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第3/21页


  我皱皱鼻子,撇嘴道:“你也当我弱智啊?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会丢了?”
  他突然揉了揉我的短发,笑道:“小丫头,快上来,不然赶不及接洁儿了。”
  我怔怔地摸着头顶,心想:他的手宽宽的,暖暖的,很像父亲的手。
  “喂!”他俯下头盯着我的眼睛威胁,“再不上来我就抱你坐前面喽。”
  我慌忙蹦上后架,怯怯地伸出手来,抓住他腰侧的衣服。他忍不住笑,拉着我的手圈紧他的腰身,“搂着,别抓,很痒。”长腿用力,车子又平稳地走起来。我的手臂紧紧地贴着他的腰,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散发的热力,那么平和,那么温暖,望着那片宽阔的脊背,我不知不觉地将头轻轻地靠在他背上,仿佛回到很久很久以前。他突然僵硬了下,可能又弄痒他了,但他却没有笑。
  买好菜赶到学校,正赶上学生下课,校门内外熙熙攘攘地挤满学生,我张大眼睛观望,急道:“这么多人怎么看得到?”
  宁海辰道:“你看左边我看右边不就得了。幸亏我跟来了,不然你一个人怎么办?”
  我嘀咕:“一个人也弄不丢就是了。”
  “哥哥,哥哥”,洁儿蹦蹦跳跳地过来,扑到宁海辰身上亲了下,高兴地道:“你来接我啊!”
  “是啊。”
  “咦?小姨也来了?”她放开他,又扑到我身上,重重亲了一口。
  我抹抹被她亲湿的地方,笑道:“这孩子,跟谁学的这一套。”
  洁儿歪着头道:“老师说了,见到亲人要热情。”
  “是,是,你够热情。”我接过她的书包,“走吧,你爸爸妈妈还在家里等我们呢。”
  宁海辰把洁儿抱上前梁,朝我道:“上来,咱们走。”
  我看着负重累累的自行车,迟疑地道:“能行么?不然你带着洁儿先走好了。”
  他拍拍胸脯道:“怎么不行?摔倒了我负责。”
  洁儿叫:“行的行的,以前爸爸也这样带着妈妈和我。”
  宁海辰哈哈笑道:“你小姨还小,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孩子。”
  洁儿天真地问:“那哥哥生得出来不?”
  这回换我笑了,宁海辰轻轻拍一下她的头道:“小孩子不懂别乱说,哥哥是男人。”
  沽儿振臂抗议,“我懂得,爸爸还是男人呢,不也生出我来了?”她眼珠一转,自作聪明地道:“要么哥哥和小姨生一个好了。”
  我的脸“刷”一下红了,瞪她一眼急急地道:“小孩子别瞎说。”
  洁儿噘嘴,抱怨:“又说错了?哼!我回家问妈妈去。”
  宁海辰也尴尬地垂着头,催促道:“走吧走吧,家里等着菜呢。”
  我坐在后面,却不好意思搂着他的腰了。不一会儿,洁儿又叽叽喳喳地叫起来,“哥哥,我们今天学新歌了,我唱给你听。春风吹,阳光照,红领巾,胸前飘,小朋友们欢欢喜喜进学校。见到老师敬个礼,见到同学问声好……”唱完了问:“我唱得对不对?”
  宁海辰道:“我丢掉那么多年了,记不起来,你问你小姨。”
  “小姨,”洁儿放大嗓门,“我唱得对不对?”
  “大概对吧,我也记不大清楚。”
  “哼,你们都不是好学生。我现在是老师,你们是学生,我教你们唱,一定要用心学,知道么?”洁儿端出老师的架子,清清嗓子,唱一句:“春风吹,阳光照,红领巾,胸前飘。”然后还正正经经的大声道:“唱!”
  我跟宁海辰一面笑一面跟她唱。
  小老师严厉地道:“严肃,严肃,不准笑。”
  我们连声应着:“好,不笑,不笑。”
  一路上就只听着三个人的歌声和笑声,引来路人的频频注视。我甚至听到一个老大爷羡慕地说:“看那一家子,多开心。”他身边的老太太笑道:“你眼花了,那女孩子那么年轻,怎么像有那么大的孩子。”老大爷回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但我溢出嘴角的笑声却更清亮了。我有多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久到我几乎忘记了自己还会唱歌,还会无忧无虑的大笑。
  刚一进门宁海辰就被姐夫拉到电脑前面去了,我帮着表姐洗菜做饭,宁海辰在屋里喊:“我不帮忙了,吃完了饭我洗碗。”我们俩几乎形成了一种默契,一个人负责给掌勺的打下手,另一个人就负责捡桌子洗碗,表姐拿我们当一家人,也从来不客套,姐夫更可恶,只在高兴的时候下厨做顿好的,其他的什么都不管。表姐常戏称,当初不如嫁给那个南方的同学,免得忍受姐夫的大男子主义。我知道她就是说说罢了,要是姐夫整天跟她在厨房里转,她一定一脚把他踹出去。
  饭菜上桌了,大家按老位置坐好,表姐,我,洁儿,宁海辰,姐夫,正好围成一圈,组成一个奇异却和谐的大家庭。
  表姐叹息道:“这多好,我就喜欢热闹,可惜娘家婆家都离得远,幸亏海辰和沐阳来这儿上学。毕了业你们都别走了,就在这儿找工作,成家,到时候三家九口人,多热闹。”
  姐夫笑道:“海辰想去S市。沐阳是独女,你想留,舅舅舅妈还舍不得呢。”
  “她们家那种小地方沐阳一定不会回的。沐阳,你毕业了想到哪里?”
  “啊?”我咽下口中的饭,“不知道,我没想过。”
  “也对,还有两年才毕业,研究生再念个三年,起码还可以陪我五年。海辰最少也要留三年,不急的,这三年我一定给他找个本地姑娘,看他到时候舍不舍得走。”
  姐夫笑道:“人家博士毕业了连家属一起带着,你以为你拴得住啊。”
  表姐瞪眼,“你怎么总跟我唱反调?”
  “我说事实嘛。”
  “唉!”表姐叹口气,放下筷子,“说得也是,人家都有自己的前途家业,我跟着掺和什么呀!”
  我夹了菜给她,安慰道:“别叹气了,我不走,留在这儿陪你好不?”
  表姐得意地道:“你看我家表妹多好,哪像那没良心的外甥。要不老话怎么说:外孙是姥姥家的狗,吃完了就走。”
  姐夫嚷道:“喂喂,你好歹也是个在读博土,还为人师表呢,说话也不注意点。”
  宁海辰只是笑,不做声。我困惑地想:S市真的那么好么?
第二章
  五・一很快就到了,室友们翘课的翘课,请假的请假,都心急火燎地赶着回家,家远的就参加学校组织的春游。而我,既不想回家也没心情出去玩。我怕见到母亲郁郁寡欢的容颜,也怕见到父亲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更讨厌亲戚们终日对我耳提面命的要撮合他们复合。我不明白,他们既然已经分开了,为什么还好像彼此牵挂的样子;既然依然彼此牵挂,为什么还一定要分开?
  表姐一家要去参加海夕的婚礼,这七天我注定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度过。我租了十几本言情小说,买了一堆零食和方便面,窝在床上,打开单放机,吃零食听音乐看小说。对很多女孩子来说,这是最奢侈的消遣,而对于我来说,这只是消磨时间和排遣寂寞的一种方式。看着那些虚构的爱情和幻想的浪漫,我只想苦笑,如果现实中的爱情故事都像小说的结局一样,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那么离婚率就不会逐年上升了。但仍然有许许多多青春年少的小女生们愿意相信这些故事,幻想自己是故事中的女主角,殷殷期待着自己命中的白马王子,其中也包括一年多以前的我。可笑啊!而正是这些幼稚而可笑的故事伴我度过了孤独的漫漫长夜。
  丢掉最后一本,天色已经蒙蒙亮了,时针指向凌晨五点,我整整看了十四个小时,晚饭也没有吃。终于有了一丝睡意,我关掉单放机,往被子里一缩,灯也不关,衣服也不脱,抱着满床的小说睡觉。
  
  电话铃声震天响,把我睡梦中吵醒,该回家的都回家了,该玩的也都出去玩了,昨天下午我跟母亲通过电话,这时候谁会打来?我用被子蒙住头,不去管它。铃声停了,过了一会儿又锲而不舍地响起来。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下床,抓起听筒很冲地问:“谁啊?”
  “沐阳,是我,表姐,你赶快找一件最喜气的衣服换上,我们一会儿去接你。”
  我满头雾水,“接我?去哪儿?你们不是去参加婚礼了吗?”
  “就是去参加婚礼,先不多说了,见了面再跟你解释,快换衣服啊,到你楼下再给你打电话。”
  放下电话,我才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金星飞舞,好不容易视线清楚了,我一看表,六点三十五分。“天啊!”我无力地呻吟,我才睡了一个半小时。
  翻箱倒柜的也找不到一件喜气的衣服,我怎么知道什么样的衣服算喜气?猛然瞥见江平挂在床头的一件红色羊毛绒外套,就这件吧,参加婚礼么,当然是红色的喜气。
  牙齿刷了一半,电话铃又响了,我含着牙刷含糊地应道,“好的好的,五分钟,再给我五分钟。”
  冲到楼下,看到一辆车,表姐一家和宁海辰都在车里。
  表姐打开车门问:“你晕车不?”
  “不晕。”
  “那你坐后面,我坐前面,我晕。”
  我乖乖钻进后坐,旁边坐着洁儿,那边坐着宁海辰,表姐坐前座,姐夫开车。
  我问:“为什么叫我一起去?”
  表姐挥挥手道:“别提了,海夕的什么同学,早不病晚不病,偏偏昨天半夜得了急性阑尾炎,今天一大早给我们打电话让带一个女孩过去跟车。大清早的我上哪儿给她找女孩去?幸好想到你。咦?你这件衣服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见过?”
  “室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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