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许凶我![重生]》第104/135页


  卫鞅正在同一人说话,说话那人着青色书生袍,头上一根朴素木簪,神情冷肃,正侧耳听他说话。
  卫鞅比他矮了小半个头,此刻正神情激动的指着他,恨不得踮起脚尖来骂,“我昨日给你准备的衣服呢?怎么又是这一身?到时候他们又该暗地里笑话你!”
  那人眉目微动,就回了他两个字,“麻烦。”
  卫鞅磨牙,骂道:“好心当做驴肝肺!”
  四人远远站在一边看热闹,秦吏也注意到他们了,却没有出声,只有背对着的卫鞅一无所知,仍然情绪激动。
  等他骂够了,秦吏唇角动了动,指指不远处的四人,“有人。”
  卫鞅回头,看见其他人,略微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你们怎么到这来了?”
  聂尔东故意打趣他,“听着声音来的,还以为有什么好戏看。”
  结果又是刑部侍郎单当面辱骂刑部尚书的戏码,他们都看腻了。
  唯有楚向天跟周传青回来庆阳不久,还不太明白他们俩的关系怎么转变的,纷纷好奇的看着他们。
  卫鞅脸一僵,整了整衣服赶人,一张娃娃脸充满不耐,“有什么好看的,都去前面!”
  秦吏应了一声,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头,神情倒也没见恼怒。
  傅湉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小声问楚向天,“那人是谁?”虽然穿的朴素,但是看气度却不是一般人。
  “刑部尚书秦吏。”楚向天小声道:“跟卫鞅同年的状元,当时卫鞅还跟我们打赌,看谁能拿状元,结果横空杀出个秦吏,将他死死压在了下面。”
  秦吏出身寒门,性格刚正却不死板,无论是学识还是眼界都远超旁人,皇帝登基后正要培养人手,就将他扶到了刑部尚书的位置。
  刑部是天子手中的一柄剑,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儿,秦吏却一直坐的稳稳当当,从未被人捉住过把柄。
  “卫鞅那时不服他,也跟着进了刑部,结果一直只是个刑部侍郎,以前两人见面就要冷嘲热讽,还多是卫鞅单方面的嘲讽。也就是秦吏不知怎么的能容忍他,到了现在竟然还能来卫家的宴会。”
  傅湉侧脸偷偷看一前一后的两人,抿唇笑了笑,“我觉得卫大人是嘴硬心软。”
  卫鞅似乎还在不满,仍然在小声对着秦吏嘀咕什么,秦吏没有应声,但是微微垂着头,侧耳在听的样子。
  卫鞅引他们到后院中入座,偌大的庭院中间有一眼温泉,温热的水汽逸散出来,竟然不觉得寒意了。
  客人的席位就围绕着温泉池摆放,一人一张小几,一张软榻便席地而坐,温泉池中间还搭了个不大的高台,也就三尺见方,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池边上还温着酒,侍女们穿着飘逸轻薄的裙装将温好的酒送到客人面前。
  宴会还未开始,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
  坐序都是排好了的,楚向天跟傅湉坐在一起,接着就是周传青几人。秦吏跟他们不太相熟,打了个招呼就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了,连坐姿都规规矩矩挑不出错来,似乎周围的热闹对他毫无影响。
  卫鞅作为主家还要招待客人,交代了一句让他们带着秦吏玩儿后就离开了。
  周传青跟聂尔东咬耳朵,眼神往秦吏那边瞟了瞟,问他怎么回事。
  聂尔东道:“就前不久,两个人去查案,听说中途遇了点险,是秦吏救了他,之后两人关系就好起来了。”
  秦吏跟他们出身不同,更多是同那些官员们一起,卫鞅跟他关系好起来后,就时常带着他一起玩,奇怪的是秦吏竟然也没有拒绝。


第97章
  周传青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在里面,也那怪卫鞅态度转变这么大。他们正小声说着话, 就见另外一行人朝秦吏走了过去。
  为首的人玉冠金带一身锦衣, 端着端着一杯酒走到秦吏面前, 挑了挑唇笑道:“秦大人竟然也乐意来赴宴, 真是叫人惊讶。”
  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人嘻嘻哈哈的附和, 全然没有将秦吏放在眼里。
  坐的端正的秦吏侧头看他一眼, 却没有说话,转过头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仰头喝下, 就仿佛旁边的楚逸只是空气。
  楚逸脸色一沉, 还要再说什么, 却被聂尔东抢过了话头,“秦大人自斟自饮多无趣,不如坐过来一起?”
  秦吏侧头想了想,当真将矮几往聂尔东那边挪了挪, 聂尔东举杯敬了他一杯, 秦吏虽然依旧神情冷肃,却仰头喝了酒。
  楚逸气的脸色发黑,目光一转却看见了撑着下巴看他们喝酒的傅湉, 顿时眼神一亮,又笑吟吟的转向傅湉道:“想必这位就是康乐侯?果然如同传言中一般姿容秀丽, 貌比潘安。”
  傅湉皱眉看他, 虽然不认得这人, 但他语气里轻挑却很容易分辨, 他当时就不太高兴,装作没听见没理他。
  他不理,却不代表楚向天不理,楚向天向来心眼小,不悦道:“楚逸,注意你的言行,按理你该叫康乐侯一声兄长。”
  楚逸是永安王的嫡长子,永安王是先皇的兄弟,楚逸跟楚向天平辈,按长幼他得叫楚向天兄长,那么理应也叫傅湉一声兄长。
  楚逸一向风流惯了,看见美人不管吃不吃得到嘴里嘴上都要调戏两句,仗着他那个永安王的亲爹。也没人敢说什么,但是楚向天不是其他人,他到底还是有些忌惮,讪讪的闭上了嘴。
  这时正逢管乐声响起,宾客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楚逸又看了傅湉,才转身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两列乐师抱着乐器鱼贯而入,本就缠绵的乐声和着如雾的水汽,更添靡靡。
  有侍女将堵住温泉池水口的塞子拉开,温热的水流倾泻而出,片刻就将温泉池外一道蜿蜒的曲道溢满。
  穿着飘逸裙裳的舞娘旋转入内,赤着脚在尺宽的过道上轻盈旋转——宴会这就开始了。
  卫鞅出现礼节性的说了几句,就偷懒跑下来挤在聂尔东跟秦吏中间坐着喝酒。
  “我刚才看见楚逸了,他来找你麻烦了?”卫鞅问。
  秦吏摇头,“没找成。”话一如将的少。
  卫鞅放心了,转头又闹着要跟聂尔东喝酒,几人都是多年挚友,一起哄很快就喝了起来,连傅湉都被拉着喝了好几杯。
  等到众人酒酣时,卫鞅才站起来,宣布还准备了另外一个新节目。
  卫鞅指指面前的曲道,道:“曲水流觞都玩腻了,今日我们换些新玩法。”
  他拍拍手,就有侍女抱着一艘精致的木船走过来,小木船上还放了一枝开的正好的桃花,侍女屈膝跪在曲道源头,将木船放在水中轻轻扶着。
  “这木船要是停在谁那,谁就得做一句跟“春”有关的诗,但诗中却不能出现“春”字。”,现做或者前人的诗都可,他勾唇恶劣的笑笑,“如果做不出或者做错了,就得罚酒一碗或者到中间跟舞娘跳一支舞,如何?”
  这个罚则可比以前干巴巴的罚酒有意思的多,立刻就有人附和,看热闹的还不嫌事大,嚷道:“一碗怎么够?至少三碗!”
  卫鞅爽快答应,“那就三碗!”
  楚向天当时脸就绿了,他之前从不参与这些玩乐的宴会,现在才知道竟然还要酸唧唧的作诗,立刻不悦的狠狠剜了卫鞅一眼。
  卫鞅一无所觉,还在讲规则。
  待他讲完后,身后的乐声又一变,变得错落激昂起来,侍女松开手,载着桃花枝的小木船晃晃悠悠的顺着水流往下流。
  池中间的高台之上,着红衣蒙面纱的舞娘旋转舞动,更添气氛。
  木船晃晃悠悠的飘着,乐声转低时,就在秦吏面前打着旋不再前进。
  卫鞅起哄,“快点,作不出来就上去跳舞。”
  秦吏瞥他一眼,不疾不徐的开口,“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
  “无趣。”见他作出来了,卫鞅撇嘴一嗤,侍女伸手将木船拨动,继续往下飘。
  众人都兴致勃勃的盯着木船,待木船又停下时,该作诗的那人脱口就道:“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诗还未念完,他自己也反应过来了,笑着举杯,“我自罚。”
  等着看热闹的众人一阵嘘声,显然大家都不想看罚酒,更想看人上去跟舞娘共舞。
  木船绕了一圈,被人收上去,又重新被侍女从源头放下来,这回不巧,正好停在了楚向天面前,傅湉眼皮一跳,下意识看向他。
  楚向天目光阴沉的盯着那艘打着转的木船,他的脸色太难看,众人生怕脾气不太好的煜王一掀桌子走了,因此也不敢起哄,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都从眼角余光里偷偷的看他。
  傅湉正要开头提示他一句,就听他开口念道:“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声音发沉,一听心情就不太好。
  还好,虽然是前人的诗作,但也合乎规则,小船被花枝轻拨,继续往前飘。
  下一个却轮到了楚逸,楚逸一勾唇,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傅湉身上,轻挑至极,“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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