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躲我》第17/38页


  “哦,那正好。”江遇之道,“你现在下来一趟吧,我在你小区门口。”
  “!”方海粟脸上表情一变,似乎不太理解江遇之为什么能用平静的口吻说着一件并不能让人平静的事。他心头重重一跳,“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江遇之抽下车钥匙,放在手中把玩,“杨静学姐告诉我地址了,只是我不知道你具体在哪栋,所以只能你自己下来了。”
  方海粟站起身,走到窗边,忘了前面挡了一栋高楼,并不能看到小区外的情况。于是镇定情绪,问道:“你来做什么?”
  “煲了汤,给你喝。”
  江遇之的轻描淡写落到方海粟耳中,却能在他心底炸出蘑菇云来。他咬了咬下唇内侧的肉,碰到溃疡,又立马规矩地放开。一时不知怎么回应。
  江遇之提醒他:“下来的时候记得带伞,雨还在下。”
  方海粟沉默地走到玄关,听了他的话,拿了放在鞋柜上的雨伞,打开门准备出去。脚步一顿,不对,不应该拒绝吗?
  江遇之像能猜到他纠结的心思似的,又推了他一把:“还有钥匙,待会儿可别进不去了。”
  方海粟对面的房子出来一个人,手上提着两袋垃圾,抬头正好和他四目相对。情况突然,对方后退一步,显然有些吓到。
  “哦。”方海粟这才回神,没理对面,转头去拿钥匙。
  江遇之听到他的应声,轻轻“嗯”了一声,带着清晰的笑意,让方海粟红了耳根。
  离门口越来越近,方海粟迈步却越来越慢。产生了一种这样就能走久一点的错觉,自动忽视了其实并不远的事实。
  他路过两排高楼之间的小花园。这里平时都是老人小孩儿乘凉玩耍的地方,他从楼上瞥过几眼。此刻,那些有时扰人清净,总能让他忘记翻稿子翻到何处的欢声笑语、哭嚎呼喊,因为天气,通通不见了。花园被雨淋得湿漉漉的,没有一人,隐隐散发出清新好闻的气味,无论哪个角度都十分顺眼。
  他走过花园草坪间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低头是湿滑的凸起,隔着鞋也能觉出触感分明。他出门都是开车,来回都是从地下车库经过的,好像没怎么注意到这条石子路。想到此,莫名的笑意开始在眼中乱窜。
  到了。
  方海粟抬眼,便看见江遇之撑伞站在车门前。暗沉的天色没能遮住一处他身上好看的地方,就连额边不小心淋到雨而微微湿润的发梢都十分迷人。
  雨点在伞面上起舞,滑落到地,激起小小的水花。方海粟感觉自己从出门起就不安分的心跳在这瞬间更不受控制了。
  时间并没有静止,他们也并没有傻傻地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相望无言。
  方海粟正准备过去,江遇之就踩着雨过来了。
  “呐。”江遇之新买了一个保温桶,专门盛汤用的,此刻正在方海粟手边等着他提过去。
  方海粟犹豫了片刻,接过去,看着保温桶,道:“阿姨让你学煲汤,你又来找我试汤?”
  江遇之屈起手指轻轻弹了方海粟额头一下:“想什么呢?”
  方海粟一愣,抬头看他。
  “看你上火,又是溃疡又是牙疼的,查了资料,问了医生,专门给你做的药汤。”说罢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不是那个挂电话的老牙医。”
  方海粟“哦”了一声,还是看着他。
  那双眼少了一丝朦胧,多了几分清澈,江遇之仔细看还能从中看到自己缩小了很多的模糊影子,心情大好。也不知凭着哪儿来的勇气,道:“粟粟,你也别躲我了,我们……试着和平相处一下?”
  15和平一
  江遇之的语气和表情都很认真。
  方海粟默了半晌,垂眼看向右下方,第一反应是反驳他:“我没躲你。”
  江遇之看他言行不一,心中直笑,道:“那你看着我眼睛说一遍啊。”
  方海粟没什么表情地看向他:“你刚那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吵得不可开交。”
  江遇之道:“你看你之前,各种挂我电话,不回我信息,我黏上来你还赶我走,这不是比吵架还让人委屈嘛。幸亏我不是个玻璃心,不然咔嚓咔嚓碎一地往哪儿粘去。”
  “你理怎么这么歪?”方海粟听了略无语。
  江遇之挂着卖乖的表情,就差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摇来晃去求抚摸了:“哪儿歪了,要不你帮我扶扶?”
  “不要。”方海粟无情地拒绝。
  “啊,又中了一枪。”江遇之捂住心口,作出痛苦的表情,转瞬恢复正常,“不过我已经习惯了,感觉还能再战五百年。”
  方海粟忍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笑弯了眼:“江遇之你皮这一下很开心是吧?”
  江遇之深深看了他一眼,收好情绪,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身后的路,笑道:“行了,不逗你了,快上去吧。”
  方海粟顺着他动作回头看了一眼,“嗯”了一声。迈了一两步,转回来见江遇之还是未动,犹豫了片刻,道:“我就这么走了似乎不太礼貌?”
  江遇之立马点头,正经道:“有点儿。毕竟有些人是风雨不顾地给你送温暖,对吧?”
  方海粟内心吐槽了一句,嘴上却疑惑地问道:“那该怎么办呀?”
  江遇之闻言思索了片刻,道:“可能得请那人上去坐一坐,招待人家喝杯茶什么的。”见方海粟没说话,他又把决定权抛过去,“你觉得呢?”
  方海粟服了他:“那劳烦某人,跟我走吧。”
  江遇之在方海粟后头跟着,视线一直放在他的背影上。隐约记得他的后肩生得很好,骨头像展着小翅的蝴蝶。往下便是长长的脊柱沟,不是特别深,延伸出一股细腻柔顺的神秘感。双腿笔直修长,露出的脚踝白皙精致。一切都长得很合适,无需增减一分一毫。
  后面的人在放飞思绪,前面的人似乎也在分心。
  对方的攻城之计不多,总结起来不过“厚着脸皮、见缝插针”两招。可这两招对方海粟来说却是致命的,他使尽浑身解数都守不住,回合之间,连连溃败,最后只能没骨气地举白旗了。这让他觉得前不久才放的狠话都成了笑话。
  江遇之不知想到什么,自顾自笑了笑。重新看过去,只觉得那背影多了一些莫名的严肃感,方海粟像在为某件大事陷入了沉思。
  江遇之走过去跟他并肩:“诶,粟粟,你朋友不在上面啊?”
  方海粟留了一耳朵给他,没觉得并排走有什么不对,道:“走了。”
  这倒是意料之外,江遇之想。他环顾了一圈小花园,用谈论天气的口吻道:“叫啥名呀?我认不认识?”
  方海粟凉凉地瞥他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八卦?”
  江遇之惊讶地看着他:“我没有我不是。我们公司策划部的那几个妹子才八卦呢。我吃饭要是遇着她们,不用听也知道她们一定在讨论诸如哪个明星要生娃啦、哪个演员得影帝啦、哪个综艺好看啦、哪部剧编剧智商堪忧啦之类的东西。”
  “你看你知道这么多东西,还不八卦。”走进楼里,方海粟收了伞。
  江遇之也跟着收伞,在他旁边坚持不懈:“好吧,你给我的我受着。那你就满足一下我八卦的心呗,谁呀?”
  方海粟等着电梯,转头便看到一双求知若渴的眼睛。
  没听到回答,江遇之却不放过:“谁呀谁呀谁呀?”
  直到两人踏进电梯,江遇之的眼神也没收回去。
  方海粟被盯得无可奈何,道:“蒋斌,你不认识。”
  他不认识,但他知道啊。江清风在微信上提起过这个人,说他在英国帮了方海粟很多忙,两人一直交好。今天粟粟是去接他,果不其然。
  江遇之看着上升的数字,明知故问道:“哦,哪个斌啊?”
  “文武斌。诶,你问这么多干嘛?”方海粟话音刚落,电梯门就开了。
  江遇之快他一步出去,避开他的问题,道:“那你朋友只怕是个文武双全的?”
  “哈?”方海粟在自家门前停了下来。
  江遇之道:“他父母给他起这名,不就是存着让他文武双全的想法吗?”
  方海粟顿了一下,很正经地给他解惑:“你听过贱名好养活的道理吧?难不成有人叫二狗,他就真是狗子,有人叫傻蛋,他就真傻,有人叫臭臭,他就真其臭无比?”
  碰着理歪的,那就得比他更歪。
  “那蒋斌又不是个贱名。”
  好吧,江遇之更胜一筹。
  方海粟把伞挂在门把上,依旧看着他,似乎是想最后挣扎一下:“理难道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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