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婢魅君记》第23/395页



“是很奇怪。但是在宫中想要立足,总要选择一方依靠,纵使得罪其他权贵。只要抓牢这份依靠,也会平步青云。如果在宫中处于中立,更难出人头地。”陶思远如是说。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皓月当空,藏书阁四周竹林的阴影斑驳倾泻在地上。

陶思远起身告辞。落雨将他送出竹林外,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小路上。

陶大哥还是如此心高气傲,想着扬名立万,在这宫中是好还是坏呢?她可不想在这宫中久呆,只盼望着宫中大赦之年便想办法出宫。这局促而混沌的空间,哪有宫外的天地广阔,自由自在?

落雨叹了口气,慢慢向回走去。

第十四章 大皇子的怪症



第二天一大早,天空就有些阴沉。空气中蕴含着一些水汽打在脸上颇有些凉意。落雨抬头望向天空,雨随时都会下起来,转身走进藏书阁把所有的窗户关好。

身后响起了隐隐的咳喘声,紧接着虚软无力的声音传来:“落雨你在,太好了。”

落雨急忙回头,是大皇子燕梓乾,在阴暗天空的衬映下,颀长的身影越发显得瘦弱。他仍顶着灰白色的帽子,脸色比起前几日更加苍白,想是走的急了或是刚刚说话的缘故,重重的喘起气来。

燕梓乾的身旁跟着一个约二十五六岁侍卫模样的人,皮肤黝黑,削瘦的脸庞线条硬朗。然而却满脸的关切之情,他轻轻的拍着燕梓乾的后背仿佛那是他手里的珍宝一般。

燕梓乾轻轻摆一摆手:“厉扬,本王没事。”

那叫做厉扬的侍卫拧了眉:“主子不要逞强了。你今日病的厉害,在宫中歇息就好,又为什么非要出来?”

燕梓乾勉强止住喘息:“本王自己的身子,自己明白,休要多说!”

“是。”厉扬压低了声音,恭敬地答。他本是先皇后娘家的家臣,与主子燕梓乾一起长大。虽说他们是主仆的关系,如若更进一步说他们便是兄弟的关系。自十年前先皇后遭遇不测,燕梓乾得了怪症,他便时刻忧虑心痛着。

燕梓乾又止不住的咳起来,疯狂而剧烈的咳着,似是要将五脏内腑都咳出来一般。厉扬在一旁心痛又无措的扶着他。

看到燕梓乾痛苦异常,落雨忙搬了木椅让他坐下,又倒了热茶让他压压凉。他喝了一口水,没想到竟都呕了出来,溅到了藏书阁的地上。

此时的燕梓乾尴尬异常,手无力的伸向厉扬:“快扶本王到院中,本王这病弱不详的身子,怎能玷污藏书阁这神圣之地。”知道燕梓乾爱书,没想到竟将这藏书阁当作神圣之地。

厉扬眼圈发红,急忙扶着摇晃而起的燕梓乾,“主子何出此言?你是扬的主子,是扬最钦佩之人呀。”

落雨也急忙上前扶了燕梓乾:“是呀,殿下何出此言,阁外天气阴冷,怕是对殿下身子有损,殿下还是在阁内歇息吧。”

燕梓乾虚软的摇着头,固执的撑着摇摇欲晃的身子走向院中。

院中,雨竟下了起来。虽不是瓢泼大雨,却如毛发,如丝线一般,盈盈绕绕,缠缠绵绵,缠绕在人的身上,将人的心、人的身打湿浸凉。

燕梓乾被凉意一浸,再一次剧烈的咳嗽起来。落雨与厉扬两人都承受不住他弯腰咳嗽的重量。那憋红的脸庞、有些压抑的咳嗽声还有弓腰咳嗽的身躯,就像一具破损的布娃娃一般,落在落雨眼中,竟让她黯然神伤。

他,本是天之骄子,拥有尊贵的身份和与生俱来的财富与骄傲,本该放恣而任性的活着。而此时的他,却饱受病魔的折磨,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界,痛苦而绝望的活着。

她要为他诊治吗?这个念头突然在落雨脑中冒了出来,竟将自己下了一跳。昨日明明拒绝了陶思远。

然而此刻,面对痛苦不堪的燕梓乾,她动了恻隐之心。说她内心不坚定也好,说她容易动摇也罢,她不能看着一个人饱受病痛,而无动于衷;不能看着一个人即将赴死而麻木不仁。更何况,那日在御花园他曾在太子面前救了她。这个人情是她应该还给他的。欠人钱物容易还,欠了人情却难还了。

她犹豫着,还是开了口:“殿下请移步到隔壁配房,奴婢略懂医术,待奴婢为殿下诊脉。”

燕梓乾苍白的脸稍稍一顿,似是微微吃了一惊:“怎么?姑娘还懂医术?”

落雨轻轻点头,此刻的眼神坚定无比。她要为他治病,还他的人情。

两人将燕梓乾扶到藏书阁配房,服侍他坐下。

虽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但是三人衣服皆有微微的湿意。落雨与厉扬倒没什么,燕梓乾却有些微微发抖。

落雨见状,忙拿了一条毯子来,“殿下不如裹上这条毯子,脱下外袍与帽子,待奴婢烘烤一下,”燕梓乾的表情僵了僵,略有怔忪。

厉扬却变了脸色,厉声喝道:“大胆!”

落雨一下子愣住了,怎么?她说错什么了吗?

听的燕梓乾虚弱的声音:“厉扬,不必如此,将那毯子拿来。”随后,他起身脱了外袍与帽子,裹上毯子,又吩咐道:“厉扬,你回启祥宫为本王拿干净的外袍与帽子来。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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