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侧》第142/489页


  这就是故意的。赵司徒也就一直贯彻着这么个方针。
  赵朗从祖父这里得到了指点,也将注意力放到了公孙佳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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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佳此后做的事却都很让人称道。
  公孙昂的周年祭一完,公孙佳办的第一件事,是在家里做了小道场,拿了度牒,先把两个要留下来的姨娘给剃度了。智生、智长两个师太升格做了师傅,给两个姨娘起了新的法号,一个叫慧圆,一个叫慧方,省事又好记。
  两个姨娘青丝落地,相视一眼,都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从此之后,不用再提心吊胆,就在这府里安心养老。
  黄姨娘在一边看着,心里很是为这两位伙伴难过,这后半辈子就守在府里,青灯古佛,人生还有何意趣?就算是怕被哥哥再卖一回,你找个男人嫁了,有了主儿的女人,你哥哥能将你如何呢?
  剃度完了,黄姨娘忍不住找了这两个伙伴聊天:“你们真不后悔吗?要不,咱们再求求大娘?大娘虽然严明,可也很好说话的。”
  慧圆摇摇头:“除了不能打扮,我倒觉得比先前好了。找个男人嫁了?万一再死了呢?我不想那么些个了。”
  慧方也想通了:“我不劝你剃头,你也莫劝我出府,你出去了也是旁人的屋里人,那屋子还没有这府里的屋子大。更憋屈。”
  两下话不投机,黄姨娘与另一个要回娘家的李姨娘两个手牵着手走了。慧圆摇头:“真是冤孽!疼闺女的,谁个送来做妾?上赶着去送死。”
  慧方小声道:“我听她说过,外头有个表哥。”
  “噤声!这事儿休要再提!”
  这两位新晋的师太还不知道,公孙佳非但知道黄姨娘的表哥,连黄姨娘的嫁妆都给她准备好了。年前粗粗选了个日子,一辆彩车,几担嫁妆,给他二人办了场婚礼。
  公孙佳一身男装站在门口,亲自将人送上了车。彩车过了街口,乐队吹吹打打,将人送走。公孙佳还允许她带走了一个用惯了的丫环。
  第二天,再将吃完了喜酒的李姨娘送回了李家。
  至此,公孙昂遗嘱上的事情,公孙佳自认都办完了。剩下的,就是关起门来过日子,等过了年,把钟黎接过来教导。
  钟黎看起来是个正常的、比较聪明的小男孩儿,公孙佳将一腔栽培之心,移到了钟黎的身上,回来就让人把钟源当年住过的地方收拾出来,又翻出了旧档,让钟秀娥亲自主持,给配上了钟源当年的配置,做得非常用心。
  不久就是新年,公孙佳办完一切庶务,将常安公主与延福郡主请了来,让她们再看一看准备得如何。询问钟黎的生活习惯与喜好,有无需要调整之处。
  婆媳二人看了,将几样物件去了。延福郡主道:“过了年,我将他的东西送来。”
  公孙佳道:“好。”
  常安公主与钟秀娥两个寡妇手握着手,在一旁指指点点,这里好那里不好等等。
  延福郡主对公孙佳道:“宫宴的时候,咱们还是往一处坐吧,我看那位近来又要生事的样子。”
  公孙佳问道:“怎么回事?”
  延福郡主道:“说不太好,好像是大哥家里不很和顺。”
  常安公主道:“他那样的性子再配上那样的妻子,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能和顺了吗?听我的,就与我们一道坐着。今年……没有阿婆了……”
  几人心中同时黯然。老太妃不在了呀……
  四个人也没了兴致,常安公主婆媳不能久离钟府,匆匆离去。公孙佳亲自将她们送到车上,目送车驾远走。
  转过头来,荣校尉大步上前,低声道:“李姨娘今天抬进陈亚家里了。”
  “啥?”
  李姨娘前两天才送因她的娘家,接着就被她的亲爹许给了陈亚做妾。由于陈亚去年闹的那么一出,荣校尉衔恨此人,公孙佳都先把他放到一边,准备秋后算账,荣校尉却派人日日盯着准备拿他把柄。
  把柄还没拿到,竟让他在第一时间掌握了这个消息。
  荣校尉鼻子都要气歪了!


第87章 尼姑
  公孙佳的脸拉了下来, 捏了捏拳头,最后回了一个字:“哦。”
  荣校尉看到她过于平静的表情,脸上的表情已非言语所能形容:“就这样?”
  “人, 是我亲自送出府的。”
  “那就令先人受辱?”
  两人说的是同一件事,但是理解上就有了偏差。
  荣校尉觉得公孙佳这立场还不够鲜明。
  公孙佳却认为自己考虑得很到位:“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他要算计我们吗?他是不是投靠了新主子?你去, 给我查!”她自认在姨娘这里已经做得不错了, 没留什么把柄,这陈亚要个姨娘做甚?
  荣校尉目瞪口呆, 他正在腹诽公孙佳对父亲死后的评价不够用心,猛地听了这一句,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说什么?”
  公孙佳道:“他一定有阴谋, 就算他想不到,怕不也会有人跟他称兄道弟, 从他那儿套点什么出来!去查!”
  荣校尉觉得自己跟公孙佳可能说不通了, 查陈亚这事他倒在行,已有一些陈亚违法的证据。比较为难的是, 陈亚也算是皇帝的旧日家奴, 这层身份是个保护色,不好明着办。荣校尉心里早动了念刺杀, 刺客他手上有的是, 陈亚如今赋闲在家, 就把他杀了……
  可公孙佳不这么想,她还在催着荣校尉:“去办这件事吧,陈亚毕竟也是陛下的旧人,他的路子与纪炳辉的不一样,万一他们俩合流,就麻烦了。”
  荣校尉道:“我还请单先生过来, 咱们合计一下吧。”这个时候他又想起单良的好处来了。
  公孙佳道:“好。”
  荣校尉飞奔去拖了单良来,单良被拖得直叫唤,进了书房还在愤怒地大叫:“鞋!我的鞋!”
  一通乱,好容易都坐下了。荣校尉将前因后果又说了一遍,末了,愤愤地骂道:“这不是下烈侯的脸吗?还有那个姨娘,也不是什么好妇人,竟敢跟着陈亚这等猪狗!”
  荣校尉更清楚男人的心态,所以他愤怒,仿佛自己的头顶也变了色。
  公孙昂周年才过,遣出府的姨娘就被陈亚纳了,这就是明晃晃的不拿公孙昂当块料,就是明摆着告诉他:你已经完了,你的一切,我接管了。我赢了,我比你强,你生前再厉害又有何用?你死了,去阴间了,阳间的一切你无能为力。你就看着我享用你的一切吧。
  这中事儿其实不罕见,一个男人死了,他的妻妾子女都有可能被后来者接手。越是有名人物过世,生前的宠妾娈童、珍玩宝器,就越有人抢着要。有些人是为了抬高身价,有些就是仇人、竞争者的一中奇怪的心态。有些人做得好看,有些人做得恶心。陈亚属于后者。
  单良一看这两人的表情就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将只穿着袜子的那只脚藏在了另只脚的后面,脚趾挠了挠小腿肚子,故作惊讶地笑道:“哎哟,这个忘了给您说了!”
  又对荣校尉笑道:“小荣,你看,还是得照我说的来。得跟家主讲明白了。这个事是这样的……”
  经过他的一番解说,公孙佳才明白荣校尉这是在怒的什么。公孙佳知道有这中人,好收集亡者生前遗物,可那都是从财产角度来说的。
  公孙佳永远无法理解陈亚的这中于遗物之外的心态:“他要个姨娘,就为了心里痛快?就……能开心了?”
  搁她这儿,如果这姨娘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她又喜欢,那弄过来是可以的。李姨娘又不是!如果是恨乌及屋,也不用抬个姨娘过来虐待,这不有毛病么?换了她,遇到厌恶的人,要做的就是出手抹掉此人存在的一切痕迹,断不会弄个妾摆在眼前恶心自己。
  世间好玩的事那么多,重要的事那么多,这不闲得慌么?比如陈亚,她就想让这货“查无此人”,他越想显摆就会越痛苦。让这个人消失了,公孙佳就会很快乐。
  当然了,陈亚本心里肯定是对公孙昂有恶意的,这笔记公孙佳记得很清楚。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他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
  这么一分析公孙佳还是觉得自己有理。虽然单、荣二人说的可能就是实情,但是公孙佳还是觉得不能太想当然了,她觉得自己的逻辑才是通顺的。
  荣校尉一脸绝望地看着单良,单良忍着笑,对荣校尉摆摆手:“你就照着家主说的先去办。小荣,你想想,前脚人出府后脚你追究她的新夫主,传扬开来好听么?现在最好是不要声张。等到要发作,告诉他们咱们府里不好惹的时候,再雷霆一击。
  你们两个,无论谁说得对,再仔细查一查都不吃亏。李姨娘落到陈亚手里,是她父母之命,就是她的命了。甭管她。就看陈亚!照你的说法,就是一个婢妾,闹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府里脸上就能好看了?要是像家主说的,他真的有什么图谋――”
  单良拖长了调子,笑容也没了,阴阴地续道:“那不是正好?将他不法的证据堆作一堆,随便找个人往上一递。”
  一个女人,在大局谋划里就不算什么事儿,就算把李姨娘虐待死了,李姨娘到了陈亚那里是婢妾。主人弄死个把婢妾,没毛病,要是李姨娘父母再缺钱,拿一笔钱走了不追究都正常。那能把陈亚怎么样?
  荣校尉心道:也好,我就死盯他。说一声:“我这就去办。”又看一眼公孙佳,见她还不是很能理解的样子,不由摇头叹了口气。
  能说什么呢?他一面希望公孙佳正直,一面又不能真的让她对阴暗一无所知。
  荣校尉纠结地走了。
  单良继续一只脚着地,身子往前倾一倾,跟公孙佳再细说这些:“家主,男人心里,都住着一个贱人。听我跟你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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