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阙》第146/2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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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珩被这声“阿月”叫得手足无措,一时间也顾不得细品凌烨话中深意,连忙扔了那烫手的话本,在凌烨唇上亲了一口,焦灼地解释道:“陛下,那话本是叶书离胡扯来挣钱的,我先前不知情,我真没有,我和我大师兄……”
  话说一半,凌烨却突然出声打断:“抱紧。”
  又朝外说:“来人――”
  话落,他托着楚珩的腿,就着楚珩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将楚珩抱了起来,举步朝内室走去。
  身体陡然悬空,楚珩下意识地环紧凌烨的脖颈,口中仍不忘解释,他以为凌烨是带他去用晚膳,直到穿过水晶珠帘进了内室,楚珩才发觉有些不对。
  高匪领着捧托盘的内侍疾步走了进来,从他们身侧越过,将几样东西放在床头,又躬身行了一礼,却步退了出去。
  凌烨抱着楚珩慢悠悠地朝里晃着,也不回应他的解释,脸上甚至没什么表情,俨然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平淡样子。
  可他越是不表态,楚珩就知道他越是生气。
  “陛下,陛下,我……”楚珩慌不择言,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床头摆着的两盏栗子,一盏带着壳,另一盏像是剥好的,还有一个……金核桃?
  楚珩不明所以,凌烨抱着他到床边坐下,双眼淡淡望着他,说:“脱衣服吧。”
  楚珩怔了一怔:“不是要吃……”
  他说到一半倏尔顿住,再看了看那两盏栗子,渐渐变了脸色。
  “嗯。”凌烨点点头,续上了他的话:“吃栗子。”
  但显然不是用上面这张嘴。
  “……”楚珩喉头动了动,默了一阵见凌烨不像是在说笑,登时慌了神,挣扎着就想从凌烨腿上下来。
  “想下去?”凌烨目光淡淡凝在他脸上,见状却也没有阻止,甚至还撒开了扣在楚珩腰间的手,说:“下去吧。”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起伏,仿佛只是顺着楚珩的意思随口一说,可楚珩却心头一跳,停下了挣扎动作。
  今天是二月十六……楚珩望向凌烨的眼睛,陛下并不知道他就是东君,如果以后知晓了,还会让他这样抱着吗?
  楚珩又往前坐了坐,离凌烨更近了一些,搂了搂凌烨的腰,在他脸上亲了亲,小声道:“陛下,我真的没有……”
  凌烨觉到楚珩的小动作,唇角微不可查地翘了翘,面上却依旧不为所动,还伸手拿个带壳的栗子慢条斯理地剥了起来,打断楚珩的话:“脱衣服。”
  “陛下……”
  凌烨将剥好的栗子填进楚珩嘴里,缓缓道:“抱着朕,那就不许还价,你自己选的。”他直视着楚珩的眼睛,沉声说:“脱。”
  楚珩眼眶倏然泛红,将栗子囫囵吞了,低头去解蹀躞带。
  凌烨心一颤,心道自己把人欺负狠了。今天二月十六,怀里的这个人是楚珩,也是姬无月。他明明知道他的阿月急于和他解释话本的由来,什么都愿意做,他也知道这定是个乌龙,可他就是坏心作祟,忍不住想借此欺负欺负,就是想看看怀里的东君会有多乖。
  凌烨瞥了一眼床头那盏剥了壳的“栗子”,很浅地笑了笑。
  楚珩已经解开了腰间的蹀躞带,没了束腰,衣衫一下松垮下来,他抬手再去解衣襟下的暗扣,眼眶也越来越红。
  凌烨心里软成一片,却还是没有开口叫停,倾过去轻轻吻住楚珩的眼睛,后者睫毛颤了颤,有泪珠从眼尾渗出来,被凌烨辗转吻净。
  这一个亲吻击碎了楚珩心底的堡垒,他再也兜不住满腔的委屈了,紧紧抱着凌烨,将头埋到后者颈肩,低声道:“我没有和东君,我只喜欢你……”
  “嗯。”凌烨终于回应他,搂住他的腰将他压到了榻上,看着他的眼睛十分坚定地说:“那也要脱衣服,你自己选的,所以今天无论做什么你都得受着。”
  不坦白,那就罚楚珩,更罚东君。
  楚珩呜咽一声,侧首埋进软枕里。
  凌烨就伸手继续去解他的衣裳。
  …………
  深深浅浅的亲吻中,他听着楚珩动情地低喘,攥紧被子也无济于事,齿缝间漏出一声声的呻吟,唤着他的名字不住地求饶。
  从“陛下”到“凌烨”再到“重九”,作恶的人满足极了,看着被自己磋磨的地方,每寸皮肤都泛起情动的绯色,如此,方才“大发慈悲”地抬起头放过。
  凌烨从床头的托盘里拿起那枚“山河主人”的白玉印鉴,蘸了些露凝香胭脂,往楚珩心口落下一个丹红的章,看着楚珩的眼睛,意味深长地道:“在山花心上盖过章,现在在阿月这儿也盖一个。”
  他这话像是在介意那话本里写的“双月”,可不知缘何,楚珩心里却颤了一颤,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他唤道:“陛下……”
  “嗯。”凌烨应了,又往那章子旁边亲了一口,而后便扣着楚珩的腰将他翻身过去,低头吻住了他后颈。
  凌烨亲吻着抚摸着,一直到腰窝处,看着心上人情难自禁地闭眼呢喃,他坐起身,分开楚珩的双膝,复又拿起那枚羊脂白玉印鉴。
  楚珩只觉得大腿上一凉,不知飞往何处的神思渐渐回笼,他扭头往身后去看,就见凌烨手里拿着“山河主人”印,不错眼地瞧着他腿上那个新盖上去的胭脂印。
  凌烨拿手指在胭脂印周围画着圈儿的摩挲几下,微微笑了笑,满意地将私印搁回托盘里,复又望向正回头往身后看的楚珩,莞尔道:“趴好。”
  他倾身再要去拿托盘里的玉盏,楚珩看他伸手的方向就知道是要喂自己吃栗子了。解释了一晚上还是逃不过这一糟,楚珩不禁有点泄气,下意识地就想合上腿,可是才刚动了一动,就被凌烨眼疾手快地按住,臀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一记,凌烨吓唬说:“印还没干,不准拢腿,蹭花了就罚你。”
  楚珩眼看求饶躲避都无果,郁闷地哼哼两声。
  他知道凌烨疼他,就算是吃醋生气罚他,也不过是在榻上换着法子折腾一二罢了,不会为着一时之兴就让他吃苦,定然都有数。可真到这时候,楚珩还是有些紧张,绷直了身体唤道:“陛下……”又扭头回身看他,放软了声音作最后的挣扎:“栗子得拿出来……”
  凌烨却但笑不语,只在他肉皮儿上拍了拍,示意趴好。
  后面就都是吃栗子了。


第152章 二月
  还不到子时,凌烨将楚珩半拉半抱地扶坐起来,披了件衣裳,命内侍呈些清淡易克化的宵夜上来。
  傍晚楚珩回到宫里,两个人就抱到床榻上去了,晚膳自然没顾得及吃。这种酣畅淋漓的情事十分消耗体力,适才沉湎其中的时候只觉得无比欢愉舒爽,待停下来就感到有些饿了。
  楚珩的鬓发被汗湿,眼睫下亦汪着未褪去的水光,他全身都蒙着一层薄薄的汗,倚在床榻边徐徐呼气,显然还没从忘我的缠绵中回过神来。
  凌烨拿手巾给他拭汗的功夫,内侍已经将夜食摆在紫檀炕桌上抬了进来。凌烨瞥了一眼,祝庚忙盛了碗虫草乌鸡汤奉上去,凌烨接过来,楚珩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勺,方喘口气揉揉肚子道:“饿。”
  凌烨就笑。
  他声音略有些哑,见凌烨扬唇,立刻瞪了一眼。方才他被那只金核桃弄得焦灼难耐,几乎分不清今夕何夕,后来福至心灵,情不自禁地唤了句“夫君”。再后来,凌烨就跟上了瘾似的,诱着哄着甚至是迫着,让他喊了不知道多少声。
  凌烨放下汤勺,坐到炕桌另一侧,端了份银丝面递给楚珩。夜深不宜多吃,垫垫肚子罢了,不大的一碗,佐着笋脯、山鸡丁儿、十香瓜茄、八宝榛子酱,另还有几碟清油炒的爽口菜蔬。两个人舒舒服服地用过宵夜,凌烨带着楚珩去洗漱,待沐浴回来,内室已经收拾妥当,换了全新的锦帐衾被。
  楚珩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往床上一栽很快就睡着了。凌烨身体虽有些倦意,但精神却很好。
  此刻子时的钟声刚敲过不久,二月十七了,属于东君的强大内力渐渐隐去,重新沉睡进楚珩的经脉里。凌烨忆及晚上他那声突如其来的“夫君”,不禁莞尔。
  下午看的那册《双月》话本被楚珩当成烫手山芋一样地扔了出去,后又被内侍捡起来,重新送回了凌烨手里。
  这虽然是个乌龙故事,但除去那些刻意引人遐想的风花雪月之语,叙述的其实都是楚珩从前在漓山生活时的琐碎小事,是他所不曾参与的阿月的过去。傍晚楚珩跟他解释的时候说,这书是叶书离写的,那其中所讲便就更真实了。
  东君姬无月和山花楚珩不仅在帝都像是两个人,在漓山也这样。二者之间唯一相同的大概是皮相下的灵魂吧――在漓山,他始终是弟子们的师兄,脊背要时刻挺直,肩膀须永远宽厚。
  穆熙云说,楚珩的性子应了那句“慧极必伤”的谶语,他幼时苦病,儿时苦弱,少时苦志,再长大一些,又苦心。漓山之于他越重要,他就越是习惯苛待自己,弦绷得太紧,不敢有丝毫放松,更不敢说苦言累。
  那种所有的辛难都只能化成夜深人静时被窝里一声叹息的苦,凌烨也知道的,从失恃太子到少年天子,他在四面楚歌中艰难地斗争求存,一点地收拢天子权柄,踏过千难万险才有此刻的一夕安宁。
  这一路真的很苦,眼泪是不敢掉的,自己一个人躺在被窝里的时候也不敢,因为泪水从眶子里溢出来的那一瞬间,心志就会有动摇了。说是天降大任也好,自欺欺人也罢,总之只有不去想那些苦楚,当所有的艰难都不存在,才能有勇气一直继续下去。
  前路遥遥,肩上挑着过去未能释然的意难平,前方亦有许多未知的不得已,但不管艰难还是险阻,如今他们都不再是一个人了。
  ――跋山涉水,值得了。①
  真是“要命”啊,凌烨想,才几个月就这么喜欢了,那时候他自己都没想过,会这么快也这么好地遇见这样一个独一无二的人,让他既愿意倾诉,也愿意包容。
  凌烨低下头,在楚珩脸上“叭”地亲了一口,将那册话本放回床头案几上。东君也好,山花也罢,在帝都,他就是自己的阿月。
  至于阿月有暂时不肯说的“小秘密”,没什么要紧的,他愿意包容和等待。或许是亲手了结亲人后解不开的心结与阴影,可能也有患得患失的顾虑与彷徨……凡此种种,他愿意让时间来抚平一切、证明一切。他们的日子那么长,这才几个月呀,有什么可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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