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梦见他》第25/25页


翌日的早晨,果然如皇甫溟澄前一日所言,各种填满了客户拒绝购买原因和总结的报表早早就已经送了过来,甚至,都还不等他或者阿狸过目就已经全部都摆在了我的桌上――虽然,那就只是临时搭起来的一个地方,可也到底算作是我的办公桌,一个,如今让我很是恐惧的狭小空间。天哪。以后的我,可就要在这种地方学习生活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真是要命了!“你来了。”才推开门,他循声辨人的本领就让我叹为观止。“报表放在你桌上。你先看一下。等一会儿,阿狸就会过来教你怎么处理了。”“你去哪?”才和我说完,他转身就要出门。看他严肃的模样,倒也让我颇为惊讶:一大清早,能有什么事情?可是,才脱口,我就已经后悔:好像,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和权力过问他的去向。如今,我最大的身份,就是他的下属,不再是朋友。不过,他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匆忙间还是回头补了一句。“有点急事要去处理。我不在的时间,阿狸说了算。等我回来,我可是要检查你今天的功课的――所有的问题,你都要找到解决的方法。如果一个人的能力实在有限,那么就记得咨询阿狸。她会帮你想到办法的。”“我明白。不过……”看着他还没彻底离开,我赶紧又上前一步,急冲冲却也分外不安地问,“你昨天,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哪一句?可是不管哪一句,我想我都应该是认真的。”如此,我难免倒吸一口凉气。“那,我将来,真的要接手,成为这里的销售总监?”我已经没了底气和动力。他笑了一声,浅淡,“前提,自然是你可以。”“我知道了。”忍不住,我吐了口长气,却还是紧张莫名。而眼见我如此,他拔起的腿不免再次停下,又补充一句。“你也别太紧张了。我现在有事要出门。你有问题就找阿狸――真的,不用害怕什么。昨天我已经和她交代过了。”他微笑着转身,离开。只是,我的心却猛然一震,惊惶。他和阿狸交代了什么?不用多想,自然应该是叫她不要给我压力之类的话。可是,我真的有那个能耐可以和她好好相处吗?而我,真的又可以变成你所期待的那个所谓“销售总监”吗?时间,或许有一天会给我答案。可是眼下,我到底该如何度过?我颤抖着坐进靠椅,一边还忧心忡忡地看向那大门的地方,一边,却又忍不住看了看阿狸的那一边。刘嫣啊刘嫣。你今天,真是把自己给逼上梁山了――索性,既然逃避不掉,那就坦然面对吧。面对,面对……可是等我朝向身前那一沓报表的时候,我还是忍不禁撅起了嘴,满面仓惶:念书的时候,六十分及格就可以。可是如今,只怕混到九十九分优秀都不可以吧。满分,呵,你死定了。-
只是,就在我慢慢研究那一沓报表的时候,阿狸竟是怯生一般地走了进来。她犹犹豫豫,模样倒是让人看着心急。“怎么了,阿狸姐?”她努了努嘴,依旧停顿了好一阵子方才开口。“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和你说实话。”她随之投来的眼神分明带着一丝酸楚和怯弱。“到底怎么了?”难免,我更是狐疑和担心。“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我要猜什么?我应该猜什么?猜乔飞?不。阿狸站在我的面前,我有什么资格和她一起去谈论那个人脆弱的生命?那是她的男朋友,不是我的。我不该,不可以。所以,住口吧,刘嫣。只是,她的眼神倒是突然躲避开去。“今天,其实是他的葬礼。”晶莹的泪花开始在她眼眶打转,炫动头顶的灯光,摇曳清辉。“是吗。”平静,你要平静。即便天塌下来,你也不该难过,至少,不要当着她的面难过。你要记住,一定要记住!“前天不都还好好的嘛。怎么突然间……昨天,是昨天的事吗。”“是昨天,凌晨的事。”她哽咽了两声,第一次在我面前显露她的脆弱与可怜。可是,与此同时,我感应到,在那泪光的背后,隐约扬起了一阵肃杀的寒光。“他本来说好去找你,和你说说话,然后再离开。可是我不想,他回来得那么早,还突然莫名其妙地抱紧了我。他在哭,一直哭。等到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竟然就开始发烧,浑身滚烫。半夜里,我送他急救,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其实啊,晚不晚,结果都是一样了。他的病,能撑到现在,其实已经很了不起了。”“他的确是个坚强的人。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骄傲。”“可是有一个问题,我很想问清楚。”她又上前一步,微微昂起的头颅底下是分明的冷厉和决绝――她要做什么?她想要明白什么?溟澄不在,所以她才会这么放肆……万一,她想要把我怎么样……不安,局促。仓皇中,我站了起来。我略带惊忧地看向一旁,虽然只一眼,却不免让我更是心寒:这是顶楼。摔下去,必死无疑的!那么,她到底要明白什么?是要弄明白,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还是……我闪烁了一下眼神,故意壮起胆子。“问吧。我知道的话,一定都说给你听。”可我自己知道,我已经输了一大截。“你知道,他这三个月,到底去做了什么吗?原来是这个问题。不由得,我放松了一些。比我想象中的,似乎要简单许多。“我也不知道。应该,就是要去找一个人的。”“你说过的,要去加拿大。可是,这三个月,他没有任何的出境资料,更没有去过加拿大!他一直就在国内,对吗。”“这个……”我也不知道。你问我,我也实在无从知晓。于是,索性,我直言开口。“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他本来和我说,要去找一位我以前的学姐。那位学姐,据我所知一直都在加拿大,没有回来过。可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去加拿大,我就真的不清楚了。或许,是我的学姐什么时候回来而我不知道,又或者,他根本就不需要去加拿大――你知道的,我毕竟不是他的女朋友。不可能所有的事情他都会告诉我的。何况,他什么时候离开的清水我都一概不知,就连和他一起离开清水的王麟都失去了他的下落,那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可是,她锋利的眼神正在逐渐逼近。我需要一个人,来拯救我。那个人,该是谁……“对了!”终于,我即时地想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乌鸦,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这个人,可是我有一次见过,是一个叫做乌鸦的人在帮他查那个女生的下落。而且,他们走的那一天,好像乌鸦也发来过消息。所以,是不是,只有乌鸦才知道他的下落呢?”“乌鸦,呵呵――”她分明冷笑,不信。“乌鸦……你觉得,乌鸦会对我们有所隐瞒吗?他是我们情报网中的一个人。你认为,乌鸦会背着溟澄在外面和他暗中勾结?”她凄厉地摇着头,各种嘲讽和鄙夷。可是,我说的就是真话,大实话。你不信,我又能够怎样。索性,我僵硬在那里。横竖,你都是不信我的。那么,我就站在这里,接受你的侵犯吧。我平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巴掌上前。只是,她却突然一阵忧伤,低垂着头坐在了一旁,眼泪横飞。“你真的,这三个月,不是和他在一起吗?”“我不知道他在哪里。”终于,我想明白了她冷对我的意思。可是同时,我相信,她也猜到了些许端倪:我不可能是和他暗中私奔去了。是王麟找回的我,是王麟铁证如山地告诉她,乔飞和我并不在一起。所以,她有些失望,有些难过,也有些彻底的绝望和无助。可是,为了彻底打消她的疑虑,我必须再次重复一遍。“其实说来也巧,他突然不告而别,我也有想不通透。于是,我就决定一个人出门去静一静。我去了云城,以为可以宽心一段时间。可是没想到,不到一个月,王麟就来了。他说乔飞失踪了,所以我也回来了。本来,我是想帮忙找他的。可是,你们的情报网都没有消息,又何况我呢。于是,我就待在家里,一个人安静我的时光。可没想,你们一直都没找到他。而等到他回来,他却已经……”我到底算什么呢?你浪迹天涯的时候,我行走在异地他乡。中国不大。可对于你我而言,却广袤的没有任何相遇的机会。我遥望云穹的时候,你在看什么?
是月亮,是星星,是白云,是枯叶,还是,永远安宁常年青碧的南方都市?阿狸到底成熟,很快就收起了颓色。她微微一笑,浅声,“罢了。既然猜不透,我也不就不猜了。反正,我们早已分手,不再是彼此的另一半。他不和我说,我也不能强求他什么。倒是你。”她忧伤地看向我,平和的面上,更多的是羡慕,没有恨。“刘嫣。你知道吗。”“什么?”她故意停顿的时候,真要人性命。“他,爱上你了。”“是么。”可我不会兴奋。因为,他已经离去。即便战败了她,也根本就没有多少意义。何况,我也是最后一个才确认他爱上了我的人。“其实最初我是不信的。我在想,你到底凭什么呢。你单纯,你天真,你幼稚,你愚蠢,你冲动,你做事都不过脑子……我仿佛只看得到你的缺点。可是现在,居然就连溟澄都想要提拔你了――其实我不是嫉妒,我只是弄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人在一瞬之间仿佛都喜欢泛滥他们的同情心。我不觉得你有哪里好!”她似乎有些控制不住了。我能够理解。可是,难免,我仍旧惊慌,忐忑不安。



END.07
“阿狸姐。”我看着她微微颤悸的眸子。里面的微光竟是那样薄弱。我知道,其实她并不想表露她的脆弱,她更不想在我的面前表现她的狼狈。她是那样机警聪慧的一个人,怎么甘愿在一个胜利者的面前再次被击垮,被嘲笑?
所以,我不能,一刻的炫耀,都不应该存在。“如果,他真的爱上我了,我想,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阿狸姐。我可以向你坦白。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的确非常渴望得到他的垂怜。可是你最后也看见了。我们,是带着怨恨分离的。既然是仇恨,我相信,他一定已经后悔爱上我,他更加不愿意再爱上我――所以啊,到最后,他不是回到你的身边了吗。而我又在哪里呢?呵呵,我根本就不会脚踏实地的跟着他――我要的未来,他给不起。明知道他会死,你认为,我还会让自己陶醉于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体吗?我不会。你们总以为我傻,我笨。可是,和一个快死的人产生爱情,真的很美好吗?生活,不是琼瑶剧。所谓牺牲、烈妇什么的,看看戏就好,没必要太在意。这么说吧,这个世界,除了我的父母,我不相信任何人会对我产生感情,最多,也只是迷恋。这个时代,就是一个薄情寡义的时代。连我的哥哥都恨不得我死,你认为,我会相信,他爱上我了吗?你我,都要看清这一点。”既然,决定了要撒谎,要背叛,那么索性,就把这坏人的角色扮演得最彻底吧!
“他曾希望你不要留恋他。所以啊,到如今,我一样,不会再看上他一分一毫。”听着,她不免有些难过,有些狐疑,有些震动,还有些虚弱。而更后的,却是尴尬与苦涩。她信我几分,我不知道。可是我相信,她不需要再将那些事情放在心上。过去就是过去了。分别就是分别了。人都已经死去,即便再争抢到,又会算谁赢呢?我们唯一确认的是,他曾爱过你,又不小心,爱上了我。他死了,那两份感情也就随风飘散,不复存焉。所以谁赢谁输,重要吗?不重要,一点儿,都不重要。久久,阿狸笑了一声,她转过头,慢慢地站起来。她似乎想哭,却又在极力地压制。我目送着她的背影渐渐折返回她的办公地点。有一瞬,我有些可怜她。只是,就在那心中一颤的时刻,她竟是突然停顿下来,手扶在门把上,回头冷冷地哼笑一声。“阿狸……”我小声的惊愕,不敢惊动她――难道,我刚才那么冷酷的说辞,还是伤到了她?可我,只是想要表明我不再和你争他,仅此而已。“你愿意吗。”什么?我没听明白,却不敢抬起声音问她。她又嗤笑一声,静静地昂起头。她似乎想要收起眼底翻涌上来的浮花浪蕊。“为了你,他做了那么多事情。连我都不得不承认,我是真的不服气过。尤其,是你来找我的时候那副贸贸然的样子让我更加火大!哼,你居然质问我和他到底什么关系,你居然问我他是不是患了白血病――你都已经得到他了,为什么还要来嘲笑我!我本来以为那是嘲笑。可是我后来就明白了。其实,你根本就不确定他对你有几分心思。老实说,当我看穿这一点之后,我还以为你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的。我放宽了心,越发觉得你不会是我的对手。只可惜,后来的事实证明,男人,有时候的确喜欢一个鲁莽的惹祸的小捣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重新营造出年轻时候爱情的味道。不像我们,早早就到了七年之痒的岁月。不再因为一些小事而争执,不再为对方的改变提出异议,仿佛,我们的生命中,已经有个人永远地熄了火。你们真好,年轻真好。吵一吵,闹一闹,真好……”她哭嗓地垂下头,眼底的泪花像极了开启阀门的广场音乐喷泉。“阿狸姐。我不知道我还要说什么才能够让你宽心。我和乔飞……就算他和你说过他喜欢我,可事实上,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必须提醒她这一点,我必须,让我自己能够从小三的困境中解脱出去。“我当然知道你们不可能。就算你们可能,就算他也还活着,可我又能够怎么样呢。从一开始,我就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就凭这一点,我就不可能战胜你的。呵呵,年轻真好,真好……”我开始分辨不清她那颤巍巍的表情和落寞的声音底下真正的情愫。她是恨我吗,还只是恨她自己?“阿狸姐。还有一件事情,你必须知道。从一开始,我喜欢的那个人,他是朔然白首,不是皇甫乔飞――你必须知道这一点!因为,我等候的,我痴迷的,我想要得到的,从头到尾就只有那样一个人。如果不是乔飞来清水,如果他从来都不曾不小心地泄露朔然白首的身份,我相信,我对他不会有任何感觉――你能明白吗?”我希望她能明白,放过我,也放过她自己。可是,她似乎还在纠缠,嗫嚅。“我相信你,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不相信的,就只有我自己而已。他突然说分手,让我实在看不懂他,也猜不到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或者,是我已经没有那份心情再和他玩什么猜谜的游戏了吧――人哪,一旦在爱情里开始不愿意陪着对方猜谜,游戏,那么一切的关系,都会凝结至冰点。我真的,已经不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激情这种东西,你说有吧,好像没有,你说没有,却好像还留着那么一点。以前我不懂那一点到底是什么。可现在我懂了:那一点,就是他的领土管辖权。如果没有人和我争,我会放任他不管。可如果有人和我争,我就会激情澎湃,想要战胜那个女人。我一直瞧不起你。可没想到,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我做什么,你们所谓的爱情就已经分崩离析。我有一点可怜你们,可又何尝,不想取笑我自己呢。我们的爱情,一样已经凋零。无非,只是根还没有烂。我期待它可以再度开花结果。可是我知道,他需要,被嫁接到另一棵树干上才能重演生机。所以,你被他选中了。他陪你一起,肯定做了很多很多事情。要不然,他不会在那个晚上哭着和我说,他伤害你了,他不应该伤害你……”“阿狸姐!”我能说,我已经热泪盈眶,被挫败了吗?那是我真挚的爱情。可它来得并不是时候。我期待,自己可以是他的独一无二。可我终究知道,年少的我,是他拿在手里渴望平静的白玫瑰。窗外,一朵妖冶的红玫瑰正静静地站立风中。她在摇摆,她在炫耀,她在骄傲,她在挥舞。她做的所有一切,就是为了映衬我的苍白和小气。可是,命运,没有让她称心如意。到最后,他渴望握住的,始终都只是我而已。白玫瑰,击败了红玫瑰。可是,真的是白玫瑰的胜利吗?
不对。决然不对。因为从头到尾,用来决定的人,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他说喜欢红玫瑰,白玫瑰就输了。他说爱上白玫瑰,红玫瑰就哭了。从来,他才是我们的主宰者――可是啊,时光迁移,如今的时刻里,那个决策的人已经魂入黄泉。那么我们,这花朵的一生,要该如何继续?我深深地叹了口长气,擦干面上平静的泪水。我静静地看向她,报之一笑,用着我认为最大方的声音和手势。“阿狸姐。到此为止了,可以吗。他人都已经去世。无论你喜欢他多少,也无论我曾经如何地迷恋他,对他而言,都已经是过去时了。其实啊,我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他。我们最爱的,永远都只是我们自己。有人说,真正的爱情,应该是无私的,是要看着对方好,而无关自己。可是我们呢?我们并不一样。我们付出多少,就渴望被回馈多少。所以啊,我们所拥抱的,根本就不是爱情,而就是一场交易,一场,披着爱情外衣的交易而已――你敢说,不是这样的吗?你敢说,只要他过的好,过的幸福,无论他和谁在一起,无论他拥抱谁,无论他和谁生了孩子,你都能够不介意吗?我们都不能。所以啊,我们的爱,其实都是自私的。自私,所以输了也不可耻。因为,我们从来都未曾高尚。”于是,阿狸轻轻地抬起了眼。她惊讶地看着我,久久。她突然不置信地嗤笑一声,摇头。她冲着我,愕然。“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也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呵呵。我原本不信,不相信他看你的眼光,不相信他对你的判词。可是我现在相信了。谁都可以变得成熟,谁,也都可以在黑暗中挣扎地长出最坚韧的根系和茎叶。”最后,她冲我嫣然一笑。那眉眼,说不出来的亲切和怜惜。“谢谢。”“对了。溟澄,是去出席他的葬礼。你,要去吗?我可以……”“不用了。”我眨了眨眼,低下头。我知道,其实我想去的。至少,是想要见他最后一面的。只是,我发觉自己不可以。于是,我佯作镇定地低下头,静静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我拿起笔,看向身前那一沓早晨提交上来的汇报表。“我想,还是先把我的分内工作完成再说吧。何况,我根本就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深爱他。”最后的一句,我终于心情平静,于是,我抬起了头,看向她同样安宁的眸子。“那好,我也去做事了。有问题,叫我。”“好的。”阿狸平静地离开,不带走一番烟尘。只是,我却突然泪如泉涌,绝望中挣逃出那个地方。我近乎扑着一般跑到窗前,我遥望远方,却只见着那一栋又一栋高高耸立的楼房。他下葬的地方,在哪个方向?他说他爱我,那么,他的爱,到底,又会是哪一种呢?



END.08
当误会被解除,当一切都已成为过往,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渐渐地开始变得和谐,友好,甚至于亲密。我们一起上班,下班,我们一起午饭,下午茶,甚至晚饭。而更多的时候,阿狸姐开始带着我购物,教我化妆,打扮。许许多多的时候,对着镜子,我都开始觉得那个人好陌生――我当然知道那是我自己。可是,她的妆容,她的成熟,她的妖娆,她的妩媚……点点滴滴,阔别从前。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从来都不愿意变成现在这模样,是否,这一切的改变永远都不会出现在那似透明的镜子里?可是,人总是要改变,要成熟起来的。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像他们曾经判定的那样愚蠢,幼稚,天真,鲁莽,不切实际。我需要成熟,需要理性,需要在人海中站稳一席之地。我不求很伟大的功绩,可至少,我要为自己的父母承担些许重任,我需要让自己不再是一个任人欺凌的弱者。所以,无论如何,似乎,我依附皇甫家的决定不会有错。可是,现在,我站在洗手间,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人。突然的恍惚里,我却再次迷惘,畏惧――为什么?
她冲着我微笑,一如从前。眼底,收起了些许幼嫩的颜色,虽然还不够彻底,但好歹已经开始拥有了成熟的印痕。这应该,算是一件好事情吧。-
“刘嫣。”如往常一样,她在呼唤我。“你好。”不经意,我好像有些不愿意见到她,亦或者说,面对她时,我觉得是自己背叛了她。“你长大了。”“应该的吧。”“总有一天,你会变的。变得成熟,变得勇敢,变得坚强,变得陌生,也变得完全不再需要我的守护。”“会吗。可我想,那一天也许根本就不会到来吧。我不可能,变成那样的一个人。我还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孩子而已。”“可是你的变化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刘嫣,相信我。你的未来,如果没有我,你会活得更加精彩。所以,加油吧!总有一天,你会完全蜕变成为你心目中最期待想要成为的那个人。”可我看着她,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忧伤和难过。我最想成为的那个人,又是什么模样呢?事实上,从一开始我就不知道那样子会是怎样。我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连我自己都不确定,她,真的可以看穿一切吗?而她,是否也就要就此离去?我看着她,有些不舍得,有些害怕,而更多的,却仿佛是深深的留恋。我们,很久以前就站在了一起。若说她要离开,我真的可以接受吗?
我不确定。虽然我知道,看见她其实是一种病。可是,如果有一天真的要治愈,要让她消弭无形,我真的愿意吗?她是我黑暗中仅存的帮手,她是我孤寂时最会宽慰和壮大我心灵的力量。让她从此不见,往后,我敢保证我会永远坚强,永远不会倒下么?我好像,并没有那个信心。我想要获得一份坚毅且永恒的力量支援。可是,那个人应该是谁?若不是镜中这成熟的你,还有谁,可以让我用来依偎?
“我不想失去你。你明白的。”泪如泉涌。我伸出手,想要紧紧地握住她。“我当然知道。可事实上,你已经渐渐习惯了没有那个人的岁月。换句话说,工作,已经开始让你淡忘一切――你的生活,从此已经不再需要我们的停靠。有一天,你会成功。有一天,不单你会遗忘我,就连他,也会一并放弃的。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记住,将来的某一天,如果你彻底失去了我,不要难过。因为,那是我们命中注定的时刻。”“可我还是舍不得。你留下来,不要离开我。我已经失去了他们,我不能……”“放心吧。我永远都在,只要你愿意将我记起,随时,我都会留在你的身旁。”她恬静地微笑,看着我送上去的手掌,一并贴合在那透明的界线两旁。我感应不到任何温度。可我相信,我并不是一个人。-
再一次梳妆打扮完毕,还是较早的时间,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我提着那个显得有些巨大的皮包,兴致勃勃地在唇角牵出一线弧度。我踩过洁净的大理石,一步一步朝着我的新办公室靠近。很荣幸,上周三的时候,我被提拔为了销售总监特别助理――其实,黄昏大厦的销售总监早已外调。如今的我,也算是半权在握。而今天,又一个周一,又一个崭新的星期就这样开场了。作为荣升之后的第一个星期,我早早地赶到办公室,开始着手准备最新一切的工作安排。只是,出人意料,不待我开始手头上的工作,临近的地方,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前,一个女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地拍打着大门,嘴里一直似在嘟囔些什么。不过,她的声音倒是极小,让人听不分明。“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她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回眸之间,黑色的眼影分明散放着《镜之边缘》女主角的凌厉与傲气。而同时,她冷漠的打量也让我不禁有种不自在的感觉油然而生。“小姐,请问……”按理,这个时间段,她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可是,她却在――她是谁?是皇甫家的人,还是外面,其他的某个陌生人?有没有可能,是传说中的那个“顾小筑”――只是,顾小筑,应该是我以前那种略显柔弱的女子形象吧?那么,她并不会是她,对么?那么,她又还能是……“你刚才,叫我什么?”“小姐……”一瞬间,我似乎读懂了她眉宇间傲然的冷厉。“对不起。我只是想请教您贵姓……”“你们董事长在哪里。我敲了这么久的门,他为什么不开!”她毫不客气,质问的眼神和语气分明压迫。“对不起。现在时间尚早,不到上班时间。如果您真有什么事情,请您首先……”“他住在哪里。”“什么?”她冷厉打断,有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意思。“我问你,他住在哪里!我调查过,他就住在这栋大楼。是哪间房。你一定知道。告诉我!”似乎,是一种天生的优越感。这种感觉,我们往往会敬之为“上帝情节”。“对不起。现在还不到上班时间。如果您真有什么事情,请和董事长秘书先进行预约好吗。”“预约?”她分明不悦地努了努嘴,翻了记白眼便径直不告而别。“小姐,您到底……”她却似恨憎一般无情地踩踏着坚硬的地板,每一步,都像是在报复一般。我不知道她的来意,也不知道她这突然转身是要去做什么。没办反,我只好先跟在她的身后,看她到底会怎样。可是不想,就在她再往前走到电梯附近的时候,她突然就停下驻足,似乎咬牙切齿一般。“我再问你一遍!”她冷冷地回过头,黑色的牛仔西装映衬出她的帅气和不可一世。“他到底住在哪里。”“小姐。如果您真有事情,要么,就请直接拨打我们董事长的私人电话,要么,就请您和我们董事长的秘书先进行预约好吗?”“你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对不起。董事长的私人行程和住址,我并不知道。”“不知道还跟我废话。”她又厌恶地白了我一眼,回头。她恶狠狠地抬起手,粗暴地戳向那冰冷的电梯按钮。她还用力地跺着脚,忍不禁开始恶狠狠地拍打起来。“小姐,您不能这样,小姐……”我正要劝说,不想,电梯已经来到了这顶楼的地方。只听滴答一响,还不待她进去,大门敞开的一瞬间,里面的人已经在壁灯的作用下向外投出了阴影――看来,她的运气不错,就这样撞上了我们董事长,皇甫溟澄。“小姐……”我正想再阻拦。可她却是有些惊讶,有些欢喜。她突然收敛起一切的不悦和愤怒,脸色转变之迅疾让人难免惊愕。“晓寒!”她突然乖巧的模样让我完全招架不住。“小喵?”电梯里,熟悉的声音传将出来。他优雅地跨出一步,惊讶写满面容。“你怎么会来?你不是,应该在加拿大的么?”加拿大?
他突然一句,倒是瞬间电击了我的灵魂。加拿大,可不就是乔飞曾经梦寐以求很想要抵达的尽头吗?
那么,来自于加拿大的这个人,她是鲁邈淼,我曾经高一年级的学姐?
可是,看她如今的模样……忍不住,我面露难色:变了,一切都变了。如今的她,完全不再是当初我们有缘见过的学生模样:果然,谁都会蜕变。你都可以,何况是她。不过,换言之,乔飞当初想要达成的愿望,如今,总算是彻底实现了吧!这个人,别管她如今是陌生还是熟悉,我唯一知道的是,她的出现,很有可能改变一切的故事。乔飞。原来,你的愿望,真的是实现了才选择离开的。上天,到底对你不薄的吧。或者说,一切的如今,也都是你人为努力的结果吧。我静静地站在那里,控制住自己的心神。我看着他们,总还有些不敢置信。“董事长,这位小姐……”“又叫谁小姐呢!”她倒是不客气。可一转眼,她又转过头微笑地看着那个站在身旁略显伟岸的男人。“对不起。”“没关系。”溟澄看了我一眼,宽慰地笑了一声。旋即,他转过身,示意鲁邈淼。“走吧,去我办公室聊。寒烟啊,帮我先泡一杯茉_莉花茶。”“好的。”他们一起走过我的身旁,仿佛一切的时光都开始倒流一般。曾经的这条路上,我与他,同样是肩并肩慢慢地走上去。我们都曾停在那个坚硬的大门口,一起等待大门的开启。唯一的不同,是曾经的我们需要等到里面的人来为我们开门。而如今,他们只消稍稍停顿两秒钟,他就轻而易举带着那个陌生的来客跨入其中。-
有一种时光,它叫做记忆。回想起它的时候,就好像放电影一样。所有的细节,精致到让人再临其境。



END.09
他们的举止太过亲昵,一瞬间,就让我明白了乔飞曾经很想要去完成的事情:他们的婚姻,早已被预见。即便,他曾有深爱的女子埋藏心底,可对于这样的一个女人来说,她乖张的性格就足以强行霸占住他身边的那个位置。也许,他不会深爱上她。可是,为了皇甫家,皇甫溟澄,他必然会选择牺牲――或许,他可以完全置鲁邈淼于不顾。可是,失去了顾小筑的他,即便反抗,又能够得到什么?再说,一个主动送上门的女人,还带着丰厚的嫁妆,男人,即便他不姓皇甫,他也必然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也许,并不为她的美貌,可至少,也会为了她的金钱。不过,虽然我心中略带鄙夷,可我还是得不辞辛苦地帮他们去准备上好的茉_莉花茶――不单是因为他是我上司,更重要的是,我也很想知道,这样一个女人,她到底能够圆满乔飞的多大愿望――她真的,会嫁给他吗?-
“刚才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真是没礼貌――晓寒,你一定要帮我辞了她!”她撒娇的语气里锋芒尽现。“呵呵,你的脾气倒还是那么冲。可你明知道,‘小姐’这二字,是她对你所用的敬语。你要是因为这两个字就认定她得罪了你,要我找个理由赶她走,那我只能很不好意思地说一声,‘对不起’!”“我就知道!说,她是不是成天黏在你身边的秘书小姐!我就知道,当秘书的都是一群狐狸精!你赶紧把她给辞了,免得生出什么事来!”“我说,你别开口闭口就命令我做事情,好吗。我才是这皇甫集团的董事长,好么?还有,鲁小喵。没什么事,你怎么从加拿大跑回来了?这好像,不合情理吧。我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说陆家的大小姐会回国探亲啊。”“怎么,你就那么不想要看到我啊?”“如果你真的打听过我,你就应该知道,我已经结婚了。况且,当初假扮男女朋友的事情,你父母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戏。你可别告诉我,你到今天还没有出戏啊!”她分明不悦,闷不吭声,压抑了好一阵,终于重新挣扎起来:“那是你做周晓寒的时候。现在,你姓皇甫。皇甫溟澄,可是从没有结过婚的!”她倒是厉害,径直将那样的事情视若无睹。“你别那么天真。就算身份证上,我现在就是皇甫溟澄。可你我都知道,我不可能,忘记我的妻子。而我,更不可能就这样和你在一起。”“可是,我来,就是要和你谈婚论嫁的啊!今天,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就更得答应!”她毫不客气,凌厉地看着他的眼睛,拳头紧攥。“这可倒是奇了怪了。那你倒是说说看,看我,为什么非娶你不可?老实说,你这样的自信,我真的很好奇它的来源。”我站在门口,隐约可以猜出来,或者,当真就是乔飞的手段应验了吧――只是,乔飞,他的谋算,真的可以在今天这样的局面下制造机会吗?“你真的,就那么不想娶我?”“我不认为你会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从以前,到现在,虽然我们重逢的时间很短,可看你要开除我下属这件事情,我就知道,你还是以前的性子――你应该知道,性格太过乖张的女孩子,我并不喜欢。即便你有再大的本事,再美的容颜,我也都不会稀罕。还有,虽然我现在是皇甫溟澄,可是在我心里,的的确确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了。如果你真的愿意尝试,我相信,受伤的是你。”可是,男人的温柔,对于这强硬的女子而言,同样宛如魔咒,刻骨毒药。“可她已经离开你了。”她委屈地低下头,抱成一团。我猜,她是想要撒娇。“是啊。如果没有皇甫,她就不会离开。可是等有一天我离开这里,我相信,再见到她,我们还能够在一起。”“是么。”她咬着牙恨恨地憋了口气,约莫十秒钟以后方才开口。“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别怪我对她不客气!”隐约,她噙着眼泪。可是,她真的能够要挟到这样的人么?
“你什么意思?你知道她在哪里?!”果然,溟澄瞬间警觉了起来。“我当然知道。我找人调查过。除非你娶我,否则,我一定要去伤害她!”“你这算是在威胁我吗。”“当然!你知道我的目的。只要你答应,我什么问题都不会再有。我不会去为难她。甚至,如果你想要得到你儿子的抚养权,我也一定可以帮到你,把你儿子抢回来!可是,我不会让她和你再在一起了!”“哼,如果你真有这样的本事,那就尽管去做吧。如果我会受你威胁,那我就不叫周晓寒了!”他站直起腰板,虽然脸色有些苍白,可我知道,他就是要做出这样一副无畏的模样――我确定,他深爱着那个人。可是,鲁邈淼……她会不会,真的已经蜕变成了一个万恶的毒妇?“你不怕,我真的什么事情都敢去做吗!”“随便你。你再狠,你也还是鲁小喵。这一点,我确信。还有,如果你敢伤害她,你就应该知道,你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你……”她爱他,这就是她最大的软肋。于是,她忍受不住,嘶声大喊了起来。“她到底有哪里好!她到底还能够给你什么?给你钱,给你幸福?是,她除了帮你生下一个儿子,她还能够帮你做些什么!你如今是姓皇甫,你应该要娶的人是我,门当户对的我!”她站起来责问,可他倒是安宁,耐心地说:“她哪里好?她哪里都比你好。她比你善,比你聪明,比你文静,比你优雅。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比你,更爱我。”“我不信!”“你说你爱我,可是你是想要得到回报的。可她呢?她不一样。鲁小喵,你应该知道,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男人。我们男人都渴望天上能够掉下一个七仙女或者海螺姑娘,不需要花费任何的东西就可以换取一个女人无私的奉献――你瞧,我也是这种人。顾小筑对我多好?她可以无条件地对我好,为我牺牲所有,可是你能吗?很明显,你不能。而且,男人最讨厌的,就是女人太把自己当回事情,总想着要谋算和要挟我们!鲁小喵,我也是一个自私的男人,不会比其他人高尚到哪里去。如果你不是诚心诚意地对我好,不求任何回报,那么,你就是比不过她!还有,只要你敢做任何伤害她伤害我的事情,我也绝对敢用相同的方式回敬你。顾小筑,她就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那么我从此就是周晓寒,不可能再是皇甫溟澄!如果真是这样,你应该明白,你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呵――”似乎,讨不到任何便宜。于是,鲁邈淼又笑了笑,换言,“那你知道吧,我还有另外一个筹码。你猜,那是是什么。”“我不想猜。”他已经冷峻起面容,开始想要将她拒之门外了。“就是你们皇甫家的金融危机啊。07年开始,到今天,无论是哪个地区,也无论是哪个家族,口袋里的金钱都在缩水。而你们皇甫,也绝对不会例外。所以,你们才会那么迫在眉睫地想要更加稳健地在大陆站稳脚跟――你我都很清楚,皇甫家的资金缺口,不是一瓢水两瓢水就能够解决的。可是只要你和我结婚,十六亿,十六亿加元,都是你的!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给你。”我平常不看经济新闻,所以不知道加元和美元和人民币之间的兑换关系。可是,既然她重复了两遍,我相信,一加元,绝对大于一元人民币。而十六亿,折算成人民币,到底又该是多少呢?可是,溟澄的语气没有丝毫的停顿。“未免,你也太高估自己了。皇甫,还不需要用和亲这种手段来套取现金!”“哼,是么。”可是,她却竟是突然轻蔑一笑,眼睛恨不得高过额头。可是,旋即,她又苍白地俯下身,看向他:我看得出来,这样的女孩子,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很想要得到,或者说霸占他――她的急迫,从早上看见的时候,就已经全部清晰地写在脸上了。不过,同时的,我也知道,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就是曾经的我的翻版。而他,丝毫不会畏惧――对比乔飞,他可是更有手段的一个人!“难道,你都不知道?”“什么?”“你们皇甫家的一个男人,不是已经送上门了吗――哼哼。”她神秘的笑容让悄悄躲在门外的我浑身发颤:她说到的,是乔飞,对吗?“虽然我知道得挺晚,虽然他已经去世,可我到底也知道,他就是你们皇甫家的人。一个快死的人,都要散放出最强烈的光芒,把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迷惑得是晕头转向――喂。人都死掉了,还能够让我那个所谓的哥哥魂牵梦萦,茶饭不思。我说,同性之间的爱情,也会这么伟大吗?”她的眼底满是轻慢,鄙夷,嘲讽,戏谑。她高高地耸立起额头,一副决胜的信心写满面庞。“你的意思是说……”终于,他惊愕地站了起来。可是同时,我的心,也终于彻彻底底地碎裂了――那个晚上,那趟公交车上我似乎看到的他的模样……原来,是真的,都是真的!
那天晚上,是那个男人陪着他走过清水。或许,他是悄悄地逃回来,等待死亡,又或许,他和他说明了一切,在清水分道扬镳。可是,不管怎样,为了皇甫家,原来这就是他牺牲的方式。难怪,他说他不会去勾引鲁邈淼。一来,是因为他不会成功,二来,是他必须确保鲁邈淼要带着金钱嫁给皇甫家的董事长,也就是皇甫溟澄!
所以,他选择贴近的目标,不是别人,就是她的哥哥,那个男人,那个,必须是同性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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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恍惚,我悲切地热泪盈眶,魂不守舍。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前,董事长秘书上班来了。阿狸姐轻轻一笑,靠近我。“刘嫣,你怎么了?”想来,她已经看见了我颓废的脸。“我没事。”我需要找到一个借口。于是,我轻轻地垂下头,捧住了脸,不敢让她发觉。“可能,是我昨天晚上洗完头发没吹干就睡觉,所以,就感冒了吧。――阿嚏!”“那,要不然你今天请假,先回家去休息吧!”“可是,今天是我升职的第一个星期,我总不能……”“没关系。身体更要紧。”随后,我们轻声告别,我将所有的一切都托付于她,而自己,只能够狼狈地选择仓皇出逃。为了皇甫家,真的,有必要将自己牺牲到这个地步吗?还是说,其实一切的一切,原本都是骗局?你最爱的,不是我,不是阿狸,而就是男人?




THE_END
其实我不想的。可我还是大病了一场,似乎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没办法,我只好请假,远离那是非之地。虽说假期不可能太长,可阿狸还是帮我申请到了十天假期。然后,她精心地帮我准备了丽江十日游的活动:酒店帮我定好,机票也都处理妥当,附带旅行手册一份――好像,这样的旅游是她一直很想要去体验却从未曾付诸行动过的一般。但是,尽管我有些困惑,却还是感恩接受。因为,仿佛只要我离开了清水,我身上所有的痛楚都会被治愈。可是,那一天,当我坐上飞机正准备关机的时候,我收到了来自她的短信。“想开点,没事的。”就是这一瞬间,我终于明白,岂止,是我一个人听见了那些言辞。就连她,也都听了个分明。可是如今的时候,我们再没有勾心斗角,亦不曾互相鄙薄。相反,她帮衬着我,希望我能够彻彻底底从凄绝的悲伤和难过中走出来。呵。你是得到解脱了,可是她呢。刘嫣,你看你,还是不如她那样坚强和勇敢。-
因为不到五月,所以来丽江旅游的人也并不太多。可是即便如此,我依旧每天都蜗居在狭窄的酒店之中,仿佛那个地方才是唯一允许我生命跳动的城堡。懒惰,就在这样的时刻里被我充分发挥到了极限。可是,越是怠惰,有些困难的情绪就越发得不到释怀。所以,蜗居了三天之后,我终于还是稍微打扮了一下,开门下楼。这里,说是酒店,其实也不是那种那大型的酒店。这里,是私人的地方。二楼是住房,一楼则是休憩歇脚的地方。原本,我是想出门看看风景。可才走到楼下,我的懒筋又犯了,走不动。索性,我从前台取了本杂志,坐在客厅享受起那一壶清茶。木制的地板,在各位旅客的脚下发出吱吱呀呀的碎响,潺潺的流水,也从屋后传来微弱的声音。我静静地坐在那里,翻_弄着杂志,期待时光能够突然间就凝固下来。可是,就在门外,那依旧显得川流不息的人流和生命迹象――他们,怎么就能够活得那么精彩呢。为什么自己,偏偏要在这悲戚之中落寞神伤?
还是,王麟说对了?我的病,真的就复发了?不再是想着要报复,而是彻彻底底重新倒伏在了无尽的阴郁之中?
所以,当真,我是再次抑郁了吗?
我捧着瓷杯,稍稍晃荡一下。橙黄的液珠倚靠着杯壁慢慢飞旋,好像,它能够彻底飞离。可末了,它终究还是要安宁地沉入杯水中心。我应该要坚强,对吧,坚强。我放下茶杯,埋着头,我盯着手里的杂志,头脑里却千帆过尽,仿佛永远都无法安宁――那嗡嗡的声响,到底是哪里来的执念,扰人清幽?-
“嗨哟,今天跑了一天可真累啊。等一下我可一定要好好地泡上一个热水澡!”一个欢愉的声音在华灯初上的时候从门口传递了进来。感觉有些熟悉,可料想,不过也是一个声音相似的人。于是,我没有抬头,依旧像看着杂志一般静静地翻动,翻动,再重新来过一遍:这种地方,这个时节,我怎么可能会遇上熟人呢。可是,还不等我反应,就已经有人惊讶地停在了我的身前。他疾呼一声,差点吓到我。“嫣嫣?”我诧异地抬起头,看向那张略带诧异的脸。他面上写满关切,欲言又止。是他,亮亮,寒影。“真巧啊。”我笑得分明狼狈,生怕他看出点什么。“是啊。”他才说了两句,身后的地方,一个恬静的小女生便迫不及待地凑近过来。她略带羞涩地勾住他的手指,示意他赶紧上楼。我仔细地看了看她,那模样,有些恬静,有些温柔,甚至,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觉。“亮亮。这位是?”干脆,我大方地站起来,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平和且健康。“哦,我女朋友,王晓。”一边说着,他也把我介绍给那娇弱的小女生。“晓晓,这位是……”可是,我到底害怕他说错什么,于是干脆抢着打断。“我叫刘嫣,你也可以像他那样叫我嫣嫣。喂,你女朋友长得可真漂亮。”我瞟了他一眼,旋即便侧过头向她伸出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但是可惜,她似乎并不领情。她兀自地站在他的背后嘟了嘟嘴,料想,那微弱的声息是在提醒他赶紧离开――看看他的妆容,料想,他们应该是在外面玩了一整天,的确很累了吧。于是,我也只干脆抬起手,扬过自己的刘海,好像我从来都不是要准备和她握手一般,免得自己难堪。“对了,亮亮哥,你们玩了一天,赶紧去休息吧。有机会,我们再聊。”“可是……”他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舍。“没关系的。我还会在这里多待几天。有的是时间。你们累了就赶紧上去休息吧,不用管我。”“那,我们就先上去了。”他的面色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仿佛,和我分开,便是生离死别。-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我坐得累了,正准备叫点东西吃,寒影却下来了。他熟络地拉过一张靠椅,坐在我旁边,距离,格外的近。“嫣嫣。”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模样让人感觉分外滑稽。“有话就说啊。”“你,怎么会来这里?”“我?”我侧过头,稍稍思忖一阵,末了方才轻启玉唇。“我男朋友去世了。我出来散心的。”接连的叹息,让人只不禁面露柔弱。“对不起。我不知道……可是,你说的男朋友,是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位吗?他,那时候不是很健康吗?难道……”他突然停下,咬住了唇。“对不起,我不应该打听的,真的很抱歉。”“你又不是故意的。我们是朋友你才会关心我啊。”我斜侧着头,神态里说不出的哀伤和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碎。“那你还好吧?一个人,是不是很辛苦?”“还好啊。时间过去也久了。很多情绪,也都慢慢地平复下来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伤感。”“那就好,没事就好。”他又揶揄了一下唇角,收住话尾。我看着他的模样,分辨不清他紧锁的眉头底下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对了。”忍受不住一时的沉默,我只好另找话题。“跟我说说你女朋友吧。哪里认识的?”他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游戏上面。”“真的?恭喜呀。”奔现,是现在的网络游戏一个最强力的话题。看来,他也要步后尘了。不过,联想到他当初说喜欢我的事情,料想,他就喜欢游戏里的女孩吧。可是,他哽咽了一下,极突兀地说,“其实,我是按照你的个性找的。”“是吗。”我分明一怔,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才合适。“原来我以前,就是这个样子的呀。”我的脸上满是困窘。他看了看,很认真地说,“其实你现在变了一些,应该,是他走了以后变得吧。真是没想到,你的男朋友这么好,能够让你这么牵挂。”他颤巍巍地笑,仿佛有些嫉妒,却又无能为力一般。“那,没有了他,你以后该怎么办呢?”我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想要答复他什么。或者说,连我自己,本来也就没有答案:他是走了。可是,在久久的四个月之后,他依旧还能够用血淋淋的事实震痛我的心扉,剧烈的痛!亮亮沉默了一阵,没有说话。我以为,他是没有话题了。可是突然,他严肃起来,他看着我,一字一顿。“嫣嫣。你知道吗。这一辈子,你是第一个住进我心里的人。以后,我会永远记得你。相信我!”看起来,他是那样真挚,满面都是诚意和爱恋。可是,可是……“是吗。我可不觉得自己那么好。”我笑得仓促:我有那么好吗,值得你铭记一辈子?还是说,这就是你惯用的伎俩,刻意,想要在这个时候蛊惑我空洞的心?“我是说真的。”“亮亮。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免得尴尬。”“好。”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我厌恶这样的人。凭什么,他说会爱我一辈子?凭什么,我要爱上你一辈子?你们是男人,不是女人。都说你们是靠下半身生活的动物,又怎么可能把感情看着那么重要!你在骗我,而我,在骗我自己。我说我爱他,其实就是一个笑话,对吗?你不会爱上我一辈子,所以同样,我也不可能爱上一个坏蛋一辈子!他那样坏,那样坏!他明明可以和我走最后一段路,可他,却要为了皇甫家的利益不惜牺牲肉体,出卖给一个男人,换取一个女人嫁过来的机会?
坏蛋,坏蛋,你们男人通通都是可耻的下作的匹夫!
你们最重要的是自己,是事业,不是女人!
所以啊,你凭什么说爱我,你又凭什么要我爱上你!-
突然,我心思一动。我抬起眼,柔情蜜意地看向亮亮。“亮亮。”“什么?”他专注的眼神仿佛曾经的乔飞一般,黑的圆润。“你,是天蝎座的,对吧?”他愣了一下,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好像,没有和你说过啊。”“没有,我乱猜的。”我报之一笑,转身拿捏起一旁的茶杯,摇晃,软语轻声。“你,现在有安排吗?要不然,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我是故意的。因为,就在这样的一瞬间,我看见了楼梯拐角的他的小女朋友。她有些恨恨的表情刻在脸上。他背对着她,朝向我,微笑。“好啊。我们今天……”他是那样兴致勃勃,仿佛一生,就只会围着我转。可是下一瞬,他会提前预见到吗?-
我一直在想,我曾经为什么要梦到他,我为什么,要在他彻底离开,甚至已经出卖自己之后,还会想到他,梦见他。现在,我终于明白: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因为他就是我的梦。好像,他一直都是天上的明月。没有得到他,没有抓紧他,我就一定还有机会,还可以得到手。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所垂涎的,或许,就只是他的个性,他的台词,他的决绝,他的风流。他不是最好的,不是最爱我的,也不是开口会说爱我的那个人。可是,他一定,是最能够在人海中吸引到我目光和心思的那个人。为何会梦见他?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和我所见过的其他男人都不一样。因为不一样,因为特别,所以才会长久地住进我的心怀――除却你,目前,没有第二人。-
隔天,我坐上了飞回清水的飞机。阿狸没有问我提前回来的原因。不过,她冲我笑了一声。“你好啦?”“嗯,我好了。”从此以后,我相信,他会变成什么人,我就会竭尽所能,变成那样的人――你的精彩,你的生命,都将会在我的灵魂里得到升华。我不爱你。我就是,梦到了你,欲罢不能。所以,我想成为你,亲爱的皇甫乔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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