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多癖》第77/214页


  这大半夜的,铃铛自然能偷懒就偷懒了,反正小姐也不会真正同她计较。
  明月在陈信芝暂时停灵的灵堂前见到了父亲,不独她爹隋凤在,陈佐芝、纪茂良、费长雍等人都在。
  陈佐芝吊着一边胳膊,看样子受了点轻伤。
  孟黑和雍德义的脑袋已经被砍了下来,拿托盘装着,供在陈信芝灵前。
  陈丰羽和几个庶兄弟披麻戴孝,几个不认识的女眷跪在棺材前哀哀地哭。
  隋凤看女儿来了,扫了两眼,见她全须全尾连点皮毛都没蹭坏,放下心来,这时候不适合细问,递了根麻布腰带给她,道:“去给你四叔磕几个头。”
  明月乖乖应了,看父亲神情很是凝重,不像是装出来的,应当也不光是因为今天山寨死了不少寨丁,只怕是陈信芝的死勾起了他兔死狐悲的情绪。
  当此乱世,死亡来得格外残酷,并不因地位高低、身家贫富而有所偏重豁免。
  她去陈信芝的棺材前磕过头,起来跟在父亲身后。
  陈佐芝叫了隋凤过去商议军务,费长雍亦跟过来,低声同明月道:“隋小姐,你没事吧?”
  明月点点头:“没事,你送我的那张弓刚好用上。”
  她顿了顿,想起今天多亏他带兵来得及时,悄声道:“还未多谢你救了大伙,你怎的知道孟黑在鸡台山伏击我爹他们?”
  若是等这边的消息传回去,费长雍再整军杀来,绝不会到的这样快。
  “我一直叫人暗中盯着汤啸呢。”费长雍语带歉疚,“可惜等发现不对还是晚了一步,不然四爷也不会出事。”
  明月还待再说旁的,突觉两道锐利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下意识侧脸望去,就见陈丰羽跪在棺材前,面无表情望着这边。
  此时他在看的是费长雍,可费长雍却只顾着与自己说话,似乎半点也未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快要出发了呢。


第72章 内举不避亲
  “孟黑在江城、临丰等地还有几千余孽, 白天那会儿我伤心信芝的死, 叫那人面兽心的畜生气昏了头,只想尽快斩草除根, 催着罗鹏赶紧出发,现在想想心里还是有些没有底啊,若是消息走漏, 那些贼人依仗地利拼死反抗, 罗鹏带的五千人马只怕未必能占到便宜。”
  陈佐芝一早打发了心腹罗鹏带兵直奔孟黑的老巢,想要将他的残余势力连根拔起。
  隋凤见他忧心忡忡的,劝道:“大哥既然这么不放心, 那就再派一路人马去,本来也是准备要扫清邺州境内林立的山头,索性就从江城、临丰两地开始吧。”
  陈佐芝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原本计划叫信芝和那畜生带兵去剿匪, 现在么……”
  隋凤默然,心道:“我可不想去。”
  此一时彼一时,先前他还觉着在邺州境内杀杀土匪比上战场强, 这会儿隋凤的心态已经发生了转变,再说台昂雄率领三千士兵正等着他前往收服, 他为这事也花费了不少心血,哪肯半途而废?
  隋凤不搭话, 但其实陈佐芝也未动叫他带兵前往的心思。
  费长雍早就跟他说了,别看眼下粮荒缓解了,由大化开始, 整个邺州推行那一套政策法令红红火火的,形势一片大好,但其实隐忧不小,急需大笔的银子填窟窿。
  他想派人去抄孟黑的老窝,尤其还听说孟黑在临丰境内有一座秘密铜矿,罗鹏前去他都不是很放心,何况隋凤?
  费长雍过来,道:“王爷,我到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哦?长雍,你快说说。”
  费长雍提议道:“便是羽少爷。今日羽少没能亲手杀死孟黑,心里想必颇为难受,能去收拾孟黑的余孽,从另一方面讲,也算是为父报仇,比留在这里守灵更加有意义。只是属下担心他一味冒进,会有危险。”
  陈佐芝沉吟未语,陈丰羽已抢先道:“伯父,我去!”说话间还瞪了费长雍一眼。
  明月站在一旁,看着几人间暗涛汹涌。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陈信芝死了,陈丰羽少了遮风挡雨的人,他眉宇间的轻浮之色突然间少了很多,取而代着的是一脸的淡漠和阴冷。
  侄子去抄孟黑老窝,陈佐芝自然是放心的,他方才的犹豫半是因为费长雍所说的危险,另一半却是因为陈丰羽和罗鹏负责管着他的五千亲卫。
  若把两人都远远打发了,他一直还真找不出放心的人,把自己的安危交给他。
  费长雍就跟陈佐芝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对陈丰羽的冷眼丝毫不以为忤:“三爷过几天就要去军前了,王爷不如把世子调回来,暂时掌管近卫。”
  陈佐芝被他一言提醒,立刻点头:“好,还是长雍想得长远。”
  儿子是他的继承人,可别有个好歹,孟黑这事给他的教训太大了,还是小心点,父子俩都在大化安全些。
  隋凤也挺满意,原先还觉着等自己去了边境,那边有陈佐芝的儿子女婿在,怕是放不开手脚,陈佐芝把儿子叫回来,剩个二女婿,女婿嘛,始终隔了一层。
  众人一直忙到天将亮,陈丰羽点了兵待天明出发,余人各去休息,剩下陈信芝的女眷庶子守灵。
  隋凤这才有空单独细问明月。
  明月着重讲了讲她和谢平澜进山之后,汤啸如何现身,如何同谢平澜对话,以及汤啸带着手下人退走之后,谢平澜追杀孟黑的经过。
  孟黑怎么死的她没能亲眼所见,反正是死在谢平澜手里无误。
  隋凤这才知道汤啸此来邺州,最主要的任务竟是接应谢平澜,而刘麒和陆长勇两个匪首更是一早就投靠了那姓汤的。
  今天差点葬身鸡台山,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只道谢平澜接连杀了雍德义和孟黑还不罢休,连那些漏网之鱼也不肯放过,到是一点都没多想闺女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感慨道:“这位世子爷难怪能在京里做下那么多大事,心机实在是深不可测,孟黑正月里才拿下江城,多么意气风发,就因为逼死了他一个亲信,这才一个多月的工夫便走投无路,死在他手上。幸好咱们不曾得罪他。”
  “什么嘛,明明是汤啸设下的毒计。”明月可不想父亲误会谢平澜。
  隋凤扫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姓汤的为什么不肯接受孟黑投诚?还不是在顾忌他。他若是没有过人之处,那姓汤的阴狠如蛇,又如何会因他而退避三舍?”
  明月美滋滋地想:“这话也有道理,谢平澜就是很厉害嘛。要不要告诉父亲,当初便是他救了自己和娘?”
  隋凤累了一整天,晚上又没捞着合眼,早就困顿不堪,打了个哈欠想挥手把女儿赶回去休息,突见她欲言又止的,不禁瞪眼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明月嘟了嘴,当年那事害得她家宅不宁,每回一提这话茬父亲便火冒三丈,时间长了她也不敢轻捋虎须,要不然一早就告诉他了。
  此刻被隋凤一瞪,她就像一只小牛螺,攸地把触角收回壳中,停了停,决定探出一只触角来试探一下,道:“爹,有件事我只跟您一个人讲,您可千万莫要发火。”
  “什么事,说罢,难道你……”隋凤克制了困意,将狐疑的目光投向明月。
  明月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觉着谢世子可能就是八年前救了我和我娘的那人。”
  “可能?可有凭据,可是他说了什么?”隋凤连声追问。
  明月觑着父亲脸色,不敢尽说实话,道:“八年前的事女儿还稍有印象,当初一见谢世子我就觉着面善,只是未往那方面想,这次再见到他,听他和旁人说话,才知道当年因为前鸿胪寺卿邵鸿光全家发配敖山岛,谢世子刚好在六月前后跑了趟邺州……”
  “这件事,我自会核实,你不要再同别人讲。”隋凤脸上阴晴不定,叮嘱道。
  “哦,知道了。”明月心道这是自然,若不是怕您对他成见太深,来日大水冲了龙王庙,我连您也不告诉。
  隋凤说完,看看女儿那模样却不是很放心,又道:“就算他当日凑巧救了你,先前在浦襄城,你也冒着风险救过他一命,算是报答过他了,余下的等爹日后有机会自会补偿他,大人的事,你不要参合,就这样吧。”
  “啊?哦。”
  隋凤若有深意地看着她:“好了,不早了,快去歇息,有什么事等睡觉起来再说。”
  明月乖乖出了父亲的帐篷,不知为何,她总觉着自己仿佛走了步臭棋,偏生谁都不能告诉,也没人可以商量,只好闷闷不乐地回了住处。
  等到中午,战场清理出来,诸人护送陈信芝的棺木回大化。
  明月和父亲亦跟着回去,他们一行要等着陈信芝过了头七再回金汤寨去。
  这七天就是忙陈信芝的丧事,没什么可说的。
  到是费长雍好似忙过了前一阵有了些空闲,常来找明月聊天,问她新弓用着感觉如何,是否有需要改进的地方,还约她一起去靶场练箭。
  一开始明月还未觉着如何,毕竟多亏费长雍及时帮她改了弓,她在遇伏的时候才能还以颜色,而且费长雍这人虽然看上去锋芒毕露,不好打交道,但相处起来就会发现难怪人家什么都不惧,除了陈佐芝,谁的脸色都不看,他肚子里面是真有货啊。
  这么年轻,文武全才,又全然不计较陈佐芝那千夫所指的名声,一心一意地辅佐,陈佐芝拿他当宝贝简直太顺理成章了。
  一回两回,他来的次数多了,明月忍不住暗自犯嘀咕,这人也太不见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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