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情踪》第98/175页
龙泉松一看刘兆军倒地,遂将两手中的竹片子往地上一甩,赶忙上前用双手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嘴里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刘兄,是我失手了!”
王自良从旁一看:“嚯!这龙泉松真了不起呀!没想到他刘兆军,这个部队里属一属二的刺杀能手,上阵还没等超过一个照面,竟让他给撂了一个筋斗!而且招术拿捏的是那样的好,那样的得体.不但打赢了人家,还没伤着对方,这说说容易,如没十年八年功夫,连门儿也没有!尤其是这年月,实战的机会很少,今天亮出来实属不易,我算是服了他了!”遂伸出大拇指道:
“泉松老弟,好,好!有两把刷子!佩服,佩服!”
龙泉松客气道:
“承让,承让!自良过奖了,泉松实不敢当!”
众人在旁刚刚看得正上瘾处,明知较量已告一段落,但现在他们还不想离开,尤其是张镇铭、杜秀德、董万海、庞忠良、于志龙、张惠安、李帮华等人,正要围上来汆掇龙泉松演练一番武术给大家看看.忽见远处有几个戴炉前安全帽的职工,大步流星的走近前来,大声呼喊道:
“机车班的弟兄们,有哪个叫作龙泉松的?请站出来说话!”
龙泉松刚想站出来答话,就见李保武、王连贵、张镇铭、杜秀德、王文瑞、杨恩林等人在他身前一站,说道:
“龙泉松在此,你等是何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来人一听,全乐了,其中一个道:
“嚯,来了那么多的龙泉松!看来龙泉松会分身法啊!――我敢断定,这里,你们哪一个也不是龙泉松!”
李保武道:
“我可认识你呀!你不就是那“红铁兵”的头头,刘庆全吗?哈哈,你找龙泉松有何事?能跟我说说吗?”
刘庆全脖子一梗,鱼眼珠子一瞪,咬着牙说道:
“我也认识你呀!你不就是叫那李保武的小子吗?哈哈,嘿嘿,嘿你算哪棵葱哪棵蒜啊?我凭什么要跟你说?”
龙泉松看他们在前面逗嘴,便偷偷地问杨恩林道:
“老弟,那站在刘庆全身后象保镖似的俩大个儿,你认识吗?那是谁呀?”
“喔,那俩?他俩比刘庆全有名――!他们就是墨竹铁厂响当当的造反派!那个胖大个儿,叫熊巴天,外号叫大狗熊;那个瘦高个儿,叫熊巴地,外号叫二狗熊.他俩背后都有人支持和捧场,不是小来头!”杨恩林绘声绘色地介绍道.
“哦?大狗熊,二狗熊?”龙泉松觉得这名字挺熟,“好象是噢,想起来了,记得听父亲讲那‘花枪刘’在北平天桥划锅撂地时,就是叫直隶总督衙门的大狗熊和二狗熊,把场子给搅祸黄了的.怪哉!怎么得了啊!中国这么多人,偏偏总是不缺大狗熊和二狗熊的,但凡遇到有个风吹草动,那熊巴天、熊巴地便会跳出来兴风作浪,闹它个天翻地覆.不过,听说直隶总督衙门的大狗熊和二狗熊,在日本时期,先是在三贝勒花园收门票、看园子,后来在前门火车站卖茶水,最终还是落一个给活活饿死了的下场!――悲哉吗?――不!活该!”
这时,只见前面因话不投机,逗起嘴来又各不相让,便动起手来.起初是李保武、王连贵、杨恩林等五六个人对刘庆全等五六个人,后来,刘兆军、杨付中和刘雪新也都上了手,那局面立时变了.刘兆军冲大狗熊的腰间钻去,没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一个大背胯,就把大狗熊那二百多斤的身块栽了个嘴肯泥.二狗熊刚想挥拳打人,被杨恩林用手一推就一个大屁股堆儿.
刘庆全一看,“这俩人劲头也太大了,竟把大狗熊和二狗熊给治了?”他见机车班不仅人多势众,而且实力雄厚,他精神完全崩溃了,心道:“机车班真惹不起,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此时不走,便待何时?”随即吼了一声:
“二熊,快撤!”
便在哄闹声中抱头鼠蹿而去,临走,李保武、王连贵、杜秀德、杨付中和刘雪新等还赏了他们一顿大砖头子.
下册.第三卷.纯情美如玉 十三.消遥派的风彩
狗狗书籍网 更新时间:2010-12-8 11:11:42 本章字数:7132
十三.消遥派的风彩
过了春节,各班都从“渣滓洞”里搬了出去,住进了新的更衣室.可就是自这天起,工友们分成了两派,天天没事就无休止的辨论.龙泉松知道他们都参加了造反队,有的是“红铁兵”,有的是“新冶金”,甭管是什么,都好象是与他毫无关系.
头几天,不少工友劝他参加造反队.那时,有倾向“红铁兵”的,就劝他参加“红铁兵”,说“红铁兵”怎么怎么好;有倾向“新冶金”的,就劝他参加“新冶金”,说“红铁兵”怎么怎么好.可龙泉松对他们却一视同仁,凡见有人来劝他,就说:
“你们说的无论是对,还是不对,我一律都不加可否,因为它并不重要.比如,我问你:凡参加“红铁兵”的,难道就是“红”铁兵啦?凡没参加“红铁兵”的,难道就不是“红”铁兵啦?哈,――红不红关键不在这儿,主要是要看你这个人的信念!如果你信念坚定,将来就是把刀架在了你的脖子上,你也不会背叛你那组织,背叛你那党!如果你的信念不坚定,只是为了好玩儿,只是为了凑热闹,将来如有个风吹草动,你就会为了保自己的性命,高高地一举手投降了之!”
别人听了他的一番话,都不以为然.便认为他是一个化外的消遥派,就任它去罢.可曹作嘉、王自良、刘兆军、张镇铭、王连贵等一批转业的复员军人,却都学着他的那个样子,任什么造反队都不参加、也不予理会或理睬,干脆就一消遥到底.
时间不长,也就刚进二月,武斗在各地骤起.墨竹铁厂的气氛尤为紧张.厂区马路上白日戒严,各种造反组织各管各段,随意盘查过往行人.械斗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后来因“红铁兵”与红色造反纵队吭呛一气,两者联合起来而与“新冶金”为敌,社会上的“造反军”也以联合为由,倾全力支持“新冶金”,致使“新冶金”15日凌晨派出1000多名队员,携镐把偷袭“红铁兵”总部,因事情不密被“红铁兵”侦知,“红铁兵”总部临时调集1500“红铁兵”与红色造反纵队队员在总部与“新冶金”决战,一时喊杀连天,砖头瓦片满天飞舞,有的躲闪不及,被砸得头破血流.至早10点,有300多名“新冶金”队员陷入了“红铁兵”事先设下的埋伏,在强大的政治攻势下,这300多名“新冶金”队员乖乖地向“红铁兵”缴械投降了,被关押在六工房内.
到了下午两点,“新冶金”联合“造反军”组织了3000人的庞大队伍,动用大小车辆50余部,对“红铁兵”总部进行围剿,一阵混战之后,各有损伤,“红铁兵”见部下队员多有逃散,看看不支,便命令队伍转移,但这临时招集来的乌合之众,哪里懂得什么战略战术?哪里懂得什么纪律?只知道树倒猢狲散,俱四散奔逃,最后仍有500多人被“造反军”堵在郑庄子街上,这500多“红铁兵”竟全数“面”了下来,“唰啦啦”举起双手缴械投降,后来被关在棉四的小礼堂内,整整冻了一宿才放了出来.
经此一番战斗过后,那机车班的职工,无论他原来参加的是“新冶金”还是参加的“红铁兵”,竟100%的都被俘虏过,也都举双手向别人投降过.所幸这些人,除少数几个人曾挨过几下冤打外,大部分的人因投降的动作特别的利索,而受到了特殊“优待”,竟全须全尾的安全回来了.从此,再谈起武斗的事,如还有哪个举手报名说愿意参加的,甭问,他肯定是吃饱了撑的.再看龙泉松身边,竟也没有了劝他“造反”的人了.
就是这一场闹剧换来了墨竹铁厂暂时的宁静,也为墨竹铁厂今后的改朝换代奠定了基础.厂部代厂长“韩老面”招集了一次紧急会议,他对手下各部门的科长、主任、工段长们说道:
“当前形势一派大好,不是小好,而是真好!是我们墨竹铁厂史无前例从来没有过的,这么好过――可是我们生产的原料,因为种种原因看来是供应不上了,外面的武斗也愈演愈烈,致使企业停工,运输中断,生产的原料问题恐怕一时半时难以解决.在此情况下,与其我们坐以待毙或职工来厂无所事事、无事生非,不如咱们干脆来个全体放假回家,好为将来的大干快上养精蓄锐,创造良好条件.因此,我决定:一要团委书记管兆民负责,成立一支坚韧不拔的护厂队伍;二要各部门都要留有干部值班,一天24小时不断人;三要从现在起全厂放假,放的越早越好,放的越彻底越好,最好是闲杂人等一个也别留,听明白了吗?啊?――你说,说说看,我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被点了名的车间主任站了起来,答道:
“不就是那个,那个――,不让那些,那些,那些,――那些,――”
“那些什么?――有什么可怕的?大声说!”
“就是让那些革命职工都放假回家,别来厂闹事――事,了嘛!”
他这一句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韩老面”也满意地笑了,他站起身来当即宣布:
“散会!”
自从厂里放假以后,龙泉松每天早起都去新开河河边,遛遛桥头岸上的新鲜空气.有时去中山公园,有时去广场,最近他看中了津钢公园和西沽公园,因为那里练武术的人特别多,高手如云,随便就能看到好的玩艺儿,于是他就多去了几趟.
那一天是星期日,他去津钢公园遛早,远远的就见靠二医院的网墙边上,围着厚厚的一圈人,便挤上前去观看,就见人圈正中露出刘纪荣的身影,他正与一个黑壮汉子在频频交手,正打得难解难分.
那刘纪荣他从小就认识,小时,墨竹镇成立红旗武术学校时,他曾在这津钢公园里拜沈庄子的张三爷为师,练习保卫拳,口里唱着当时最为时兴的抗美援朝歌曲:“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为祖国”而刘纪荣则拜董子扬为师习学少林拳法,董子扬字夷太,人们都称他董夷太,年轻时在永兴镖局当过镖师,善长散打.龙泉松记得刘纪荣是董夷太的得意门生,武术练得最为出色.
他两眼紧盯着那黑壮汉的动作,见他基本上使用的全是地躺拳法,而且他那拳路是那样的面熟.他继续漫无边际地回忆着,突然,他想起自己于八年前,曾在中心公园里见过此人.那时,此人正与拦手门门人李亭吉一起打弹跳,练基本功,在练拳时,此人专门练过此类拳法,对,没错!就是他.李亭吉就住在王连贵家的对过院里,他曾与李亭吉提起过此人,李亭吉告诉他,这个人的名字叫――哦,叫刘洪昌!曾于60年代拿过地躺拳的第一名,也是练醉拳的.
他正想挤到人圈中心去,好与刘纪荣打声招呼,以后就来津钢公园里同他们一起玩儿,一起切磋武艺.忽然,他觉得有人在轻轻地拍打他的肩膀,则回过头去瞧看.呀!原来是天穆村的辛五爷辛宜民.辛五爷摆手让他出来,他便随辛五爷挤出人圈跟着来到园内三岔路口处,见地上摆一口大铁刀,那刀头用银白色瓷漆漆得闪亮,配上金黄色的吞口和红彤彤的刀舌缨穗,不仅漂亮,而且英武.
辛五爷年已过七十,身高约有一米八左右,身板硬实,头大面方,膀阔腰圆,留一把雪白的胡须,说话声若洪钟,站直身躯喜两腿叉开,远远看起来,活脱脱象一个门神尉迟敬德;近出看,更象老将廉颇再世.他平生就爱好个舞刀弄枪,这口刀就是他精心打造的心爱之物,虽只有60斤重,他仍可将他舞转如飞.
“你父亲可好?”辛五爷问道.
“好,早回北京去了!春节只在家呆了五天,椐说最近因武斗,伤者如云,忙得不可开交!”龙泉松道.
“上回给刘宝树帮场子,刘宝树可风光到天上去了!”辛五爷提起旧话.
“谢五爷可好?”龙泉松见到辛再民就想起了“谢一吨”.
“他久占中山公园,前些日子我还看到他了,那老头腰板总是那么硬朗,不爱有个病,有个灾的.哎――!今儿你是歇班?”
“歇什么班呀?武斗闹得这么厉害,厂子都停产放假了,哼!以后就不愁没时间练功了!”龙泉松苦笑着说.
“可不?前两天,609厂闹得多厉害!那开拖拉机进攻厂门的司机,被打死了,可惨了,血糊浏烂的!――哎,听说你们有个师兄弟,身披九节鞭,手拿三节棍,头扎软包巾,冲锋在前,可威风了!”辛五爷聊道.
“您这只是道听途说而已.谁敢那么不要命了?”龙泉松接口道:
“辛五爷,您这口刀,太漂亮了,这么沉!是您从天穆村运过来的?”
“不!是我孙子辛保国替我用车运来的,就存在公园门房边那空房里,你如来的早,跟门房的李大爷一提我的名字,他就拿钥匙给你开门,练完了再放回去,不就得了?――方便!”辛五爷叮嘱他说道.
“好,您先走一趟,热热身子?我陪您老玩儿玩儿!”
等辛五爷与龙泉松练出了一身汗,练舒服了、练美了,也都拾掇利落了,时间都已快上午10点了,龙泉松告辞了辛五爷,蹬上自行车奔南市方向走去.龙泉松的姑妈朱玉凤家,就住在南市慎益街,共和戏院后身新华里2号的楼上.自从上次他将他家与姑妈家关系的始末根由,向母亲细细问清之后,他一直想来姑妈家看看,再加上表兄王承森与二姐夫曹艺铸前几日来家,谈到小盛春遇难的事之后,更增添了他对姑妈家的担心,因他不知剧团里到底闹成什么样子.
他刚来到共和戏院前门,见门前贴着“彻底批判XXX反动权威,再踏上一只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的大横标语牌,不知共和戏院又被谁用来作为开哪个倒霉蛋儿的批斗会场了,便急急忙忙将自行车拐进胡同,走进2号院门.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二楼,一进屋,就见姑夫王斌珍正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姑妈与二表姐王淑兰坐在椅子上聊天.表姐看见龙泉松进屋,便惊喜地问道:
“咦!泉松,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们了呗!”
便赶快与他姑夫和姑妈打招呼.他姑妈用手拍拍床沿,示意让他坐下.龙泉松边坐边问表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