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梦见他》第10/25页


第三,操作胭脂号的人是真卿。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也就是说,因为师父授意,所以他才会将寒宵的秘密暴露出来――如果,他是为了让寒宵不再无中生有,这样的方式,也到底太过残忍。可是,既然师父决计要暴露寒宵的丑闻,为何他不亲自上号,反而要叫真卿代劳?如果从一开始就打算用这种方式来打击报复寒宵,却为何要等到这个时候才给予他致命一击?所以,应该是被迫,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反控寒宵,对吗?可是,不论揭穿的原因是什么,师父都没有道理假手于人啊――所以,是否因为师父临时有事,所以没办法,才将账号交给了真卿主手?第四,如果师父当真是临时有事,那又会是什么事情?是因为月离师父的出现,还是因为月离师父现实中出了什么事情?
第五,假设,师父从不曾回到游戏,或者,一开始转回来的就只是真卿,那么,是否就是他,为了曾经轻家的事情才选择了这种手段和方式?那么,那些事情,又会是什么?有可能,是因为剑轩一事吗?如果是,寒宵,他倒当真可以算作是原因之一!越想,人就越发的迷糊。有些故事,我到现在为止终究还只是一介旁观看客,无从定论。我转过身,看向一旁的宝宝。他一脸淡然,没有表情――废话,游戏中的角色,能有怎样的面部表情?

[系统]你向轻音丶浅叹发出入队申请,你加入了轻音丶浅叹的队伍。[队伍]轻羽丶寒烟:你肚子好点了没?要不要我再去烧点开水。想不通,索性,我也只能强行忘却,逃避,不去面对。[队伍]队伍领袖轻音丶浅叹:(捏脸)要不要这么贤妻母。不用了。[队伍]轻羽丶寒烟:(挑眉)怎么,敢情您老人家嫌弃我了?
[队伍]队伍领袖轻音丶浅叹:(害羞)不敢。太后娘娘万福金安。[队伍]轻羽丶寒烟:那我们回九黎钓鱼去!
[队伍]队伍领袖轻音丶浅叹:稍等,红还没挂完。对呀,他刚才杀了我和月离师父。可是,为毛非得杀了我们才能解决问题?
[队伍]轻羽丶寒烟:话说,你刚才为毛线要开红打我?(挑眉)
[队伍]队伍领袖轻音丶浅叹:为了打月离啊。她要自爆。(委屈)[队伍]轻羽丶寒烟:可是我也死了。(找死)[队伍]队伍领袖轻音丶浅叹:(杯具)还不是你没跟我组队,还不是你跟我都没势力,还不是你跟我不是同一个门派(嚎啕大哭)我要打她就只能开红。打她就难免会打到你――话说,我还打到你家师父了呢!(害羞)[注:人物杀戮状态可以调成门派模式,势力模式,团队模式。如果分别是在这三种模式下,对应的同门派,势力,团队的人不会受到伤害。]
[队伍]轻羽丶寒烟:那为什么他没死,就我和月离师父挂了呢(发愁)[队伍]队伍领袖轻音丶浅叹:因为你们两个都是脆皮,他几乎满血啊。而且,我打你爆了会心,打月离爆了要害(得瑟)我打你打了6300。[队伍]队伍领袖轻音丶浅叹:不过我打你师父滑过了(嚎啕大哭)
[队伍]轻羽丶寒烟:鄙视你们暴力党。[队伍]队伍领袖轻音丶浅叹:不过话说,你师父回来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升级了吗?
[队伍]轻羽丶寒烟: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我停69的原因,虽然一直不曾透露,但料想,他应该猜到我是在等待师父吧。[队伍]队伍领袖轻音丶浅叹:为毛(激动)你师父都已经80了。难道不想和他一起奋战吧?你看他都委屈成了沙包冰心(发愁)[队伍]轻羽丶寒烟:因为我根本就不确定,究竟是师父回来了,还只是其他人的刻意假扮。我斟酌了一下,咬着牙和他汇报。[队伍]轻羽丶寒烟:你还记得那天吗?我离开九黎太守,其实是去了丹坪寨。我本想说去散散心,可不想在那里看见了师父。那是极偏远的雪岭之地,平常都不会有人去的。可我却看到了师父。他还说,他是因为我才会回到这个服务器。只是今天,他和月离师父却又是另外的一番说辞。既然我们都不会有将来,自然,我就要和他保持距离――这,就是避免自己将来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唯一方法。[队伍]队伍领袖轻音丶浅叹:那你的意思是说,他没喜欢你,你就很委屈呗。[队伍]轻羽丶寒烟:滚!
[队伍]轻羽丶寒烟:我只是觉得,我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而已。况且,刚才发天下的人,是真卿,不是他本人。所以我根本就无法确定究竟什么时候是他,什么时候又不是。如果他从未归来,是否,这也有可能。[队伍]队伍领袖轻音丶浅叹:会这样吗?[队伍]轻羽丶寒烟:我怎么知道呢。隔着网络,我根本就不知道此时此刻在对面操纵师父这个角色的人究竟是他自己,真卿,还只是他们某一个人的宠物狗。[队伍]队伍领袖轻音丶浅叹:(吃惊)我想,应该,不会是宠物狗的。(拍马屁)
[队伍]轻羽丶寒烟:废话。我当然知道不是。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队伍]轻羽丶寒烟: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继续静观其变?
前几天,我们一直以为八荒地煞和师父会展开一场厮杀,他们的双刀会一次又一次地划透我的胸腔。可是没有。如果说是因为我躲在安全区,那么各大频道呢?他们都知道我躲在九黎城,可从来都没有骂过,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挑衅什么。只有寒宵,只有他在天下频道上才会说我是个小三,是公交车。只是,那样的言辞,多半应该还是归功于月离师父吧。他不过就是拿钱办事……等一下!
恍惚,我有若雷击。他那天和我说,不要相信寒影,不要相信宝宝,还说师父和月离已经分开――回想当时,宝宝叫我静观其变,而寒影,则给了我月离师父的联系方式。因为我想证明,师父是在意我更多,还是在意她更多,于是,我就让月离去寻找师父。再后来,她回来了,师父也跟着一起回来。但是,如果我没有动用那个QQ,或许月离师父就不会回来,就不会认为我和师父之间有什么,更加不会将大家都推入到如今这样的漩流之中。可是,寒宵为什么要告诉我?
如果那是他的任务,如果师父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和月离之间有交易,如果他们全部都只是在做戏,那么,他们分开这件事情,会否就只是一个借口,一个让我变成小三,一个让回归的月离和八荒地煞好对我发难,一个好让他重回服务器拯救我于水火之中的借口而已?会是这样吗?
我的心,凉了一大截。寒宵,寒宵……无疑,他是所有秘密的关键人物。从一开始,师父就知道他的秘密,还将他引入魍魉势力,还让他成为了新的八荒地煞――会否,从一开始,师父就有想过要让他将自己逐出这个服务器?而如今,同样是利用我,才让他们都有借口回到这个大荒,却在这样的时刻就将寒宵踢出局去――如果寒宵被利用殆尽,如果寒宵同样是换个别的号再重新来过,那么,是否我才是真正的炮灰?若是如此,那么师父身上所隐藏的秘密和算计之心,未免也太过可怕了吧!
师父……
[系统]你向轻聆丶寒雪发出好友请求。[系统]轻聆丶寒雪成为你的好友,加入[其他联系人]。“寒宵。”我跟他直接邮件。“何事。”“我有几个问题,想让你回答我。”“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我可以给你钱。”“钱?你值多少钱。”“我……”特么的,是老娘要花钱买你,不是老娘闲得蛋疼,让你花钱来消费老娘,好么?
“我在交代最后的事情。等一会儿我就会下线离开这个游戏。我没什么秘密值得你来过问,也不会再有那个时间了。”“可我们可以约现实啊。”“你是小白兔,我是大灰狼。你约我,纯粹就是自寻死路。要我说,如果你真有疑惑,不妨去问你师父。”“好吧,我直接问你。其实,师父的目标不是你,不是月离,对吧。”“你猜。”我讨厌这种近乎反问的说辞。“那,会是寒影吗?”“你认为呢?”“是我在问你。我需要一个答案。你不是需要钱吗?我可以给你钱,换你的答案。”“我对你的钞票不感兴趣,我也对你这个人也不感兴趣。如果你要琢磨这些事情,首当其冲应该要问的人是你师父。只有他知道真实的答案。”“如果他会和我说实话,我还用得着来找你吗?寒宵,我知道,你和我师父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矛盾。他也知道你不过就是冲着月离师父给你的钱才会做那些事情的。既然他们现在已经用不上你了,为什么我就不能知道那些事情!我可以花钱啊!”“对不起。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任何问题。我也不需要你的钱。”“可是……”正在此时,系统提示:你的好友轻聆丶寒雪已经云游天外。
所谓败者为寇,你当真需要逃跑得如此迅速吗?你已经被利用完,当真有必要为了你的雇主保守那许多秘密吗,寒宵,轻聆丶寒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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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回 梦与病(上)
恍惚,是有什么争执的声音灌入我的耳道。依稀,是有人在责骂,有人在袒护。那是谁的声音,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我苦苦分辨,却终究无法认清。甚至,我所看到的世界,就只剩下一片孤零零的深黑笼罩。这里是哪里,好黑。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有人在吗,谁在这里,能不能帮帮我……
惊惶的凄声,惨淡的容颜。我在黑暗中忐忑,惊慌失措。突然,远远的地方,燃起了一道巫婆的蜡烛。她满脸的褶皱让人看着倍觉惊恐。可她却一动不动,静静地待在那个地方。身边微黄的火光里跳跃着浅淡的温度。“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用着近乎苛责和喝骂的声音盯着我怯懦的眼。她用力地抓起我的手臂,将我从狰狞的黑暗中用力一扯。“出来!”
一步趔趄,仅只一瞬间,我便跌回了银白的耀眼世界之中。一切显得是那样安宁,美丽绝伦。只是,临近眼前的,我的父母,怎么都变成了十几年前的模样?中分的发型,老土的装扮,略施粉黛的自然……这是十年,不,是十五年前的那一天,对吗?那现在的我……我迟疑地俯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一袭粉红色妆点着白色圆圈的连衣裙套在我的身上,一双还算是很可爱的朱红色皮鞋穿在我的小脚上。果然,十五年前,我才只有五岁的那一天。所以,这里的人们,一并这个地方……是梦,对不对?只有在梦里,我才会从二十岁的青年变成幼嫩的女童。
“好了。你们别都吵了!这件事,你们要怪也不该责怪到刘轩的头上。要不是你当初执意要生下那个女儿,今天这事会发生吗。好好待在机关里面上班多好。看你现在,顾得了小的,顾不了大的――德源,既然你现在要忙你的生意,既然你没有时间,轩轩养在这大院里也挺好的。他已经习惯了跟着我这个老太婆。你,休想要把他从我身边抢走!”杏目圆睁,恶狠狠的气势凛冽勃发。直到今天,这位老太太都是我不敢去冒犯的人。巫婆,永远都是巫婆。从小到大,每一次听到故事里涌现的恶女巫,毒皇后,我的奶奶,就是我唯一参考的对象。“妈,轩轩毕竟是我们的孩子。没道理,他不跟着我们啊。况且……”“况且什么呀!”柔弱的妈妈永远都不会是女巫的对手。“你把轩轩丢在我这里多少年?我好不容易有个寄托,你就要把他从我身前抢走?”“妈,这怎么能算是抢走呢。”爸爸在一边怯怯地解释。“轩轩是我们的儿子,是您的孙子。这层关系,是怎么样都断不了的。我现在,不过就是想让轩轩去更好一点的学校念书,我不想耽误他……”“耽误什么呀!这部队里多少人的孩子都在一块儿念书,凭什么你发了点财就要他变成资本主义啊!我告诉你,刘德源!你爹去得早,我指望不上,你呢,年纪轻轻就和旧地主的女儿搞在一起,我同样指望不上。好啊,现在我好不容易可以指望我的孙子,你是叫他也要离我而去吗!你们都有一个女儿了,你们何苦还要来为难我这个老太婆!你们就是觉得我这个孤寡老人好欺负,是吗!我告诉你,养大你的人是我,不是她王淑萍!”“妈,我今天不是来和您吵架的。我只是来和您商量一件事情而已。何况,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要不孝顺您,我更没有说要轩轩不认您啊――妈,我知道您疼轩轩,但是您看今天这件事情,您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嫣嫣是他妹妹,他都做了些什么,您都看不见的吗?有哪个哥哥可以狠心到把亲生妹妹关在小阁楼里假装一无所知?妈,这是德行有问题,我不会再纵容他跟着您。早晚……”“早晚什么呀!您这个当爹的又是一副什么样的德行――跟你那混账老头一样,没事就想动手。干嘛,这里是部队,这里是你老娘我的房子,你胆敢在这里撒野,小心老娘我立马把你逐出家门。”“妈,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可以保证,每个周末,我们都会带着两个孩子来看您……”“我不要。滚!”言简意赅,巫婆板着脸开始推搡大家。“我警告你,你这个资本主义,你拐跑了我儿子,你休想再夺走我孙子。就算我今天拼了性命,也绝不会让你抢走我孙子!滚――”那是中气十足的厉吼,让附近的邻居都忍不禁想要靠近过来拉架。可是,我们终究没有打起来。爸爸掩护着妈妈抱起我,退出大门。“妈,我说您讲点道理好吗。这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讲出身的年代了。再说,我和淑萍当初是自由恋爱结婚,我们没有犯任何错误,好吗?您不要动不动就上纲上线,好像全世界都是您的敌人,都对不起您,都想要迫害您,成吗!”只是,女巫但只冷哼一声,鄙夷,和那日少年的习惯一模一样。“怎么,有钱了,底气足了,就连我这个老太婆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吗。我告诉你,刘德源,我这个老太婆就是油盐不进,怎么了!我今天还就把话撂在这里了:刘德源,你今天要是敢抢走轩轩,我立马就撞死在你爹坟前!滚,都给我滚!”一边厉声地吼着,爸爸妈妈白天送进去的保养品如今也都被一一地掀出门来,沾染一地的烟尘,分外狼狈。“妈,我说您,怎么就是……”爸爸欲言又止,最终却只能一声叹息,作罢。“好。妈,您要养着孙子,您养。这个儿子我就当是为您生的,行了吧?我这一辈子就养我这个闺女,好了吧?我知道您一直都看淑萍不顺眼。干嘛呀,上辈子的恩怨,您有必要连累到您孙女的身上吗?行,您今天看着他变成一个坏孩子都这么袒护,反正说白了,您就是讨厌这个孙女,就是讨厌淑萍肚子里的女儿――好,我今天也把话撂在这里,从今以后,嫣嫣没您这个奶奶,更没有他这个不听话的哥哥!我们走――”“好,没有就没有。反正我也不稀罕她叫我一声奶奶!”我们回头便走。可是女巫话毕,她竟回头冲进门,拾起一个玻璃杯转眼又冲了出来。她像发誓一样,恶狠狠地将那一个玻璃杯砸到地上,瞬间便只扬起一阵刺耳的尖锐声音。随即,杯子破裂,碎片四散。但,与此同时,惊悸而怯懦的声音终究只在这一刻化成狼藉的哭声瞬间就从我仓皇未定的喉咙里破口而出,再也克制不住。“干什么!哭什么嚎什么,老太婆还没死!都给我滚!”可是,爸爸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忧伤地看了我一眼,回头看向女巫。“妈。今天是您老的生日。按理,我不该和您生气。可既然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从今天起,我和嫣嫣都不会再踏进这家门半步。我知道您疼孙子。可您应该知道,就因为您的放纵,您的孙女差一点就要憋死在那个地方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您还觉得无所谓,还觉得您会把他教成一个好人吗?妈,您保重。以后,您就和刘轩相依为命吧!”爸爸孤傲地掉转头。可是一瞬间,我侧过的头却看见爸爸的眼眶里噙满了晶莹的泪。“嫣嫣,不哭。爸爸妈妈带你回家。”可是,虽然爸爸如此难过,可我回头时,却只看见她那一张冷厉而怨恨的脸,像极了可怕的女巫,我一生都不想再看见第二次。“爸爸,妈妈,你们不是说,奶奶是个好人,哥哥是个好哥哥吗?怎么……”“滚!”她是那样的中气十足,饱含杀意。于是,这一声大喝之后,我就只不禁哭闹得更加惨烈起来。于是,老死不相往来,就成了爸爸的誓言。一辈子,他都再没有到这部队来探望奶奶一眼,从没有。



第38回 梦与病(下)
有一些记忆,是一辈子的,无论好坏。有一些笑容,你永远都不能抛弃,因为它早已刻入你的生命,呼吸与共。
那一年,我走过那条花巷。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唇角微扬。他戏谑地朝我一笑,轻声一句。我以为,他是真诚地唤我一声嫣嫣。可后来我才知道,从一开始,那分明阴邪的微笑里就暗藏着浓厚的杀机。
他恨我,一直都恨着我。
我不知道究竟是他使了什么阴谋诡计让奶奶厌恶我,还是奶奶从一开始就那样教育着他,总之,我是他们厌憎的对象。可是话说回来,他的道理又何尝不是真实。因为我的出生,所以爸爸从政府机关辞职,开始下海经商。然后,哥哥就被交给奶奶,也就彻底地失去了父爱和母爱。(计划生育相关政策)而与我相比,从小到大,他得到的就只有奶奶的关怀和严厉教育。可是我不同。从小我就跟着爸妈,他们都很疼我,从未打骂,亦不苛责。成绩好坏无所谓,相貌美丑亦无干,唯一重要的,就是我是否开心,是否快乐,是否健康。而这些美好,他永远都不能得到。
他恨我,何尝,我不畏惧他呢?
于是,他那阴邪的微笑便成了我这一辈子都想要拼命忘却的东西。可是,即便如此,即便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想起,可是在这梦里,年幼的我静静地被母亲抱在怀中。可他却在远远的地方冷冷地笑着,戏谑地看着我,鄙夷,怨憎。那就是我的梦魇,一生忐忑的记忆。
你说,他真的是我哥哥吗?你说,那个女巫,真的就是我奶奶吗?我不知道。或者说,如果爸爸承认,他们就是,如果爸爸不认,他们就不是。可是那一天,明明都说好了是,可你们为何还让我经历那样的事?他明明说,要和我一起玩游戏,他明明叫我好好待在那个地方,别被爸爸妈妈找到。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从一开始,这就是他的阴谋。他转身将门锁上。他早已吩咐我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他说,一旦我说话,一旦离开那个地方,爸爸妈妈就一定会找到我,我们就会输――天真,幼稚,才是我真正的错,对么?
于是,很多年后,我疯狂地畏惧那样的死寂和绝望。而如今,梦里,天黑了。
“寒烟,寒烟?你醒了吗,寒烟……”
那是阴沉的冷笑,刻在我的心口,一生难忘。
“寒烟,都已经快晌午了,你到底醒了没有?你说话啊,寒烟?”
哐当。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跌碎在了地面,溅起一地的碎渣,颤人肺腑――那是什么?是奶奶手里的玻璃杯吗?不要,不要摔……我怕……
“寒烟,寒烟?你醒醒――天哪,额头怎么这么烫!”似乎,是一句熟悉的低声。它缓缓地荡漾我的身旁。可是很快,我就只听着一声咔嚓,烟消云散,重归死寂。我害怕这样的宁静,我害怕这样的黑暗。你是谁?
在我的故事里,你是谁?爸爸?妈妈?哥哥,还是奶奶?
你为什么要叫我寒烟?我不是,该被你叫做“嫣嫣”才对吗?可我不知道他是谁,更加无从辨认。我唯一知道的是,我好累,好辛苦,好想阖上眼,不再睁开,任由着梦里的黑将我彻底压垮,再也不必畏惧这样的恐惧之境。
清醒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久。我恍惚地睁开眼,不经意间,看见窗外的阳台是黑的,只有远处零星的灯火还映衬着人世的繁华。“好疼……”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肆意地燃烧在自己的脸上。我想要坐起,却似乎浑身无力。可,还不待我多挣扎几次,一侧的门旁就有人已经端着瓷碗走了进来。是宝宝。他冲我微然一笑,轻巧地坐在了床沿的地方。一切,好似驾轻就熟。原来,是你……“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还好烧已经退了。来,喝点小米粥――可是我亲自熬的呢!”我是在做梦吗?就好像年少青春时一样,总想着长大以后能有个温柔的人守在自己的病床,贴心地照料自己,温和的甜度能够把自己甜死。可这不再是梦,是真实。他缓缓地舀起一匙粥,吹了吹,稍微放凉,然后送入我的口中。“我怎么了吗?”“你发烧啦――不过现在已经退了,没事了。”“是吗?”似乎,我完全想不起来病因,我也似乎完全忘了前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是啊,我还特意去给你请了医生,开了药,还留了一个温度计。喏,你再测测看。”“温度计?”一瞬间,我突然被震惊了。“你是说,你帮我,测了体温……”娘啊,体温计……你该不会打开了我的被子,然后把你的小黑手伸进了我的睡衣里面吧……可是,我要怎么问,才会让这个问题显得不那么尴尬?可是,不及问,他就已经猜到了我的难堪。“放心啦,放在嘴里而已。我又不是色狼。再说,我有女朋友的。手机上就有,你应该看过的啊。”“没有啊。你的手机我又没动过。”我很庆幸,我的脸依旧绯红,掩饰了尴尬。“是吗?可能我记错了吧――我还以为给你看过了呢。不过没关系,既然你知道了,等一会儿我再和你说。”“对了,你煮的小米粥,味道很不错。”“那是自然!我以前也这么照顾过她。要是没点本事,这个年头,怎么哄好你们这些女孩子啊!”“她真幸福。”我是由衷地说,艳羡。“可她现在享受不到啦。我喂的可是你耶。”他一脸淡然,让我更加羡慕那个女人――即便分隔两地,即便他站在另外一个女人床前,他的心,依旧紧紧地牵缠着她。“宝宝。”“啊?”“你说。”突然,我凝重起了眼神。“我们之间,有没有可能,发生什么?”“啊?”他一时错愕,惊诧,“你,什么意思?”分明,仓促的笑。“没什么。羡慕你女朋友而已。”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哦。来,再喝一口。”此情此景,我想,我享受就好。何必,非要去争抢些什么呢!况且,我不一定能赢。“对了,你昏睡的时候,有个人给你打了电话,说是你小姨。她问你今天还去不去医院看你哥哥。我说你病了,去不了――对了,你哥哥,在住院吗?”“是啊。植物人。”“啊?――对不起!”“有什么关系,事实而已。不过,你接电话,我小姨没有说什么吗?”“什么?”他又在装傻。“就是……”刚才才谈及尴尬的爱情问题,现在,就要再次重来吗?“你说那方面啊?没有啦――我就说我们是室友关系。我有女朋友,你和我女朋友是同学――你病倒在床上,我女朋友在帮你煮粥。至于我,闲着没事干,就帮你接了电话。”“她没怀疑吗?”才一出口,我就后悔不迭。“没有啊。我很会说谎的啦――我告诉你哟,如果我说我能带你上月球,保证我也能说得你相信!”“那好,现在你就带我上月球啊!”“哎呀,现世报了……”
我知道,那是一场梦,混合我的病,一同缠绕,久久不绝。可同时,我却很安心地笑了起来:仿佛,有这么一个人能够如此真挚地照顾我,即便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我也知足了。至少,我不再是当初那个被哥哥关在阁楼胆小仓惶的惊弓之鸟。
有一些人,你一旦遇上,那就是你的福气。



第39回 朝花夕拾(上)八月下旬的游戏是惨淡的。我说的不是游戏里的在线人数或者运营状况,我说的,是整个服务器里的局面。师父虽然归来,战斗力也异常惊人,可他们却都只安于现状,完全处于中立状态,没有任何要惹是生非的意思。于是,剩下的敌对联盟阴曹地府和人间正道便都只和往昔一样,该打打,该杀杀,没有人介入,没有人管束。在我们这些中立人的眼中,只要不和联盟势力组队,就不会有生命危险――比方说,在做密探任务的时候,如果你和战斗势力的成员组在一起,那很有可能在你破掉保护之后,突然就被一阵刀光剑影所击中,只听着各种音效颤起,还不等你做出反应,你就已经嘤咛一声,黑白了屏幕。但,只要你不刻意靠近他们燃烧的战火,你就不会遇到任何危险――这是中立的权利,也可以说,这是两个联盟维持安宁的一种手段:一旦某个中立势力被一方联盟所长期绞杀,显然,这会给敌对的联盟增添兵力。
是的,你没看错。我已经可以开始去野外做密探任务,我已经可以像往常风波未起之前一样到处闲逛了。唯一的差别,就是我再也回不去揽月西楼,再也不能和轻姐他们待在同一个地方。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可有宝宝这个卧底,我自然能够得到些许消息。比方说,素姐和小风早就蜜月回来,比方说轻姐好几天没上游戏,比方说,真卿的故事,依旧还是个秘密。但是,无论如何,寒宵真的已经彻底离开。而伴随着他的离去,没有头领的八荒地煞似乎也变成了一盘散沙,再也没有半点作为。于是,曾经针对我的轻家部分人一并八荒地煞如今都已经不再对我造成威胁,所以自然而然,我可以踏出安全区,悠闲一同往昔。但,虽然我们得到了自由,可宝宝却似乎恋上了九黎太守区的那个大池子――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这样一个地方竟突然就变成了他的福地,各种上电视,各种珍稀的昂贵道具落入他的怀中。于是乎,他有了一个外号:GM的表哥。而至于我,也多了一个外号:GM的表嫂――虽然这个表嫂是个万恶的黑手。=_=
就拿开珍宝道具来说,同样是金牛贺岁宝箱,宝宝他去开一组,至少也会有一个雷钻,一把大禹武器。可是我呢,回灵丹,化雪丹……然后就木有了/(ㄒoㄒ)/~~
虽然说开箱子很烧钱,可对我来说,这也算是游戏的乐趣之一。尤其是当年打开宝箱就呈现老虎机那样画面的时候,开箱子简直就是一种乐趣。(好吧,其实那时候得到的宝箱太多,也实在是不知道什么东西赚钱,什么东西亏本,见宝箱就开,纯属娱乐而已。)
可是现在,没有了老虎机界面,开箱子,纯粹就是右击一下瞬开,再没有任何体验的乐趣,完全就是为了宝箱里那几样有几率掉落的道具而已。然后,等游戏里的乐趣变得越来越少,人就会开始对这个游戏渐渐失去耐性。很多时候,都想彻底放开,一走了之。可是,虽然我试过离开,可我终究无法超过一整天。因为师父他在这里。因为宝宝他也在这里。师父,不论是真卿上线,还就是真实的师父,总之,他就在我的身边。或许,我无法判断网络那端坐在电脑前面操作的人究竟是谁,可我却可以告诉自己,那个游戏角色,他就来自于师父。于是,我深深迷恋,甘心仰望。而至于宝宝,他是现实中的大活人。纵使游戏里各种风轻云淡,可实话说,自从那一天我发烧喝到了他的小米粥之后,我就开始变着法的让他做各种菜肴给我吃――当然,有时候我也会露几手。可是……@_@
好吧,我输的心服口服。尼玛,同样是黄瓜,我切的一片至少也有两个毫米厚。可他呢?我去!0.5个毫米都不到,有木有,看上去就是一片近乎透明的薄片,有木有!
“宝宝,你怎么,刀工这么好……”“哦,我不喜欢用大火爆炒,又怕烧不熟,所以干脆就把菜都切得薄一点,细一点――这样,好熟。”=_=这种理由,好吧,你牛掰。
用一句简单的话来描述这临近开学前一星期的事情,那就是,我活得很快乐,很安心。(废话,身边一个大钱包,每次去超市买菜买零食都是他掏钱,你能不安心?每一顿饭都是他在厨房里劳动,你连饭后的锅碗瓢盆都不收拾,你能不快乐吗?=_=)可是,往往,这样过分的安宁,就注定了暴风雨的到来。无数的妖魔蛰伏在黑暗的泥泞之中。只要我们光着脚走过去,黑暗里的触手就会忙不迭地把我们拉下深渊,坠入泥淖,不可挣逃。于是,就在这一天,八月二十七,学生们都开始返校的时候,我遇见了他,猝不及防。
那是温和的上午。朝阳之下,游荡着些许和煦微风。我浅浅地走进学校大门,带着学生证朝着报到的美术系办公大楼走近过去。然,就是一个恍惚,一步不经意间的回眸,我依稀好像看见附近的教学主楼的门前台阶附近缓缓来回着一个似有相识的身影。那是谁?
第一眼,我不能彻底辨清。我只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于是,好奇害死猫,我走近了过去。
“寒……寒宵?”第一眼,我有些震惊,不敢置信。太阳,肆无忌惮地从我的额头落照下来。他站在主楼的台阶上,回眸,浅浅地看了一眼,便只转身,继续在花架上摆放那一盆盆娇艳的花。“寒宵!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焦急地凑上前,想要拉住他。可是我也知道,那些地方,我不能踩踏。万一发生什么事情,破坏了这些花盆,我赔不起的。可是,他却只幽幽,浅淡。“我不在这里,还应该在哪里呢。”“可是你……”这是力气活,无疑。按我猜想,他应该不至于……等一下。钱。为了钱,所以他才会答应帮月离做那些事情。所以意思就是说,他很缺钱?就算不是很缺,可至少,也不是一个衣食无忧的人,对吗?“小姑娘,你们认识?”一侧,一位大叔靠近过来。看模样,应该是旁边装满花盆大卡车的司机。“是,我们……”“我们不认识。她认错人了。这年头,小女孩很容易患花痴。”“哈哈,小女孩?你自己才多大哦,就笑话别人。”大叔憨憨地笑了两声,拍了拍走出花架的寒宵的肩膀。“这样吧,我去买包烟,顺便再去洗把脸。你们要是认识,那就速战速决。等我回来,你再忙也不迟。”说着,大叔掉头就走,显然对这学校的分布已经了如指掌。于是,我又转过身,凝重地看向那站在车尾搬花的孤独少年。他坚实的臂膀微微沁着汗珠。他冷漠着脸庞,依旧对我冰冷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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