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有话躺下说》第2/217页


  午后,永宁歪在塌上歇午觉,莲子坐在她下首脚蹬上给她打着扇,刚过了中秋,本想着昨日下了一夜的雨不会这么快停了,没成想第二天这太阳就高高升起来,南方这天气,还是很热的。
  永宁恍恍惚惚听见有人掀帘子进来禀报,被莲子轻言轻语的给撵下去了。可那帘子一会儿掀起来一趟,午觉睡得一身汗,本就燥热,这边又这么大动静,永宁眨了眨眼,便掀了身上的薄被坐起来。
  看她醒了,莲子忙问:“主子,还不到申时呢,再歇会子吧。”
  永宁摇摇头,就着莲子的手喝了口茶,皱着眉说,“外头这是什么动静,比秋蝉还聒噪。”
  莲子瞅了一眼外面,悄声说道,“为着您先前泼的那盏燕窝,这几个平南王府的公子们都上赶着来赔罪呢。”
  “赔罪?”永宁轻哼了一声,“世子才刚死,就都这么坐不住,本宫岂是这些个庶子说见着就见着的。还平南王府的人呢,一点规矩都没有。”这厢话音儿还没落,外头又听见通报的声音,永宁斜睨了一眼,“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上赶着给本宫气受。”
  莲子见她用上了‘本宫’二字,知道她生了气,说,“奴婢这就打发下去。”
  莲子掀帘子出去,不一会儿又进来了,“主子,是王府上掌管内务的,说今儿那盅燕窝,是他手下人的错数,特来赔罪。不过,”莲子压低了声音,“这也是平南王的公子,好似是个不受宠的,排行第七,府上人都叫他宁七。公主,要撵走么?”
  “宁七啊……”永宁揉了揉太阳穴,缓缓说道,“虽是个公子,不过好歹找到正主管事儿的了,你知会一声,候着,待我梳洗下再见。”
  “唉。”
  宁怀因站在廊子下头,身边的子路给他撑着伞,昨儿夜里还下雨打雷,这会儿的日头就旺着了,眼见着子路满脸的汗淌下来,宁怀因笑了笑接过阳伞,说,
  “你先下去吧。”
  子路却不依,“公子,这儿日头大,属下给您撑着。”
  宁怀因手一缩,将伞交给身旁小厮,又朝子路笑了,光从他侧面打过来,勾勒出美好的剪影,“不碍的,你瞧你这汗,别等会儿再冲撞了公主。如今大哥遇刺,父王少不了要追究我的错处,前门那边的守卫还劳你多看看。”
  闻言子路涨红了脸,很是气愤,“同是自己的骨肉,王爷怎么这般厚此薄彼,平日里叫公子管这些杂活儿就算了,这么大的事儿也想往公子身上赖么!还有这个公主,不过是几个枸杞子儿没挑出来,这也要大发雷霆的发落人,怎的恁的娇贵!”
  “嘘……噤声,”宁怀因朝屋里看了看,温声说道,“我知你忠心,不过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且去吧,把分内事干好,我就心宽了。”
  子路又朝门厅处望了望,嘱咐宁怀因身边小厮好生照看,冲宁拱拱手,自去了。
  宁怀因又在门外候了又三刻,才听见里头婢女传唤,又理了理衣襟,才进了这传说中大梁最尊贵的帝姬房中。
  婢女领进房中,宁怀因提步向前,待进了内室,才知这儿的不同。满屋子的摆设早已换成了宫中的物件,地上铺着的是波斯进贡来的地毯,双脚踩在上面绵绵软软,好似踩在棉花上。这让他有一瞬的恍惚,仿佛他进了这帝女闺阁,便一脚踏上了云端。
  余光扫到那人身影,宁怀因并未抬头,便先行了一礼,永宁帝姬,若不是在这特殊时分,自是不会低尙到平南王府来的,那是他穷极一生也无缘一见的人物。如今世子去了,本来要下凡的仙女自是又回到了天上。
  “臣宁怀因,见过永宁帝姬。”
  “恩,起来吧,七公子。”
  不成想他一个小小的宁七公子,竟也能从她口中喊出来。他并未通传他是宁府的公子,却不知她是如何得知的。
  宁怀因甫一抬头,就见一副美人图,一颦一笑皎皎如月,端端挂在正堂上。永宁只穿着家常的衣服,发髻也是普通的家常发髻,可那衣裳面料,是寸锦寸金的盘云锦,她头上那根簪子,是前朝贵妃带过的合欢簪,天家的尊贵体面,从不在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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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谁人随雨来

  这日晚间永宁大喇喇脱了鞋袜躺在榻上吃点心,吃的点心渣子一身,那渣子一沾身上就是一块油星。看得莲子心疼的不得了。
  “我的主子啊,您饶了奴婢吧,您这盘云锦洗起来多麻烦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奴婢手都给洗蜕皮了!”
  永宁朝嘴里又是一块莲蓉球,含混不清的说,“没事儿,我给你发补贴。”
  “补贴,真的?多少多少?”
  “哎哟喂莲子,你瞅瞅你这眼睛,放金光呐!”
  “您要是真给奴婢赏钱,奴婢放什么光都行!”
  永宁正执着扇子要去敲莲子的头,突然从外面风风火火跑进一个人,不等莲子斥责,就急急忙忙说,“回禀公主,定安候大人到了!”
  永宁正要说到了就到了呗这有什么,帘子就突然被掀开了,来人头戴金玉冠,两条白色飘带垂在耳侧,身量很高,蓦地一进来没来由的就给人一阵儿压迫感。那人伸出手,那双手手指细长,骨节分明,白似玉,莹似雪,是漂亮的似女子的一双手。只见他不慌不忙解了身上的沾水的披风,扔给一旁已经傻掉的婢女,随手理了理衣衫,也不在意那如墨一般的发还滴着水,慢慢转过身来,一双美眸灼灼的望着她,如梦似幻的一张红唇,轻轻勾出一个笑意,生生惑的人三魂七魄不得轮回。
  “臣陆晅……来接公主了。”
  坊间常流传着说陆晅的一句话,永宁也是耳熟的:公子睿智,骁勇无双,本已举世难寻,竟又是个极其俊朗的美男子。
  永宁当下涨红了一张脸,不为旁的,只是羞。她只不过在自己地界,自然是不在意什么形象的,此时只穿着一件贴身的小衣,外头松松垮垮披着一件大袖衫,上面还星星点点的沾着点心的油花子,青丝未束,刚睡醒还蓬蓬的乱着。谁知这陆晅跟个登徒子似的不等通报便闯进来,倒叫他看了个囫囵。
  “大……大胆!定安候怎么不通传一声就……额……”
  莲子坑坑巴巴的想要斥责,但面对着这位统领百万雄兵的定安候,平时再怎么狐假虎威这会儿也没了气焰。
  永宁连忙拢住衣襟,侧过身子,压着火气冷声说道,“本宫惫赖惯了,不曾梳洗,这会儿倒叫定安候瞧了笑话。劳烦侯爷移步偏室,待本宫梳洗一番再见不迟。”
  陆晅不紧不慢的打量着她:身着藕荷色贴身小衣,鼓鼓的胸脯撑的衣料紧绷绷的,一呼一吸间都是风景;外头披着一件水晶色大袖衫,露在外头的肌肤竟比衣服还白,;一头长发一水儿披散下来,比那最好的玉瑖子都要光滑。
  陆晅眨了眨眼,面上笑了,虚虚行了个礼,“臣担心公主,便不管不顾一路快马加鞭过来,未想到那一层礼数,是臣唐突了。臣这就退下。”临转身一瞥,却鬼使神差的瞥到她未着袜的脚,白嫩嫩的像藕节,纤细的脚腕上系着一串红绳小银铃,这是大梁大多闺阁女子爱配的饰品,但系在她脚上,却怎么恁的勾人。
  陆晅垂下眸子,转身出去。
  永宁心里气着,故意叫他等上那许多时候,才慢悠悠的重新传他。但见他身上湿衣服还没换下,心里又不免有些愧疚,她就是这么个破性子,心里憋着火想折腾人,但硬又硬不起来,狠又狠不下心。
  陆晅重新回到内室,就见永宁已经收拾妥帖,虽还是家常打扮,但帝姬威仪已是显露无疑。待走近了,发现那双勾人的脚已穿好了绫罗绸袜,穿在镶着一溜米粒珍珠的金鱼绣鞋里。陆晅竟有些微微的遗憾。
  “臣陆晅,见过公主。”这次倒是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
  永宁嘴上喊他起来,面上不改色,可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儿的。她往日威仪,五分靠衣装,如今先叫人瞅见了那样子,现在再想装什么天家威仪,指不定这定远侯就在心里头偷偷笑话她呢。方才那贴身小衣是她自己改的,类似于现在的胸罩,也不知道叫他瞧见胸沟了没……
  这么想着,永宁的脸越发烫了。
  还是陆晅喊她回了魂,“是臣思虑不周了,忘了换身衣服再来,这幅样子叫公主瞧见,乱了公主眼睛。还是把披风给我披上。”最后这句却是对着拿披风的婢女说的。
  外头下着雨,他的发都淋湿了,衣襟儿稍稍有些开,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膛,那丝丝缕缕的墨发便似蛇,一缕顺着他的脖颈,贴着凸出的喉结,一直延伸到衣领里去,引人遐想。永宁还没看完,那风景便被湿哒哒的披风裹住了。
  永宁抬头对上陆晅促狭的眼,便知道他这是闹自己开心了。心下恼怒着想发火,可就似小火煮着夹生饭,怎么都滚不起来。
  难不成她失了这给下马威的先机,日后就要被他拿捏着了不成?!永宁暗暗发誓,以后哪怕在屋子里头,她也得全副武装,再也不叫人窥见本性。
  永宁心下虽恼,但眼前这位可不是一般人,圣德皇帝时期便是红极一时的大将,待圣德皇帝西去,又一力辅佐萧远上位,其实大家伙心里都明白,不是这萧远多贤能,而是借着这定安候的势力。可以说定安候扶谁上位,这皇位绝不会落到旁人手里。
  如今萧远初初登基,事事都依仗这位定安候,定安候跺跺脚,京城也要跟着晃三晃,永宁可不想得罪他。
  “侯爷一路远来辛苦,身上衣服就这么湿着也不是办法。平南王可安排歇息的院子了?秋节里到底夜里头凉了,侯爷可不要着凉了才是。”
  永宁发话了,陆晅也不再逗她,扯了身上湿哒哒的披风随手放在臂弯里,说出的话却骇人,“臣担心公主,唯恐晚了辜负皇上嘱托,因而未与大部同行。急匆匆而来也并未提前知会平南王爷。公主若是体恤臣,叫臣在公主此地整理仪容,臣便感激不尽。”
  什么?!在她这儿换衣服?!半夜三更,一个成年男子,在她一个未出阁……好吧,出阁未遂的帝姬这里换衣服?!他有没有搞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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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鼻们~!燥起来吧~!

  ☆、第五章 皮影戏上春

  永宁睁大了眼,似是很吃惊,勉强维持住笑容,艰难道:“这……侯爷你看……我,本宫这里都是姑娘家,也没有什么男人家的衣服……”
  “无碍的,臣随行的行李里头恰巧有换洗的衣裳。”陆晅微笑着,无懈可击。
  永宁深呼吸,再深呼吸,面上笑得越发灿烂,她听见自己咬牙切齿道:“啊……外头这么大的雨,侯爷的换洗衣裳,没淋湿啊?”
  “谢公主关心,臣的包袱是牛皮做的,防水。”
  永宁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丝崩裂,但看着下首笑得一脸温吞的某人,永宁只得一口银牙咬碎,笑着说,“莲子……带侯爷下去换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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