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侧》第23/489页


  “我看是儿子随娘,你没事儿找哥哥的麻烦干嘛?”公孙佳也是才知道这些纠葛,不过道理却是一套一套的,“他心里憋着火,你去招惹,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哼!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个假正经的样儿!”乔灵蕙随意地摆摆说,“哎,你说,真是纪家?”
  公孙佳想了一下:“一半一半吧,事起仓促也是真的,事发之后他也可能起了点小心思。说是他谋划的,我不信,说他没有想借机扩大势力打击政敌,那也未免把他想得太纯良正直了。”
  乔灵蕙道:“丁晞那个死心眼儿,一定会记恨纪炳辉的,怪不得你要把他扣下来。行啦,那我走了。”
  “哎,你不看普贤奴啦?”
  “看什么看?我看他看得够够的了,别惯着他,他要吵到你了,只管打!”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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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灵蕙没跟钟秀娥道别就走了,公孙佳送走她,转到上房,见钟秀娥与丁晞母子俩一人占据了一张椅子,都阴着脸。
  公孙佳道:“阿娘,阿姐回去了,说家里忙。”
  “哦,哦,知道了。”
  丁晞站了起来:“那我也走了。”
  钟秀娥道:“你站住,你急着投胎吗?”
  公孙佳过来之前,丁晞就想走了,任谁得知了自己的父亲殉难的背后居然是一场阴谋,他都坐不住!不过有公孙佳放话,他没能走出这个门,钟秀娥这回反应快,也拦着不让走。母子俩原本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解开了十几年来的心结,正是温情时刻,又翻了个脸。
  公孙佳讶然道:“哥哥不是请假了?”
  丁晞放缓了声音说:“是啊,有别的事。”
  “他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去纪家送死!”
  丁晞骂人的天赋没有继承到,犟脾气还是有几分的,梗着脖子道:“我岂能偷生?”
  公孙佳对钟秀娥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慢慢地对丁晞道:“那你丁家就真的绝后了,丁家阿翁和丁家阿婆,往后余生,不过以泪洗面罢了。也说不好,不用哭,纪炳辉处理两个老人的手段还是有的。”
  丁晞的脸慢慢地冷了下来,又无可反驳。钟秀娥趁机道:“我性子急,你好好跟这个犟种讲讲道理!先好好娶个媳妇让我抱上孙子再说!再说了,你外公与纪炳辉磨了十几年,才占了一点点的便宜,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让你外公这么吃力的吗?”
  丁晞反问道:“难道我就什么也不能做了吗?”
  一说这个,钟秀娥就来气了,指着公孙佳道:“她爹给你选的多么好的亲事,你非犟着不要,怪谁呀?你现在连个正经帮手都没有呢。傻了吧?”
  “娘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们两个小畜生要不是今天闹这么大一场,我现在也不想说!把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听到没有?嗯?!”
  丁晞却另有一个主意,亲娘说的没错,丁家是得有个后,祖父祖母也需要照顾。娶妻生子,为祖父母送终之后,再把妻儿托付给可信任的人,然后再报仇!
  丁晞重重地点头:“儿明白了。”
  “啊?你明白什么了?”
  “我还有阿翁阿婆要养活,不会想不开的。阿娘,我得回家,阿翁阿婆会担心的。”好说歹说,就差拿死去的亲爹发誓了,钟秀娥才对公孙佳道:“那,让他走?”
  公孙佳道:“哥哥,路上小心,见着纪家的人要是会生气,就别看他们,眼不见心不烦。”
  “我知道,不会露出行迹的。”丁晞有了最大的仇人,以前心里的疙瘩就不那么重要了,对妹妹说话也更温和了些。对母亲一揖,快步离开了。
  他一走,钟秀娥就说:“药王啊……”
  “我派人盯着他。”
  “那就好,那就好。”钟秀娥这一天过得心很累,晚饭的时候话也不多。
  余盛毕竟不是个真正的五岁男孩,再中二也会看点脸色,晚饭老实得紧,他的保姆也没再往他的嘴里塞香菜。余盛心中惴惴,决定观察几天再行动。
  然而整个京城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事发生,更不会有什么传到他耳朵里的事。纪、钟两家仿佛突然之间有了默契,钟祥没有逮着“教女不严”去发挥,纪炳辉也没在同类的事情上进行反击。余盛左等右等,发现公孙家稳如老狗、屁事没有。
  钟秀娥日常处理家务、交际,公孙佳更绝,日常就是休养。宫里派来了两个御医,就算长驻公孙家了。公孙佳在家里也没什么正经事的样子,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要学的针线、化妆之类统统不沾。甚至在家的发型都是披散着的,觉得不方便了也只是简单扎系一下。首饰也不讲究,手上只有一串红色的数珠,腰间挂个玉佩而已。
  琴棋书画更是没谱,她也很少碰,府内并没有乐器的声音。书好像在读,但是余盛更常见的是她身边放一个识字的丫环读书给她听。
  看来要“养个代笔”所言非虚。余盛有点慌,如果是按照正史呢,这小姨妈是真的靠得住的,如果不是,那她就一定是个玛丽苏。众所周知,玛丽苏身边一定要有人为她牺牲,至少是挡刀,否则不足以显示出她的金贵,无法刺激她黑化。离得越近死得越惨,效果越好。余盛想了想,离小姨妈最近的,可能是他这辈子的亲娘。
  这亲娘脾气糟糕,还打他,但是人真不错,余盛还舍不得乔灵蕙死。
  不行!得开始找小姨父了!那么问题来了,上哪儿找?如果是个名门子弟,自然是容易的,大家至少是权贵圈子的,有交集。史书里写元峥“不知何许人也”,这踏马要上哪儿找?
  小姨父,你在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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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峥缩在干草车的角落里,警惕地看着外面干瘪的老头。老头子身上的衣服虽然脏破,仍能看起来这本是一件颇为不错的绸袍,他焦急地问车夫:“这位郎君,可见过一个男孩子?这么高,类胡人,他的生母是胡姬。”
  “没有……哎,你是什么人?打听孩子干什么?”
  “那是小老儿的小主人,走丢了,小老儿出来找的。”
  “哎哟,那要遭罪了,这么冷的天儿。快些报官吧。这京城周围走丢了的,叫哪家贵人瞧上了,当心找不回来。”
  “是是,我家主人一生积德行善,小主人一定会没事的。”
  呸!说的好听!不过是元家男人死绝了才想起来我这个“胡人野种”罢了!我才不要跟你走!元峥撇撇嘴,摒住了呼吸,小心地摸了摸头顶,将头巾又裹得紧了些,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一头小卷毛。
  车夫却仿佛被感动了,道:“你有年纪的人了,自己也当心些,天快黑了,快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不瞒郎君说,小老儿从外地一路打听追过来的,尚无住处,可能捎带小老儿一程么?只住一夜,天亮就走。”
  “那行,你过来我这里坐吧,葫芦里有酒,你喝口热热身子。”
  元峥大急!他好不容易才脱逃出来爬上了一辆路过的干草车,再跟这老砍头呆在一处,得想个办法逃到这老东西寻不到的地方去!


第19章 元峥
  这个冬天格外的冷, 元峥身上的还是秋天的夹衣,冻得不轻。他长得太有特点,很容易被辨认出来, 一路拿头巾裹了小卷毛, 炉灰涂了脸,才躲躲藏藏跑到了现在。
  他也不知道这是要到哪里,无非是有车就钻上, 有队伍就尾随,身上藏的钱在三天前就花光了。昨天凭借一双大眼睛勾起了客店老板娘的同情,给了他一个胡饼一碗菜汤,才撑到了现在。
  出逃在外也顾不得讲究,干草车里扒个窝一缩,别说, 比在外面暖和多了。
  最大的不好就是前面车辕上坐着的那个死老头子!元峥低咒一声, 老东西一定是狗变的!他长这样怎么了?怎么就那么容易被追踪上了呢?
  前面的老头子喝了两口酒, 正在与车夫聊天。车夫与老头子似乎有些共鸣,也打开了话匣子:“是啊, 老主人不在了,咱们对小主人就要尽心,人不能丧良心的。”
  老头子很会奉承:“那是, 这是做奴婢的本份。我不但要找到小主人,还要给他娶妻生子, 延续老主人的血脉。”
  “你真是操心。我们家小主人就不一样了,她厉害!”
  “是吗?”
  “那是, 打开头那会儿啊,我们都怕她撑不住,结果呢, 今天这年没过,我们就有主心骨儿啦。要说小主人真是个良善的人呐,减了我们的租子和明年的差,还把好些人家养不活的孩子都收养了去。你说好不好?”
  “那可真是太好啦!”老头子又奉承了他们家主人几句,询问他们家新主人是否是达官贵人。
  车夫道:“那是!定襄侯家知道不?”
  “骠骑将军?啊!他……”
  “是啊,我们的福气,两代主人都很好。”
  切!元峥肚里冷哼,对仆人好的未必会把自家亲戚当人,这是他早就领教过的事了。不过,好不好的,都与他没关系,如今天快黑了,路也不好走,他只消忍一忍,等车到了庄子上就溜下去。他母亲曾经说过京城的胡商很多,以他的相貌,混杂其中让老东西找到死吧!
  且他也更容易在胡商处觅一份短工,先栖身下来,再说以后。总是奔逃也不是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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