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侧》第170/489页


  常安公主下定了决心,近期一定要问太子一句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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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也没有忘了公孙佳的事儿,他知道姑母、堂姐和公孙佳的心病,这些女人就是想让公孙佳袭了定襄侯的爵位,从此名正言顺执掌公孙府。
  这帮子女人真不愧是伴着男人打天下的,她们是真敢想!这鬼主意他自己都想不出来!
  他的本心里还是那么个想法,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让大家捧着供着一直无忧无虑地活到老,多么的好?对,她是聪明,可是越聪明的姑娘,太子越发想让她平平安安只管快活,不要有那么多的烦心事。
  今天却又有些不同,他得有所回应。常安公主想到的,太子都能想得到。公孙佳确乎有异于常人的敏锐,她才十四岁,说出来的观点已与赵司徒相仿,潜力无限。太子虽不指望一个小姑娘做智囊,但是在与燕王的较量中公孙佳能从旁有所补充也是件好事。则太子就必须给她一个回馈。
  太子踌躇了,迈出这一步就很难收回来了。
  思来想去,太子也有些生气了,最后决定:先拿陈亚出气!
  这么想着,他回到了宫里跟皇帝汇报。
  皇帝近来又恢复了点高深莫测的样子,对儿子倒还坦诚。问了钟祥等人的情况,又问常安公主如何。太子都说了,并没有主动提起公孙佳。而是说:“阿源回来了,我寻常着,给他几天假陪陪妻儿。歇够了也该干点正事了。”
  太子给这个女婿的安排有两个选项,一个是继续到军中锻炼,为以后接太尉的位子做准备。第二个是因为最近皮悉死了,要不干脆把皇宫的防务给钟源,这个绝对是自己人,在皇帝那里也容易通过。
  他说了自己和想法,皇帝道:“前线他已经转了一圈了,来年叫他与燕王同往,学一学居中控统筹的本事。当年他跟着九儿也学了不少,九儿太能干又护着他,他没经过摔打。是时候摔打摔打了。跟他叔叔拌过了嘴,在纪宸帐前忍过了气,也该再挨下一伙人的算计了。”
  太子心里咯噔了一下,问道:“燕王?”
  皇帝道:“唔,他以前做得也不错。”自从皇帝父子俩坐镇京城不轻易外出,几位皇子也有些出征坐镇的行为,其中燕王做得最好。
  这一次皇帝不得已起用了纪宸,那是必要制衡的。
  一是分兵两路,不使纪宸独美。呃,这个因为张飞虎突然离世,朱罴应变不及反而成了纪宸的衬托。但是,也展示了朝中并不是无人。
  其二,皇帝就想到了用皇子坐镇后方,成一个“Y”的阵型。燕王居中调度的能力还是不错的,拿来当个搭配。燕王身份够了,纪宸想参也参不动个皇子,燕王还能回护一些人,免得总被纪宸吆喝着替换。有什么矛盾,就让燕王跟纪宸去吵,皇帝还做他的裁判。
  燕王是自己的亲儿子,断不会与纪宸同流合污。换一个人,万一与纪氏有了什么利益交换,两下联手养大了胃口,就很不好了。
  皇帝的话一说出来,太子便赞同地说:“这些弟弟里,他于行伍间是最出色的。”
  皇帝自起兵时就带着儿子,也习惯跟儿子议事,问道:“你看给他配什么人好?”皇子出动,不能是个光杆儿,除了他自己府里合用的一部分人,皇帝还得给儿子配一部分,比如副手、参赞之类的。
  太子凝神道:“他坐镇后头,有三、五猛将保护安全,余下的还是以精通算术文书的文吏为主。”
  父子俩议了一回名单,皇帝犹豫了一下,问道:“燕王提到了陈亚,陈亚在做什么?”虽然是个蠢货,但是保护燕王是足够了的。
  太子皮笑肉不笑了一下,皇帝道:“好好说话!”
  太子抽抽面皮:“怕是正在温柔乡里爬不起来了。这等小人,我还不放心他守护我弟弟呢。”
  “嗯?”
  太子冷笑道:“他将九儿遣出府的爱妾给纳了。”
  “啪!”皇帝愤怒地一拂袖,将桌上的瓶瓶罐罐统统扫到了地上。父子俩对望一眼,皇帝沉声道:“那个狗东西在京城过得够快活!郑须!”
  郑须知道太子与燕王兄弟不和,见皇帝动怒了,弓着腰上前:“在。”
  “去查查,九儿的妾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记得他的遗表里是有安排的?”
  郑须道:“这个不须再查,奴婢是知道的。”将几个妾的事给皇帝讲了。皇帝问道:“你又知道了?”
  郑须道:“您还记得原先的阿姜么?她养了个孤女,随了她的姓,也叫阿姜,现在就在公孙府县主身边……”又将公孙佳办那“养老院”的事也说了。反正就是,阿姜跟以前老人是有这层关系的,公孙府又要养这些旧同事的老,一来二去接触的就知道了。
  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至于这个已经发还给她父母的姨娘,那婚姻之事由父母做主,亲生爹娘卖的人,别人也管不得。这事跟公孙府没关系,说起来公孙府还被下了面子,是苦主呢。
  太子摇头道:“他这心病就在九儿身上,凡事明着干不了、阴着要压九儿一头,心胸过于狭窄,又好斗气。燕王只看他是自家奴才,就信了他的忠心,哪知背后还有这等事呢?”
  皇帝听了,说:“鼠目寸光!去,叫陈亚带上他的家眷给我滚回老家去!明天日落之前,京城里不许有陈亚这个东西!告诉燕王,以后把眼睛擦亮一点。”
  郑须灵巧地躬身退出:“是。”
  皇帝生了一通气,又想起公孙昂来了:“要是九儿在就好啦。”
  太子心头一动,试探地提了公孙佳的事:“九儿的遗孤总是遭人觊觎,或者,真叫她袭爵?”
  皇帝道:“你姐姐又说了这个事?”
  “是。”
  皇帝因有陈亚的事,也有点逆反的心,心里的天平摇摆了一下:“求人不如求己,只是……”
  “阿爹有什么顾虑么?”
  皇帝摇了摇头:“让她再长一长,定了性子再看吧。她要能熬得过来,倒不是不可以。”
  太子道:“那怕要费好一番的周折,眼下不太适合。”
  皇帝道:“所以要让她再长一长。你要记着这件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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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赶话的说到了这儿,太子将此事向皇帝提了一提,得到了一个可以交差的回答,他自己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对,等她再长长,看一看,若她能够熬得过来,倒也不是不可以。太子在心里默念着。
  到他生日这一天,常安公主来给他过生日,太子的底气就很足了。
  常安公主极少出府,出现了就得是贵宾。太子生日受贺毕,开了宴,在大臣们的席面上转了一圈便凑到了常安公主面前。
  公孙佳被常安公主带在身边,眼观鼻、鼻观心,稳得很。她知道常安公主对自己很上心,却并不寄希望于一说就成,这事儿不拉锯个三、五年,中间献祭几个人,那是办不成的。所以她的心态就很好。
  常安公主也不在公开场合给弟弟难堪,与弟弟碰了个杯,呶呶嘴:“也不去陪陪你岳父岳母大小姨子。”
  太子在姐姐面前翻了白眼,又恢复了正经的模样,公孙佳这样的人都忍不住扶了扶下巴。这个太子与她印象中的太子,差得有点大。她还发现了,广安王妃吕氏也终于结束了“礼佛”侍奉在了太子纪的身边。
  张目望去,只见太子妃与儿子、儿媳正在与纪炳辉的夫人等说话呢。她与延福郡主使了个眼色,延福郡主也是一脸的惊讶,作了个口型:“我也不知道。”看来吕氏是今天才放出来的。
  公孙佳与延福郡主同时寻找吴孺人,发现她正指挥着一队宫人上菜,有人对她说了什么,她又匆忙地回了什么话,双手比划了一下,有点忙的样子。
  常安公主对太子道:“别喝多了,一会儿我有话要对你讲。”
  太子道:“知道啦。”真的去了纪夫人面前,那一桌的人都站了起来,太子对章昺说了句话,指了指常安公主,章昺带着个捧酒的小宦官踱了过来。
  看的人心里嘀咕,钟家看样子且坏不了事,前有老太妃是皇帝的亲姨妈,后有常安公主与太子的关系非同一般,这一家子倒托了女人的福了。他们却不知道,马上章昺这里又会有第三代的女人将交情套得更深一些。
  延福郡主将章昺拉到了常安公主另一侧坐着,公孙佳要将位子让给她,延福郡主将她按下了:“我坐你旁边儿就行了。大哥,忙了这么会儿还没顾上吃吧?”常安公主道:“在我这里你们小辈不用吃酒,你只管拣喜欢的垫垫肚子,别管他们那些。来,给你哥哥盛碗汤。”
  章昺的内心是矛盾的,他与外家已有了嫌隙,再想恢复如初也是不可能的。在弟弟章昭的紧逼之下,他舅舅纪宸新立了军功,无疑又加重了他的筹码。两种心情的撕扯之下,章昺的心有点累。
  延福郡主还不消停,问道:“吴孺人呢?”
  章昺神情复杂地说:“那不是?”
  吴孺人见他们看过来,忙小步急趋了过来,问有何吩咐。延福郡主道:“你怎么倒忙上了?也不坐下好好吃个酒?”延福郡主一向对吴孺人观感不错,拉她到了身边坐下。
  吴孺人有些为难的,她好不容易在东宫算是站稳了脚跟,纪宸又翻身了,连带的,吕氏也从佛堂里出来了。这应该是东宫的喜事,她心里再苦也得笑着,还要对延福郡主解释说:“娘娘抬举我,使我理事呢。”
  眼风瞥到了公孙佳,心里也是一叹,这位县主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压根不接她的茬儿。哪怕是现在了,人家还是稳得很。延福郡主又问:“小谢呢?”谢宫人还没个封号,不过已经怀孕了,现在是吴孺人在照顾。
  常安公主就说章昺有事都丢给吴孺人,“不会疼人”,吴孺人忙说:“是妾应该做的。”说着又站了起来,延福郡主不明所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得,吕氏正往这边看呢。延福郡主道:“得,又摆那名门望族的臭架子了!她也不见得就比你好……”
  公孙佳拉了拉延福郡主的衣袖,低喝道:“嫂嫂!”
  吴孺人低头绞着衣带,涨红了脸道:“妾的出身,确是难以启齿。”
  章昺咳嗽了一声:“姑母和妹妹们少坐,我去看看叔父们。”
  常安公主道:“去吧。”章昺才起身,那边吕济民又扬声叫他:“姐夫!这里来!”章昺的眉峰狠狠地跳了一下。延福郡主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问道:“这个狗东西,他闯那样的大祸,还敢这么嚣张!大哥,你就由着他?别理他,你坐下!”
  常安公主道:“别淘气!大郎有他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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