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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荣宠》
作者:草莓酱w




第1章
  深秋寒露,秋风刮得人透心凉,走在街上那凉气直往衣服里钻。
  骤然转凉的天气却阻挡不了人们看热闹,都城那条主街上,两边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着一桩震惊朝野的婚事。
  原来这一日是镇北侯周廷焱和顾太傅之女奉旨成婚的日子。
  “花轿来了!”人群中传来孩童们兴奋的呼声。
  一眼望去,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朝镇北侯府而来,充满喜气的红色让围观的人脸上都映上了红光。小孩们闹着让大人抱着,吵着要看新娘子。
  花轿边上,一个矮胖的媒婆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走路一扭一扭的,笑起来嘴巴咧的老大,手里一块红色绣帕甩得飞起。
  有淘气的幼童跑到她身边转圈笑闹,她就挥着帕子赶人。
  “去去去,一边玩去,耽误了吉时,镇北侯饶不了你!”
  镇北侯?那个专门半夜抓小孩的镇北侯吗?玩闹的孩童脸色煞白的跑回了人群,被一个妇人数落:“叫你不听话,镇北侯晚上把你抓走当下酒菜吃了。”
  周围的人都习以为常,毕竟大家平时都这么吓唬自家熊孩子。
  迎亲队伍好不容易到了侯府门前,媒婆擦了擦汗,拨开前面的下人走到大门口,这一看便傻了眼。
  只见侯府门前冷冷清清的,只象征性的挂了两条红绸,连鞭炮也未准备,两个门房守在大门口,压根就没见新郎官镇北侯的影子。
  “我说,侯爷呢?”媒婆不甘心的往里张望,被那门房一扒拉。
  “看什么?等着!”
  门房一脸不耐的进去了,只是半天不见有人出来,媒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侯府门前来回的转,这镇北侯不去接亲也就算了,怎么连在门口迎一下都不肯,这新娘子进了门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吗?
  怎么说也是当朝一品顾太傅的女儿,又听说是千娇百宠长大的,顾太傅竟然能忍下这口气?
  媒婆心里也有气,镇北侯成个亲这么磨磨蹭蹭,一会误了吉时,万一再怪到她头上来,想当初全都城的媒婆可都羡慕她接了个美差呢,如今可倒好,唉。
  今日这婚事出了什么岔子,以后她都城第一媒的名声可就毁了,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镇北侯果然如传言一般傲慢刻薄,怪不得没有姑娘愿意嫁他。
  媒婆左等右等人就是不出来,她跺了跺脚,怕新娘子那边着急,便走到花轿旁边轻声安抚。
  “新娘子不急,想必侯爷是叫什么事绊住了,咱们再等等,好饭不怕晚……”
  媒婆越说声音越弱,这话傻子才能信呢,担心花轿里这位太傅千金闹起脾气,她仍然滔滔不绝的说着吉祥话。
  “嗯,不急。”
  一道轻柔动听的声音让媒婆忘了刚才临时编的说辞,她叹了口气,心想这姑娘脾气真好,可惜了。
  正感慨着,侯府里终于出来人了,媒婆喜形于色,刚要招呼,抬头被那人冰冷的目光瞪了一下,顿时像掉进了冰窟窿一般。
  侯府走出一前一后两个人,前面那人身形颀长,宽肩窄腰,五官深刻,英气逼人,穿着一身新郎服,可脸上不见分毫喜色,一双剑眉拧起,看起来脾气不佳,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
  媒婆被这一眼瞪得忘了嘴边的话,还是男子身后那随从提醒,她才反应过来。
  “新娘子,侯爷出来了,咱们可以下花轿了。”
  媒婆上前掀开轿帘把新娘子扶出来,其实本该还有别的步骤,但想起那令人胆寒的一眼,媒婆只想快些把新娘子送进去拜堂,拿了赏钱赶紧离开。
  也不知是不是她眼花了,总觉得这新娘子比曾在顾府见到的时候瘦了好多,那嫁衣穿着特别显大。
  媒婆刚一接过新娘子的手,被冰的哆嗦一下,心想这新娘子手也太凉了。她还在犯嘀咕,下一瞬那手狠握了她一下,用力到指尖都泛着白。
  媒婆想着缓和一下气氛,就笑问道:“新娘子紧张啊?”
  盖头动了一下,像是新娘子轻轻点了头,媒婆拍拍她的手,扶着她走向侯府门前站着的男子。
  上了台阶,媒婆想把新娘子交给镇北侯,岂料镇北侯冷哼一声,脸色黑沉的,转身就进去了,媒婆站在原地尴尬了片刻,只得扶着新娘子跟进去。
  到了拜堂的正厅,终于有了点人气,喜堂布置得不算隆重,但也没有太失了规矩。
  感觉到媒婆放开了她的手,盖头下,顾澜努力平缓着呼吸,周围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让她烦乱,索性便闭了眼睛,在心里默念佛经。
  拜堂时,顾澜看不见便没有顾忌,十分听话,让跪就跪,让拜就拜,只是中间似乎有过一段嘈杂声,旁边镇北侯身上冷气嗖嗖的往外冒,她闭着眼,感受倒是没有满堂宾客深刻。
  稀里糊涂的拜了堂,镇北侯甩袖便走了,媒婆尽职尽责的把她一路送进洞房,站在床边又一串串的说了许多吉利话。顾澜只听着,过耳不过心,等到媒婆说完了,顾澜朝旁边伸手,丫鬟腊月把一锭银子放进她手里。
  顾澜缓慢的在手心里把那锭银子摸了一遍,转手塞到媒婆手里,“谢你吉言,有劳了。”
  媒婆喜笑颜开准备接银子,谁道那银子就是迟迟没有从顾澜手里落下来,她寻思着是新娘子太紧张,便自顾自双手包住她的手,安慰道:“新娘子别紧张,您是个有福气的人,往后一切都会好的。”
  媒婆放下手,顺带把顾澜手里的银子拿走了,笑嘻嘻的走出了洞房。
  顾澜手指动了动,复又无力垂下,那一个银锭子,似乎是十两吧,亏了亏了。
  新房里静得不像话,顾澜晃晃头上沉重的凤冠,就听身边的人关切问道:“姑娘,可是脖子酸了,我给你揉揉。”
  顾澜嗯了一声,道:“奶娘,我肩膀也疼。”
  奶娘尤氏赶紧过来给顾澜揉脖子捏肩膀,只是她心不在焉的,一会儿重了,一会轻了,顾澜比先前还难受,于是叫她停下。
  尤氏坐立难安的,小声问道:“等会儿侯爷来了,可怎么办。”
  顾澜有些好笑,这都城里关于镇北侯周廷焱的传言一大堆,奶娘对那些扒皮抽筋之类的血腥故事一直深信不疑,昨天更是给她讲了一个晚上,没什么大用,除了助眠。
  让顾澜一觉睡到大天亮,也让顾太傅和顾鸾差点以为她要反悔了,早上怒气冲冲杀到她的院子里。
  “姑娘,要不你跑吧。”尤氏急的在房里乱转。
  顾澜盯着她的脚发了一阵呆,幽幽道:“你歇会儿吧,咱们最后一锭银子刚给那媒婆了,就算能逃出侯府,出去也得饿死。”
  尤氏跺脚:“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银子呢,房里也有值钱的东西,要不咱们拿两件。”
  顾澜这一天都懒懒的,此时终于被逗笑了,“那更不能跑了,你瞧这一屋子值钱的摆件,镇北侯家大业大,腰缠万贯,做了他的夫人一定不缺银子花。”
  尤氏急了,“哎呀,姑娘,可你是个冒牌的呀,他万一一刀把你给杀了,叫我怎么跟死去的夫人交代啊。”
  顾澜又笑了,道:“你也说了万一,他也不一定杀我。”
  尤氏问:“你这是想到法子蒙混过去了?”
  顾澜偏头看着燃烧的红烛,微微出神,回答的声音很飘忽:“大概吧。”
  尤氏放心了些,终于不转圈了,她不知道在顾澜嘴里,大概吧、不确定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她也不知道。
  顾澜扯了扯嘴角,昨日刚被告知要替顾鸾出嫁时,她那位父亲大人就明言,要断了她的月钱,想来已经不能容她,不嫁迟早是个死,嫁了还可能有一条生路。
  就是不知道周廷焱是个什么样的人?顾澜盯着自己圆润莹白的指尖又发起了呆。
  前院,周廷焱冷冷看着向他敬酒的户部侍郎,就是不去拿桌上的酒杯,谈侍郎硬着头皮站在他面前,端酒的手都酸了。
  他多喝了几杯,就有些管不住嘴,谁不知道镇北侯周廷焱与顾太傅是死对头,如今新帝是周廷焱的亲外甥,他本该压顾太傅一头,谁知新帝听了宰辅杜怀先的话,竟下旨赐婚让周廷焱做了顾太傅的女婿,生生矮了一辈。
  周廷焱本就厌恶这门亲事,谈侍郎刚才喝飘了还与同僚在酒桌上戏言,说下次再见,镇北侯就得管顾太傅叫爹了。坏就坏在周廷焱恰好路过,全听见了。
  谈侍郎哆哆嗦嗦半天,胳膊抖得酒都洒出去了,就剩一个空酒杯,周廷焱像是才反应过来,懒懒的抬眸,举起酒杯,漫不经心道:“这杯该敬顾太傅。”
  说着将那酒杯里的酒尽数倾倒在地上,满堂鸦雀无声,谈侍郎的鞋面被酒打湿了,一声也不敢吭,待周廷焱放下酒杯后,赶忙逃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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