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情踪》第43/175页


“算了,算了!都是自家人,小小误会难免,以后大度些也就是了!”
“醉鬼”张三甚觉不好意思,便从中打圆场道.随手又扶起了马德山和耿德海.转回身把那个因先前用酱鸭掷向李三而受到斥责的年轻人叫到跟前说道:
“绍鹏,你也向你李三兄弟赔个不是吧,今后也好向你兄弟讨教武学本事!”
随后向李三介绍道:
“景华贤侄儿,这个不长眼珠,有眼不识泰山的是我的大儿子,大号名叫张绍鹏,万望你能原谅你这不争气的哥哥!”
那张绍鹏也向李三施礼道:
“请景华兄弟多多原谅了!”
说着,左手一晃李三面门,右手使了个“黑虎掏心”,直奔李三的心口抓来!李三没有闪身,只把小腹一缩,便把他右手牢牢的吸在了肚皮上.那张绍鹏也不示弱,左手向下一封,想把右手从李三的肚皮上撤出来,可没承想,不但右手没能从李三的肚皮上撤出来,连他左手都粘在了李三的肚皮上,象自己的手长在人家的肚子里一样,分毫动弹不得.只听李三说道:
“难道这就是红遍大江南北的‘穿掌通力功’和‘三皇吞气功’?寿亭叔,我看这纯粹是‘哥哥给兄弟揉肚功’!”
李三这一番话说的有点儿口冷,让醉鬼张三听了心里如针扎的一般疼,一时间臊得满脸通红,只埋怨张绍鹏这逆子不听老人言,给张三门功夫丢了人现了眼!李三本来耐着醉鬼张三的面子,不好意思羞辱张绍鹏,可是没想到这个人不识好歹,不懂得香臭,一而再的总想靠偷袭别人占点儿小便宜,所以他想,如不趁此机会教训教训他,他更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了,仗着他爹醉鬼张三的名头胡作非为,将来早晚要吃大亏!
想到这儿,他也顾不得什么张三门功夫在外几十年的名气,才狠狠巴巴的露了这么一手.但从更深一层考虑,无论干什么都得讲究个度,不能太过份了,否则本来想办的好事,也能变成坏事.李三通过在巨鹿县亲历了报父仇的这段经历,学懂不少社会经验,因此,他忽然脸色一变,哈哈大笑道:
“绍鹏兄你开什么玩笑?你给弟弟我揉哪家肚子啊?哈哈!――”
然后他顺着话音,把肚内的蛤蚂气一放,就见张绍鹏两手抽出用力过猛,被李三的肚皮再这么一弹,“蹬,蹬,蹬,――”蹦出去有一丈多远,差点儿好玄没来个屁股墩儿!
俗话说,说的没有唱的好听!当时现场那么多武学名流,也都是武术大师,哪个都不是一般的人,谁看不出那名声在外的张三门功夫,只用了不到半个回合,便真正的败在了燕子李三李景华的手里.
原来他们曾想,那娃娃不过是个毛贼,偷个东西行,蹿房跃脊也行,虽说可以承认天底下有他那么一号,但,他不过顶多就是个当代的“鼓上蚤时迁”第二,可要真轮到打打杀杀的那些真格的玩艺儿,他就不一定怎么样了!可是,经这帮人不到半日功夫三试燕子李三,其结果呢?哈!竟然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是三战三胜,这三战三胜还并不是来得的多么难,整体来看,他根本没费多大劲儿,统共没超过三个回合,不能说心里不佩服!难怪,后人们把燕子李三李景华与霍元甲、大刀王五齐名,称之为津京三侠,不能说没有根据!
“燕子”李三放了张绍鹏以后竟不再管他,回转身便拉着龙剑秋的手,将他挨着个的引荐给每个名流.当介绍到孙禄堂和罗良君两位时,他们则都拉着龙剑秋的手左看右看,都认为龙剑秋的骨骼清奇,才思敏捷,便当即收他为入室弟子.龙剑秋也当即趴在地上磕头,认了师父.李三见了心中非常高兴,为此,他特意邀请诸位英雄到他家里作客一叙,他要好好款待这些名师高友.
龙剑秋也甭提多兴奋了,他拉着中央国术馆武当门门长,现任法政学校武术教授的孙禄堂先生问道:
“师父,听张三爷说,他们今儿是奔您来的,您怎么领他们却来到了这里?”
孙禄堂手捻须髯笑道:
“哈哈!――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是这里背静没有外人,便于说些紧要的话;二是这里景色幽雅,是难得的休闲宝地.前些日子我来过这里,给这里起了个好名字,你猜叫什么?”
龙剑秋见师父问话,便略微想了想说道:
“嗯!――,我猜,不是三棵柳,就是五棵松!――哦!是柳松亭!对也不对?”
“为什么?”
孙先生似乎认同了此名,他要抛根问底儿弄清源由.龙剑秋想都没想,脱口念出:
“燕郊青山多巍峨,石级环绕盘蹉跎,草嵘木稀亭榭坐,抬首萍沙开阔;远有云峰遥呼,近有溪泉旋涡,爽风微抚,及清及高,茫茫乎丛绿本色。情至入景,颇感人生如脉。山峦右,三柳五松,其瘦而不孤;溪泉左,崇岭叠嶂,高而有陌.绝壁崖边,无限风光洒落.兴来时,可引朋众登临,备酒小酌;居高临风,剑舞于此,上接云气,目穷千里,下瞰众壑,情志以抒,慷慨万千如蹉!余于此,学那隐士静居高卧,忘却红尘烦恼,尽享仙人之乐――你看,山峦右,三柳五松兴来时,可引朋众登临,备酒小酌此亭不叫柳松亭则甚?”
孙禄堂先生与醉鬼张三“圣手神医”罗良君听龙剑秋诵诗论句,抑扬顿挫朗朗有声不觉鼓起掌来.孙禄堂再三称赞龙剑秋曰:
“文采勃发,强记景然,儒子可教,儒子可教也!”
说着,孙先生从小褂里兜掏出一方宣纸,打开来却是一幅墨香淋漓的赵揩横幅,上面醒然写着四个圆润大字――松亭观柳――孙禄堂书,大家见此,具围拢前来瞧看,龙剑秋早已看在眼中,不觉大声地喝起彩来.内中,醉鬼张三和“圣手神医”罗良君以及大侠杜心武、“长门”武家一代宗师戚太师等也都跟着叫起好来.
喝彩声刚止,众人忽隐隐约约听见有童音在山谷里阵阵响起,声音清脆亮丽绵延不断撞击着前后山峰,似是有两三只喇叭嘀嘀哒哒的叫.那童音自远而近便更加清晰,原来是童生在学唱京剧西皮倒板的高调托腔,品唱词和韵味儿分明是武家坡中的薛平贵:
“一马离了――喔――噢,西凉――界――哎――嗌――;不由人――一阵阵――,泪――洒胸――怀――!青是――山,绿是水――,花――花世――界――!薛平――贵”





上册.第一卷 墨竹饮梅花 三十九.风、马、雁、雀四大门派
狗狗书籍网 更新时间:2010-12-8 11:11:25 本章字数:5837

三十九.风、马、雁、雀四大门派
随着那戏文唱词象泉水般飞流直下,在山坡拐角处影绰绰现出两条灵巧的身影,兴冲冲地朝那柳松亭走来.不等那俩个孩童走近,“醉鬼”张三爷已辩认出,来人就是他新近刚收进门的入室弟子京剧童伶程菊农(原名承麟,满族,后改为汉姓程,名改艳秋,字玉霜;1932年起更名砚秋,改字御霜)和毕连寿(号仲三,满族,北京人;1927年拜李杰恩学评书,改名连阔如,笔名云游客).程菊农与毕连寿也看清“醉鬼”张三站在亭边,便抢先喊道:
“师父!――我们俩人来了!――”
张绍鹏见两个师弟找到这里,马上跑过去将他们俩迎了过来,牵着手走到“醉鬼”张三跟前站下.醉鬼张三似有埋怨的问道:
“你们俩跑到哪里去了?遍地撒出人去找,就是找不见,把孙禄堂先生都急坏了,真叫人不放心!”
毕连寿赶忙接口道:
“师父,都是我的错,不干玉霜(指程菊农)的事!”
程菊农也连忙解释道:
“仲三兄(指毕连寿)听说牛家峪大道旁来了个跑江湖的‘金点’(即算命摆卦摊的江湖生意人),他吹牛说算的不准还倒贴500钱!仲三兄便领我跑去看,见他‘挂洒火衫’(即穿着阔绰),‘人式压点’(指在地上一站就能唬的住人),‘碟子’利落(即是唇齿之能好棒),似受过好‘夹磨’(生意人管得过师傅真传叫夹磨’――后同)使‘打八岔’(指算‘奇门’卦)的‘攥尖’(江湖人管真能熟读相书、卜筮等的相士称为‘攥尖’)。我当即‘点头儿’(指同意花钱),光‘头道杵’(江湖人管初手付钱叫做‘头道杵’)就封了十个大仔儿的礼让他算算我们俩人的‘流年’,他只掐了掐手指头,就断定我八字逢润月坤虚,是‘明八暗九’的观音命,即‘好房开倒了门,好命生错了人’。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手拈一签云:‘一品皇娘位仙班,阴错阳差变儿男;享尽国色天香美,银娥唱罢久留(九六)还.’再问他,他则再三曰:‘天机不可泄也’!我请您看看他是不是个‘里腥肯儿’(即算命卖卦作假骗人――后同)‘老合’(江湖艺人管‘生意’,叫‘老合’――后同)?”
“醉鬼”张三听了,似有所思的言道:
“这‘吃搁念的’(指吃江湖生意饭的艺人――后同)看似不象个‘里腥肯儿’,象是个‘忠样点’(江湖上管好人叫‘忠样点’)‘尖盘’(有真本事)的‘合字并肩字’(指同行朋友),其言似乎讲得有些道理!――你们没问他贵姓?台甫?哪里人氏?”
毕连寿赶忙抢着回道:
“问了!他说,他叫,――叫柯云海,外号人称柯神仙,还说,他四海为家,吃百家饭,穿百家衣,云游名山大川,居无定所,沦落于此!”
众人见“醉鬼”张三师徒三人说得热闹,俱围拢了过来,杜心武忽从众人身后象游龙般侧身挤到张三面前高声说道:
“好哇,张三门功夫确有独到之处,连江湖‘春点’(江湖艺人管他们各行各业的术语,俗话说叫‘调[diào]侃儿’的总称,叫做‘春点’.)都掰开揉碎地在屋中‘夹磨’‘鞭’(教的意思)给徒弟,教得象模象样的!啊?哈哈”
“醉鬼”张三见杜心武诚心逗乐打趣儿,便辨白道:
“哈哈!――我也是个‘半开眼’(对于江湖事有一知半解的人称为‘半开眼’),但一生走南闯北飘波流离,却也积存了不少有用的玩艺儿,趁我还爬得动,‘钢口还行’(指嘴能说),多教他们点儿有什么不好?你不是也一样吗?哈哈!――”
戚太师说道:
“长桢说得对,我等都是江湖中人,对后辈们除了在武功上多上点儿心外,就应该多教孩子们些‘春点’什么的,也好在江湖上混啊!象我,打小就在官宦人家里泡大的,对‘褂子’行里的‘调侃儿’(指行里暗语)还凑乎知道几句,一轮到江湖各行与生意有关的隐语,外行啊!――还是不知道的。有心补上这一课,但,你知道,江湖‘老合’们拿着‘春点’是不轻易传人的,更不能滥授给他人。所谓‘不惜一锭金,都舍不得一句春’.看来,你要学点儿真东西,那是比登天还难那呐!到现在,我都50岁的人了,仍旧是个‘死空子’(什么都不懂)!嗳!――不行你就先给我指教指教吧!”
马德山和耿德海也凑近来怏求“醉鬼”张三给说说‘春点’,特别是耿德海的心境儿特高,双手使劲儿拉着张三爷的胳膊三晃两晃地说:
“三爷,您也知道我,我十七岁便出来当镖师,常常押镖出关外,历时八年,到廿一岁那年,便就给李鸿章的兄长李汉章充任私人镖师,廿二岁又转投北京的万顺镖局充当镖师,一直到现在我已升为副总镖师了,还在北京押镖,我最有体验,凡属在江湖上混的人,我是最用得上这各行各业的‘调侃儿’了,可我早年光顾在武术上下功夫了,没怎么重视过这玩艺儿,不瞒您说,我真因不懂得江湖‘春点’,吃过不少亏,其中有几次大亏.这几年,我满处学摸走江湖的行家里手,想拜他为师专学江湖的各种各样规矩,但总也碰不见这方面的能人.今天,哈!正巧让我遇到您了,得!您就是我的亲师父,我给您磕头了,您说什么也得交我这个朋友,收我这个徒弟!”
说着,撩衣襟就要跪地磕头.“醉鬼”张三张长贞一看杜心武的眼神儿,就知道他心里有醋意,于是不敢轻易夺人心爱之徒,便赶忙将耿德海从地上拉起来说道:
“嗳,起来,起来!你这是干什么?――我说,我说‘活’就是了,这本不算什么,何况咱们是同门弟兄,自家人怎么不能说呢?只不过你不能为此而拜我为师!不信你们看看,这世上生意73行,哪有专说江湖规矩这么一行?啊――?哈哈哈――”
武当门长孙禄堂先生与“圣手神医”罗良君也赞同的说:
“三爷,这就对了!――为什么凡江湖上朋友,非要投名师访高友呢?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凡是遇到难处了,他能给你点拨点拨.不至于让你撞到南墙上去!――好啦!我们也顺便复习复习!”
大家一看武当门长孙禄堂先生都发话了,张三爷肯定是没问题了,于是大家又重新坐下来,把各自的耳朵擦拭干净,竟等着听那“醉鬼”张三爷给大家闲侃细聊江湖“春点”的大戏文.“醉鬼”张三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就是自己想赖也赖不掉了,何况自己对江湖暗语黑话这一套早已熟记在胸,讲这些玩艺儿如同耍那“子母鸳鸯钺”,正是自己的拿手好戏,就是十个八个老江湖来了与他“攀道”,也未必能难倒他,可以说,他现在已是胸有成竹了,于是,他悠然自得的手里抱着酒壶,稳稳当当的往当中这么一坐.
武当门长孙禄堂先生与“圣手神医”罗良君及戚太师和杜心武四位,俱分坐在他的左右两旁,也是在那儿聚精会神的等听张三爷神聊中华特产――江湖太极八卦图.“醉鬼”张三张长贞抬头一观,见这柳松亭内外共坐着12位老老少少的当世英杰,全都老老实实地围在他身前左右,这场面,大有姜太公坐台封神榜之风范,也略带水泊梁山英雄排座次的粗犷味道,心里异常的得意和兴奋.他挥臂将酒壶轻轻托起,昂起头从容不迫的喝了一大口酒下肚后,款款地说道:
“要说江湖门派呀!它共分风、马、雁、雀四大门和金、皮、彩、挂、平、疃、调、柳八小门,另有穷家(即丐帮)、青楼(即娼家妓馆)等门派,各有各的规矩。金,为相面卜卦、算命、测字、看风水的;皮,为卖草药及卖药糖的;彩,为变魔术戏法的;褂,为练武术、表演把式、保镖、护院的;平,为说书的;疃,为说单双口相声的;调,为卖戒鸦片烟药的;柳,为卖唱的:唱京戏的叫做‘海柳’,唱鼓曲(三弦、大鼓书、时调)的叫做‘柳海轰’,唱太平歌词等小曲的叫做‘杂柳’;统称之为柳活。”
他又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老酒,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边流出来的酒花,接着说道:
“其实,说到风、马、雁、雀四大门派,它与那金、皮、彩、挂、平、疃、调、柳八小门派之间大有分别,它们的所谓行当本不应与那金、皮、彩、挂、平、疃、调、柳八小门派并列而谈,因为它们从芽根上起,其性质就不是一个意思.就风、马、雁、雀这四大门派的‘生意’而言,它有它的极端劣根性,如果把风、马、雁、雀这四大门派讲说的太明了,那末这个门派的‘老合’就会遭人痛骂,所以就是在本门本行里的人,都绝少有人提起它的内涵深意.因此江湖上就慢慢的忘记了它的真正面貌.也就是说,人们只知其表不知其里,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只知其有四个叫风、马、雁、雀的门派,但却不知这些门派到底都是干什么的了!
毕连寿听了“醉鬼”张三这番絮絮叨叨的开场白,赶忙问道:
“师父,那江湖风、马、雁、雀四大门派到底是个干什么的呀?我们只是听一听,也不骂它们,能不能跟我们大家讲明白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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