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我那杯茶》第23/45页


  回家路上,我的情绪还停留在吃饭时的那份开怀中,叽叽喳喳地像只小鸟一样在王斌耳边说个不停。王斌则好像有些累了,有一声没一声地应付着我。   
  突然,王斌想起什么来似的,问我:“你和君关系那么好,当初,他没追过你吗?”说完,他探究地看着我。   
  我没想到王斌突然问起这个,一时有些慌乱,不自在地笑了一下,说:“我们当时是兄弟姐妹。再说了,当初,他要是追我,现在,还有我们什么事啊。”
  王斌看着我,似乎有些不相信,但是,没再说多说什么。   
  “怎么了,不说话了,是不是累了?”我有些心虚地问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有。”王斌偏了偏头,躲开了我的手,“君说他打算留在上海发展,依我看啊,他还不如回西安呢,上海这地方,海归算什么呀。不如回到西安,没准还能物以稀为贵呢。”   
  王斌的语气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我装作没听见,靠在他肩上,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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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部要在南京办一个SLM管理系统培训,为期一周。老钱通知我参加。像这种非兼职人员的培训,其实不一定非我去,谁都可以。老钱派我去,多多少少,有些补偿的意思。我也就心安理得开开心心地答应了。   
  王斌知道我要去南京培训,便提出了一个颇为严肃的问题,让我去原单位跑跑户口和档案的事,因为“结婚需要”。王斌说这些话时一副对事不对人的淡然语气。   
  我心里一动:“结婚?等要结的时候再办也不迟啊。”   
  王斌笑嘻嘻的说:“等结婚时就晚了,女人永远都是长头发不长脑子。”   
  “你什么时候打算结婚了?你不是说你将来在哪儿发展还不一定吗?”我看着王斌,有些疑惑。   
  “呵呵,我说你结婚要用,又没说是和我结婚要用。反正,你总是要结婚,总会用得着嘛。就当我人道主义提醒你一下。”   
  “呵呵,那就先谢谢你了。”我顺水推舟地说。   
  虽然,都是些玩笑话,但我知道,王斌是不常说这些玩笑话的。所谓无空穴来风。难道,他真的在考虑结婚的事了?   
  好像约好了似的。我打电话给家里说到我要出差的事,妈妈也说让我去办一下档案户口,同样地,也提到了我和王斌的婚事,无非又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话,好像我再不嫁人就会发霉一样。   
  三十岁的未婚女人和三十岁的已婚少妇,后者,总是感觉更年轻一些,因为,二者的参照系不同。   
  也许,是时候把自己嫁出去了。虽然,在每个年龄阶段,都有人在结婚,都有女人在出嫁。但是,我还是希望,自己,是在长得最好的时候,被摘下来的果子,而不是,被台风刮掉的,或者是砸到牛顿的那枚果子――长老了,不能站在豆蔻枝头笑了。   
  王斌送我去车站,坐在火车里看着站台上的他,竟有些依依不舍,颇有些相依为命的感觉。人在异乡,心,总是变得脆弱和善感。我试着想象着婚后的生活,早晨起来,可以给他做早餐吃;想象着,在快下班的时候,打电话给他,问他晚上加不加班,晚餐吃什么;想象着,大雨滂沱的夜里,房间里,有两个人,既使各自做着事,但是,也是两个人的房间。在想着这些的时候,我的脸上,不自觉得带着笑容,为了不使别人怀疑我神经和智商,我始终把头转向窗外,车窗上玻璃上,映着,我模糊的笑。   
  下午三点,我已躺在玄武饭店雪白的被单上。身心慷懒而放松。暂时地离开生活的圈子,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烦恼的事,可以暂时不去想,同时,又不必像在一个全新的地方重新开始那样惶惑,因为,还有着安定的后方。看看表,离约定的晚餐时间还有四个小时,够我舒舒服服睡一觉了。   
  等我一觉醒来,睁开眼的一刻,竟有些呆愣,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几秒钟后,意识复苏,看看表,已经六点半了。急忙梳洗换衣,等我衣着光鲜地寻着标牌走进餐厅时,两桌人已差不多都坐满了。我选了稍空的一张桌子,坐下,环顾四周想找两个熟悉些的面孔,然而,却都是陌生的。   
  “还差几个没到啊?”一个带眼镜的中年男人站起来点着人头。旁边的人告诉我,他是总部培训部的,负责这次培训的后勤,说白了,就是吃喝拉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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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又有几个人走了进来。我闻声望去,还是没有熟人。然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竟仿佛很熟恁似地对我笑了一下,并径直向我走来,坐在了我身边。我也急忙还了一个笑,同时大脑飞快地搜索着关于他的信息,结果是,查无此人。   
  “咦,你也来参加这个培训了?”刚一落座,身旁的这个男人便友善地问我。   
  我更加糊涂了,难道我们认识?我含糊地应了一声,说:“是啊。”想想,又加了句:“你刚到啊?”   
  “没有,我昨天就来了,今天去了趟中山陵,刚回来。”我听出了他话中的西北口音。但是,还是没想起来他是谁。   
  思索再三,我还是问了句:“对不起啊,你,是哪个分公司的啊?”说完,我脸上一阵发热。   
  “啊,你不认识我了?”他吃惊地看着我,接着,便笑了,提醒我说:“我是乌鲁木齐的,你忘了,去年在海南开销售年终会,我们见过面的。”   
  “哦~~~~是你啊,不好意思啊,年纪大了,记忆力退化了。真抱歉啊。”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其实,还是没想起来。   
  “呵呵,没关系。”他不介意地笑了笑。而我则在想,他叫什么名字?   
  新疆,一直是我很想往的一个地方。它让我想到西域,沙漠,戈壁还有驼铃,这些,都让我非常着迷。围绕着新疆,我们聊得兴起,高兴头上,想要直呼其名时,才发现,记忆库里根本没有储存。情急之下,我张口说:“唉,那个谁~~~”他先是一愣,继而了悟地一笑,眼睛看着我,问:“哪个谁?” 我有些脸红,一时语塞。他看出了我的窘迫,笑着说:“我看,我实在有必要把自己隆重推出一下了,我叫林晖。树林的林,落日余晖的晖。”   
  吃饭时,我悄悄打量着身旁的林晖,白晰的面孔,棱角分明,没有西北大汉的粗犷,但是,又比南方男人多了几分大气,他的手,修长而干净,笑的时候,露出一口雪白而整齐的牙齿。笑声很爽朗,笑容会随着他的声音传播开来,落在听的人脸上,他是富有个有感染力的人。很快,他便成了我们这一桌的中心。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临别时,林晖问我住哪个房间,我报出房号,他笑笑,就在他隔壁。回房间的路上,我们又聊起了那次海南开会,说实话,自始至终,我也没能在那次会议中网罗到关于他的片段。林晖说,开会第二天晚上在海边烧烤时,正好我和他一桌,他说当时我穿着一件白色的体恤,安安静静地坐在刘静身边。瞪着眼睛看别人说话,自己却几乎没有开口,只是听到高兴处笑笑。他说,那一桌人就我最安静。听完林晖的描述,我对那晚的场景有了印象,但依然记不起他来。听林晖说我安静,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本不是个安静的人,只不过迫于刘静的威慑力,在她身边保持必要的低调罢了,没想到居然骗的别人以为我是个安静的人。林晖见我笑个不停便问我笑什么。我只是摇摇头,没告诉他事实的真相。说话间,已经到了房门口,我正要和他道晚安,林晖突然说:“其实,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是那么安静的人,在海南,你是故意那么低调的。”听完他的话,我一时愣住,心想,这家伙的脑袋什么构造啊。   
  回到房间,我躺在床上,想起刚刚林晖的话,一个人傻傻地笑了,心想,这个人,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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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培训正式开始了。培训照例是无聊冗长催人入眠的。培训课上,大部人都昏昏欲睡直到培训间隙才又精神抖擞。好容易熬到了午餐时间,大家纷纷嚷饿。培训老师说,为了让大家尽快熟悉,要打破以往的惯例,男女混坐。很巧,我又和林晖邻座。刚坐下,林晖就一本正经地问我:“经过一个晚上,您老人家还记得我吗?”   
  我先是一愣,继而便哈哈地笑了起来,边笑边点头说:“记得记得,你是张三吧?”   
  这回轮到林晖一愣,但他马上反应过来,便跟着我一起笑了。周围的人奇怪地看着我们俩,连声问我们笑什么。   
  培训第二天晚上,培训老师说,为了调节气氛,晚上包了卡拉OK厅,让大家放松一下。因为彼此间都不是很熟,因为刚一开始,大家都有些拘谨,没人唱。培训老师急了,说,点首《霸王别姬》。结果,培训老师本是要点李宗盛林忆莲版的,却错放成了屠洪刚版的。此霸王非彼霸王。我一直不喜欢屠洪刚,连带着,也就不喜欢他的歌,正想着,没人唱就赶紧切了,突然,大厅里响起浑厚的男声。我和大家一样纷纷循着声音望去,看见了,坐在角落里唱歌的人,林晖。   
  我听到旁边有人小声的议论:“这是哪个分公司的,声音真好。”的确,林晖的声音极有穿透力,是那种能直入心灵的声音。屠洪刚的这首《霸王别姬》给他演绎地刚柔并济,我不禁在心里叫好。   
  也许林晖带了个好头,大家纷纷披挂上阵。有深情款款的,有动感十足的,当然,也少不了野兽派的来凑兴。林晖,依然是其中最出彩的。每次他唱歌时候,大厅里,都格外的安静。《心如刀割》,《李香兰》这些经典传唱的老歌,再一次拨动了我的心弦。许多女同事纷纷主动请缨要与他合唱,他也都来者不拒。唱歌时的林晖,很随意,但是,表情很专注。声音里注满了感情,我的目光竟忍不住随着他游走。   
  不知是不是我的目光牵动了林晖,他朝我走来,坐在我身边,微笑地看着我,说:“咱们俩合唱一首如何?”   
  不知为何,我竟有些脸红,幸好,灯光昏暗。我掩饰什么似的,翻着手中的歌页,说:“好啊,唱什么?”   
  林晖说:“随便,你点什么咱们唱什么。”   
  我略有些吃惊地抬眼看着他:“你都会吗?”   
  林晖淡淡一笑:“差不多吧。”   
  我心一动,想到了那首我最爱的但至今无人和我很好配合过的《相思风雨中》。于是,我说“《相思风雨中》,如何?”   
  林晖眼睛一亮,提高了声音:“你也喜欢这个?这可是我的获奖曲目啊。”   
  “真的吗?”我有些兴奋,“获什么奖啊?”   
  林晖很随意地说:“乌市歌手大奖赛二等奖,业余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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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音乐响起,男声渐起,林晖的声音很快把我带入了意境。唱到高潮时,我禁不住转头去看林晖,却正好迎面碰上了林晖的目光,黑暗中,我看到了,他深邃的眼里闪动的光芒。我的心,怦然一动。
  心动,其实只是一个瞬间的感觉,但,也许就是这样一个瞬间,会让你的生命,从此不同。
  当我和林晖四目相对的那个瞬间,我听到心里,沦陷的声音。我从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但是,我无法解释我对林晖的感觉。   
  第三天培训的下午,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程老师同意放假半天让大家去逛逛南京的景点。午餐过后,同事们纷纷结伴出发。我很想知道林晖准备去哪里,但是,终于还是没有问。当我正要和同屋的女孩出发的时候,程老师打电话通知我们去她的房间给她帮会忙。我失望地想,这下,连和林晖“巧遇”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进门,程老师就连声说道歉说是要耽误我们一会儿时间,她让我们帮她把早上讨论的内容整理一下输入电脑,还好,内容不多。我们正说着话时,门被推开了,进来三个人,走在最前面的,居然是林晖。我的心突然怦怦跳地很厉害,同时还有一点莫名的兴奋,但是,我的脸上是无动于衷。原来,他们是被培训老师叫过来做战前辅导的,因为,培训一结束,他们几个分公司就面临系统审核。   
  当我们活儿差不多干完的时候,林晖他们的辅导也进入了尾声。培训老师问我们准备去哪儿玩,大家都说没想好。于是,我提议去紫金山。因为,我听林晖说过,他来的那天就去过中山陵了。果然,林晖第一个赞同。很快意见达成一致,我们向紫金山出发。   
  林晖身上似乎有一种天然的领导力,很自然地,他成了我们这个小团队的核心。找车,谈价,晚饭的安排,不等我们开口,他一个人全都安排好了,大家见他驾轻就熟的模样,也就放心地交给他全权代理。当我们安稳地坐在了车上时,有同事便问他来南京几次了。林晖随口答:“平生头一遭。”一听这话,正专注于窗外风景的我忍不住微微一笑,扭过头来,却正好看见林晖迎面的目光。我急忙掉转脸向着窗外,一时脑子里乱乱地像是塞满了东西,但是,仔细想时,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好久,心情才平复下来,但却始终没勇气再去看一眼近在咫尺的他,我怕我的眼神,将我的心事泄露。   
  一路上,我有意地和林晖保持着距离,我知道,我要在他和我之间筑起一道理智的墙,唯有如此,我才能守住我本来平静的生活。我可以在墙的这边,放纵我的心事,可以徒劳地向他张望,但是,不可以逾越。林晖是个很周到的人,他细心地照顾到每一个人,当然,也包括我。有时,我会故意延宕脚步,落在人后,看他左右环顾后,最后回头走向我,我的心里,便有小小满足。   
  在紫金山天文台的展馆参观完毕,我们准备再去看看山顶的观测台。中间要经过一截狭长的楼梯,楼梯有些陡,灯光昏黄,让人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我是最后一个离开展馆的,走到楼梯口向下张望,心中竟有一丝怯懦,大凡人们遇到一段新的路,都会如此吧。正小心冀冀地要抬脚下行,一个人影在拐弯处闪现,接着我便听到林晖的声音:“小心点儿,不太好走。”我一时顿住。林晖见我停下了,误会我是害怕,道:“别怕,我在这儿呢。”我笑了,说:“我不是害怕这楼梯,倒是你,吓了我一跳。”   
  从紫金山上下来,林晖说晚饭就在夫子庙吃吧,既可以赏秦淮河的夜景还可以尝到南京的特色小吃。大家对此都无异议。夫子庙是南京著名的景点之一,游人如织。其实,夫子庙本就是一个热闹且奇妙的地方,说它奇妙,是因为,桥的这端,是贡院,是梓梓学子们夺取功名的地方,本该是个清心寡欲之地。而桥的那一端却是青楼画舫,唱不尽的醉生梦死。这两处本是格格不入的地方,却被一座桥连了起来,寒窗十年,是不是为了,走到桥的那一端?到底,谁是谁的欲望,谁是谁的终点?我站在桥上,看着红灯绿影,看着桥下静静流淌的河水,陷入了遐想。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林晖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边。   
  我略略一惊,对他笑笑,说:“没什么,发会呆。”   
  林晖一笑没再说什么,双手撑在桥栏上,看着远处。
 我眼角的余光扫过他白晰修长的手。   
  “这秦淮河不知有多长?”   
  “十里”林晖很肯定地回答。   
  “是吗?你这么肯定?”我看着他,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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