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躲我》第26/38页


  “想约你出来喝酒。”
  方海粟愣了两秒,往后看了眼窗外,笑道:“有病吧,这么晚,而且这么远。”
  “你现在当然不能喝,溃疡还没好完全呢。”江遇之道。
  时不时就来吹一波暖气,你当你是冬天的空调?
  江遇之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接着道:“到时候出来嘛。”尾音被刻意拖长,颤颤巍巍。
  方海粟瞄了一眼手臂上刚冒出来的鸡皮疙瘩,道:“我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遇之有一种不妙的感觉,立马道:“不当讲。”
  “……”
  “开个玩笑……您请讲。”江遇之秒怂。
  “你为什么总对我……”方海粟迟疑片刻,“撒娇?”
  “啊?”江遇之下意识否认,“哪有……”
  他的这个“哪有”,理不直气不壮的,事实不需多提就很明显,方海粟懒得跟他争论。
  其实,撒娇这种柔情的事,以前也是有的,他还很受用,只是现在,对于一个想保持适当距离的人来说,有些多余。
  江遇之应该听得出他的拒绝吧。
  “粟粟,到时候约你,你一定要来喵。”
  好吧,他听不出。
  方海粟批评他:“你乱加什么不合语法规则的象声词?”
  “那傻猫如果要吃东西就这么叫唤,我奶奶绝对会给。”江遇之道,“粟粟,喵?”
  鸡皮疙瘩似乎更多了。
  22和平八
  江遇之把脑袋伸出车外,一边看后面一边倒车。
  刘叔和刘姨站在路边,正在进行一场短暂而简单的送别。
  江遇之倒好车,笑着对两人道:“叔,姨,谢谢你们对奶奶的照顾了。”
  刘姨笑:“咱们不说这客套话。”她和刘叔对视一眼,歪头看向副驾驶的江奶奶,眼角笑出两道皱纹,“江姨,我真为你高兴。”
  江奶奶向前倾着上半身:“一说要离开,我都不太舍得你们了。”
  刘叔笑着摆了下手:“不是还有电话可以联系吗,江小子也说了过年还会回来,您老在那边啊,什么都不用想,只管保重身体。”
  江遇之朝他眨了下左眼,道:“刘叔,回来再切磋哈。”
  刘叔哈哈大笑,指着他放狠话:“下次要打得你落花流水!”
  “欢迎来战。”江遇之偏头确认了一眼江奶奶的安全带已经系好,对车外两人道,“那我们走了,你们也注意身体。”
  “好,开车要小心啊。”刘叔和刘姨挥手。
  江奶奶笑着说再见。
  车缓缓开远,白色楼房与中年夫妻通通化作小点,继而消失,回头再也不见。
  江奶奶转过头看着前方,不舍之情更加浓了。她摸着腿上安睡的猫,叹道:“都是善良的人。”
  江遇之引开话题:“妈要是看到你回去了,肯定很惊喜。”
  江爷爷在江父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江父可谓是江奶奶一手带大的,母子之间的这份感情又深又重。江父结婚时在市里买了房,二话不说就把江奶奶接去同住,后来,江遇之和江清风出生,一家三代和和睦睦,幸福至极。
  本该是让人羡慕的一家,可――
  江父意外离开,江奶奶的世界轰然崩塌,即便哭到流不出眼泪,那份绝望也缠着她不肯罢休。她受不了再在江父生前住了二十几年的房子待着,每日每夜都觉得曾经共同生活了这么久的空间让她呼吸困难,索性一个人回了乡下,一待就是五年。
  其实,乡下那栋白色楼房,何尝又不是另一处伤心之地,只是她倦于去折腾了,强行忍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恸,将一切黯然的情绪深埋心底,不与人说。
  表面平静,内里汹涌。
  江遇之伸手一划,平静破碎,汹涌流出。江奶奶的思念无人可说无由可提,他便身受感同地去承载,去分担。不用放下,不用遗忘,让所有怀念都像风吹草动、石落水惊那样,发生得顺其自然。
  今日交通还算顺畅,三个多小时就回了市里。
  江遇之把车停在小区外面,解开自己安全带后,又帮忙解了江奶奶的:“我给妈打个电话,今天周日,她应该在家。”
  江奶奶道:“你也是,去了乡下也不跟你妈说一声。”
  江遇之笑着没反驳,拨了江母的电话,等对方接通了便道:“妈,在家吗?”
  “在,你不忙了?”
  江遇之去乡下之前就给她打过电话,捏了个工作多的理由说往后几天不去练手艺,江母没有怀疑。
  “其实吧,我这几天不忙,只是回了一趟乡下。”江遇之道,“然后顺便就把奶奶带来了。”
  江奶奶在旁边看着他。
  “真的?”江母不可置信地问他。
  江遇之轻笑一声:“这还有假啊?我们现在都在小区门口了。”他看向江奶奶,仍然笑着,“要不要让你听听奶奶声音啊?”
  江母听出他的调侃也不追究,只道:“你奶奶,一切都好?”
  江遇之笑意更深:“很好,你别多想了。”
  “我现在就下来接你们。”江母说完这句话,便挂了电话。
  江遇之无奈地收好手机,对江奶奶道:“奶奶,我妈说要来接你。”
  江奶奶看着车外熟悉的小区:“就这么点儿路,哪还用得着来接。”
  “她肯定是太高兴了。”
  高兴,何止?江母脸上一直挂着笑,匆匆拿了钥匙,换了鞋,就出门了。阳台晒的鱼干收到一半被她抛至脑后,可怜兮兮的。
  江奶奶说要回乡下,江母是不肯的,劝过多次,几尽挽留,仍抵不住江奶奶的执着和满溢的痛苦。
  五年内,就算她和儿子女儿腊月底会回去过年,逢节有空也会去探望,可她还是觉得工作太忙距离太远而时间太短,一年到头只见几面太不够,这肯定不是丈夫想看见的情况。
  如今愿望成真,哪是一个高兴就能说尽心中情绪的?
  两人下车,江遇之把后备箱的行李箱提了出来,见江奶奶还抱着毛球,道:“奶奶你让傻猫自己走。”
  江奶奶便把毛球放在地上。毛球初来乍到,环顾四周,一脸懵相。
  “走吧。”江遇之道。
  刚进小区,就看见小跑过来的江母。
  “妈。”江母到两人跟前,笑得无比开心,“终于回来了。”
  江奶奶拉过她的手:“是我糊涂。”
  看两人好像还有话说,江遇之迈步,道:“奶奶,妈,我们先上楼吧。”
  江奶奶进房,发现房内的摆设几乎没有变动,不同的是,玄关的柜台上摆了一个相框,正对着客厅,十分显眼,是江父的单人全身照。
  江奶奶拿起相框摩挲,对江母道:“我还记得这是全家去旅游的时候,你给他照的。”
  江母笑:“是啊,他可会凹造型了,怎么照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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