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躲我》第2/38页


  “谢谢。”好半天,方海粟才道。
  江遇之转身从行李箱中掏出一次性杯子,给他倒了杯牛奶:“还好没晕死。”
  方海粟慢慢缓了过来,他直起身,按了按后颈。一双眼睛湿润乌黑,望向江遇之,笑道:“我第一次来乐水市,没想到这么热,不大受得了。”见江遇之盯着他的衣服,他低头一看也明白了,“习惯穿长袖了。”
  江遇之见自己的想法被看穿,轻咳两声:“我叫江遇之,遇见的遇,之乎者也的之。不知道你住哪里,就自作主张把你带过来了。”
  “遇之?”
  听他声调上扬,江遇之耳朵有点麻。
  方海粟轻轻一笑:“你的名字很好听啊,取自‘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
  江遇之略惊讶:“这你都知道?”
  说实话,江遇之能记住的文言文反反复复就那么几句,供他写作文用。其中恰好包括了对方刚才念的那句,也确实是他名字的来源。
  方海粟脸上笑意更深:“因为我的名字也取自《前赤壁赋》,‘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真巧。”
  事实上,还有更巧的事――两人同一个专业,同一个寝室。
  江遇之看着床沿的贴条,两人名字正好相邻,愣了几秒:“这也太巧了吧。”
  方海粟则迅速接受事实,眨了眨眼,打趣道:“咱们有缘呀,小弟多谢兄台救命之恩。”
  江遇之背对着他收拾行李:“嗯哼。”
  方海粟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片刻,也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寝室是上床下桌型,方海粟还在整理床铺,无意间瞥了一眼江遇之。后者整个人被椅子后腿撑着,双腿搭上桌子,惬意地剥橘子。
  速度真快,方海粟想。
  等他下来时,江遇之正准备去洗手。路过他,把手上最后一瓣橘子直接塞到了方海粟嘴里,冰凉的指尖在他唇上一触即分。
  方海粟被定在原地,稀里糊涂就吃了,回过神时耳边已经水声哗啦。
  方海粟看着江遇之甩水珠子,道:“我睡觉可能有点不老实,你多担待点。”
  江遇之心想再不老实你还能翻到我床上不成?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问道:“怎么个不老实法?”
  方海粟沉默了。
  02重逢二
  江清风单向地跟方海粟聊得很嗨,丝毫没了之前的紧张不安。一方面是因为他脾气好,无论你说什么都认真地听,不时还提出点自己的看法,让人觉得很舒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和自家哥哥认识,情不自禁就把他归入熟人系列了。
  “方大哥,我看那些英语单词就像看满地爬的虫,你都开了个和虫打交道的公司,厉害了。”江清风竖起一个大拇指。
  方海粟听着想笑。
  忽而,一阵豪迈的战鼓声响起,方海粟眼皮跳了跳。江遇之见怪不怪,江清风掏出手机,示意接个电话。
  方海粟看对面人露出大喜之色,心情仿佛跟着好了一些。
  “好好好,你等我,我马上来!”江清风欣喜地挂掉电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说道,“方大哥,我临时有事儿,不能陪你了,你跟我哥叙叙旧吧,下回我请你吃饭。”
  方海粟应了一声:“去吧,不用这么客气。”
  江清风凑到江遇之身边,一只脚却伸到了桌外,商量道:“哥,邻市的漫展有我喜欢的coser,我跑去瞧一瞧哈。你好好招待方大哥,回去别跟妈瞎说啊,我还是见了相亲对象的。”
  江遇之起了心思,嫌弃地瞥了她一眼:“麻利点儿滚吧。”
  “得令!”江清风人如其名,挂着二百五的傻笑,一阵风似的就出去了。
  这片小小的角落,气氛一度很尴尬。
  江遇之挪了挪位置,正对着方海粟。
  方海粟一直看着窗外,藏在桌下的手指已经冒了汗。他能察觉到江遇之的视线,化成有形的丝丝缕缕缠着他。他一向冷静,此刻却没来由地心慌。他想叫江遇之别看了,这三个字多次冒上喉头,又被他硬压了回去。
  “粟粟。”
  方海粟心一颤,几乎要落泪。
  “看过来。”
  方海粟像个木偶,不自觉就听着他的话转了过去,恰好对上了江遇之的手机镜头。他不明所以,刚才的情绪落到心底。说话的声音还有些难以察觉的抖:“你干嘛?”
  江遇之却没理他,对着刚才拍的照片研究了一会儿。
  照片上的方海粟依旧是熟悉的样子,不过眼中情绪万千,说不清道不明。
  方海粟觉得自己再待下去要崩溃。他挺了挺背,深呼吸一口,尽量说得自然:“江遇之,我先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见。”说罢起身就要走。
  江遇之抬头,心中闪过奇怪的感觉:“我记得,我们是和平分手的吧?”
  方海粟一愣,没想到江遇之直接提了个这么尴尬的话题。不过一细想,也是,这些年就他一个人走不出来,还不允许别人放下么。当初的分手对他是个余震无穷的晴天霹雳,对江遇之也就一段普普通通的过去而已。
  方海粟:“嗯。”
  江遇之目光锁在他脸上,不解地问道:“那你赶着走做什么,我是洪水猛兽?”
  方海粟心惊,总觉得江遇之快要窥破他的秘密了,遂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我挺忙的。”
  “也是,你都是开公司的人了。”江遇之自己给他圆了慌。
  方海粟垂眼,原来江遇之还是这么粗线条,自己不藏他也发现不了。他想着便平静下来:“是啊,得走了。”
  江遇之晃了晃手机:“诶,留个号码吧。”
  方海粟顿了一下,报出十一个数字,留下一句“再见”便匆匆离开了。
  江遇之目送他离开,低头看刚才的照片,自言自语道:“还是有变化的呢。”
  床头灯昏黄,营造出了一种温暖的气氛。方海粟躺在床上,身上搭着空调被,望着灯光发呆,眼睛发涩便眨眨眼继续。
  粟粟不过是个略亲密的叫法,从小到大,他母亲就是这么叫他的。可这两个字一碰上江遇之的声音,就像有了魔力似的,每次都要在他耳边和心上来回好久,且越来越滚烫。五年里,他一直靠着回忆“粟粟”二字的感觉生活。这种感觉几乎已经融入血脉,今天猝不及防地听到“活”的,差点不争气地哭出来。
  曾经多次决定把江遇之从自己的生活中抽离,每回都收效甚微,只能靠忙碌麻痹自己。这就是方海粟五年内的状态。
  与失眠的方海粟不同,江遇之却是一觉睡到天亮,照常去公司上班。
  前台小姑娘元气满满地喊了一声老板,江遇之点头,进了电梯。
  他昨天晚上做梦了,梦见大学时代,梦见方海粟。
  正式上课前是为期半个月的军训,尽管他们专业阴盛阳衰,铁面教官也没手下留情。
  第一天下训,回寝室的路上,江遇之见方海粟脸上毫无血色,想及前两日的中暑,不由问道:“你没事儿吧?”
  方海粟对他一笑,唇泛白:“没事儿啊。”
  刚说完没事儿,人就倒了,江遇之环着少年,朝前面两个人喊道:“王礼仁,郝云,你们先回去,我带他去校医院。”
  被点名的两人还一头雾水,返回来问道:“方海粟怎么了?”
  “晕菜了。”江遇之把人背起来,“我先走了啊。”
  “诶,要我们帮忙吗?”郝云道。
  “不用了。”
  过了一会儿,方海粟在他背上睁开眼:“不好意思。”
  江遇之没好气道:“感觉我都快成你坐骑了。”嘴上不客气,却把人往上托了托。
  方海粟虚虚道:“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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