挥手令左右都退下,“我们母子俩说会儿话。”等众人都散尽,她这才慢悠悠往前走着,一边道,“娘如今虽修着佛,到底也是年轻过来的。”

窦宪面孔通红地垂下了头,一声也不敢言语。

泌阳长公主便笑,“瞧瞧,我才说一句,你便怕我怕的像是老鼠见了猫。――就这么确定,我和你爹是一路的?”

窦宪仔细揣摩她的话意,不觉心中一喜。却也不敢造次,只是半含期待半试探地喊了声“娘...”。

泌阳长公主含笑不语。

窦宪见她神色和缓,隐有肯定之意,大喜过望,行了大礼拜倒,“求娘成全我!”

“何须如此?”泌阳长公主扶了他起来,道,“履霜在咱们家近年,我冷眼瞧着,是个好孩子。比你几个表姐表妹强。也只有你爹这样的迂腐人,才会拘着窦不窦的气成这样。”

窦宪忙不迭地附和,“可不是么,到底还是娘看事明白。”

“只是你爹的担忧终究是有他的道理的。前两年好不容易地给履霜改了姓,这下子巴巴地又改回来...知道的呢,说你们两情相悦,缔中表之婚。碰上些糊涂人...”泌阳长公主徐徐地叹了口气,“你又在刚有了军功的兴头上,眼红的人益发多呢。”

窦宪也觉棘手,无措道,“少不得请娘疼一疼我,帮着出个主意。”

泌阳长公主慈爱地替他理了理鬓发,“那是自然。”附耳过去,轻声说了几句话。窦宪才听时连连点头,“我是男子汉,很该如此。”但听到后头,脸慢慢地充上了血,“这如何使得?”

泌阳长公主离开他耳畔,笑道,“你自己想想,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

窦宪思索片刻,不得不在心内认同他母亲的话,然而终究忍不了难堪,“可是...”

泌阳长公主笑吟吟道,“傻孩子,你若不愿意,自然也没有人会逼你。――只是你爹这程子总和寿春侯、南安侯来往的。存的什么心你难道真不懂?这世上的机会都是稍纵即逝的。你现在顾着脸面不肯,等到时候好东西归了别人...”讲到这里,不再多说,俯身折了近旁的一丛蔷薇在手,自顾自地去了。

窦宪在原地又呆了半日。忽激灵灵地醒转,想起那些花上满是尖刺,心中一急,想提醒他母亲注意。却见她擎着花,浑不在意地走远了。

窦宪重又转回了成息侯房中。恰逢他从昏迷中醒来,半睁半合着双眼。履霜跪在地上,满脸是泪地劝说,“...爹快息怒吧,到底身子要紧。”

成息侯头晕目眩,但还是强撑着说,“你们若听我的话安分着,我自然会好起来。不然你哭出一缸眼泪来,也是枉然。”

他对待履霜从来疼爱,凡事凡物往往在她自己还没考虑好要不要时,他已经想办法得了来,送到她手边。偏偏姻缘一事上异常固执,半分情面不讲。履霜心中又是惶惑又是伤心,只是不敢争辩,流着泪连声道,“爹仔细身子...”

窦宪听了母亲的话,再见她本是有些脸红的。但靠在门边听她一直在哭,旖旎意思渐渐也淡了,只觉得她可怜,开口道,“履霜,你先回去睡,爹这儿我来照顾。”

她泪眼朦胧地望了过来,窦宪轻轻地眨了下眼睛。那边成息侯见他们说上了话,胸口气团又在涌动,抚着心口咳嗽起来,“还不快走?!”履霜见状着了慌,忙道,“爹好生养着,女儿这就走。”低头擦了擦眼泪,出去了。

恰逢汤药熬好,被窦阳明端了过来。窦宪道,“我来喂爹吧,明叔你回去睡。”

窦阳明犹豫道,“这...”

“我有话和爹说呢。”

窦阳明只当他要再同成息侯辩,急道,“二公子,有什么话,等侯爷好了再说。”

窦宪和气道,“我知道的明叔。我哪里就是那样不知轻重的人呢?”

如此窦阳明的脸色方才好些,把碗递给他,又絮絮嘱咐了几句“别惹侯爷生气,有话以后说”等语,才告退下去。

窦宪关了门,转身回到成息侯床边。扶着他起来。成息侯推开他的手,呼吸微弱道,“便是把我治好了,左不过还是听你说那些浑话。”

窦宪不以为杵,仍扶着他坐起,“眼下爹你都病成这样了,我若还一味地自说自话,岂不成了忤逆?”

成息侯眼前发黑,只是提着一口气道,“我要的不止是眼下!”

窦宪沉默半晌,把药碗递给他,“爹你先喝药,喝了咱们再说。”

成息侯推开了,霍然抓住他的手,浑不顾药碗跌在被上。目光半是灼灼半是迷乱,“答应我!”

窦宪不情愿地想挣开他,没想到成息侯病弱之人,又清闲了近二十年,手上功夫竟一点不比他差。窦宪这才想起,父亲少年时也曾以昭德将军的名号,出使过匈奴的。这点回想转瞬即逝,心头的不甘重新涌了上来,“我不明白,爹你明明那么喜欢履霜,为什么不肯把她留在家里?我好不好的,总是侯府公子吧,性情也并没有坏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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