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遥远的过去》第3/37页


  Yours,苏
  Ps:看过资料之后,你依然可以拒绝委托。
  微微的愣了一下,这个人,我还没说要接委托呢,回信已经是一幅笃定的口气了,末了才加上一句“依然可以拒绝”来表示我还是尊重你意见的。
  和程寒暮说话的风格颇有些像,他总是开口就给我一堆安排,最后才想起来这还是在民主国家,加一句:你也可以有别的意见。
  不会也是个颐指气使惯了的主吧?
  回信过去,先不说地址:
  发件人: lis uliz entansuo@ otmail.com
  发送时间:2007年10月8日 13:25:35
  收件人:suxiangying1456@ otmail.com
  苏:
  我可以得到的酬劳是多少?
  李
  信马上回过来:
  发件人:suxiangying1456@ otmail.com
  发送时间:2007年10月8日 13:28:17
  收件人:lis uliz entansuo@ otmail.com
  李:
  不会低于一般报酬。
  Yours,苏
  愣了一下,不低于一般报酬是个啥意思?不会让我干白工?还以为是个爽快的,没想到连私家侦探界先预付出差费用的规矩都不懂。
  算了,不纠缠了,反正有常文心在,估计不会好意思给太少。
  写了办公室的地址邮编回过去,等了一分钟,对方回复表示收到。
  接下来就要等资料寄过来了,现在已经是下午,就算再快,东西也得要明天才能寄来。
  因为作了噩梦,懒洋洋的不打想动,抓了一个靠垫塞到头底下,腿跷到电脑桌上,继续看片子。
  还是香港枪战片,一群群人精力旺盛的跑来跑去,子弹乱飞,死人乱蹦,不知道这次还看不看得到吐血狂人。

  第3章

  时间回到很久以前的一个早上,我披头散发的拽着书包从房间里冲出来。
  跑过客厅,抓起桌上的蒋阿姨做的三鲜包塞到嘴里,一跳一跳的还在穿鞋。
  “豆浆。”路过正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程寒暮时,他连头都不抬,指指餐桌上被我晾下的东西。
  我回头捞起透明的玻璃杯子,一通猛灌。
  再次经过程寒暮身旁时,我一反火急火燎的样子,停下来问他:“你知道吗?人死之后会去往哪里?”
  他随手翻着对开的大报纸,大半个脸都看不到:“哪里都不去。”
  我站到他脚边,接着说:“可是他们说有天堂还有地狱,有些人会上天堂,另一写人会下地狱。”
  他依旧不抬头:“没有天堂和地狱。”
  我站着不动,执拗的追问:“那阴间和轮回呢?不是说有下辈子吗?”
  他终于从报纸上移开目光,看我一眼:“那些也是没有的。”
  我还是问:“可是昨天我看书上说,人死之后会比活着的时候轻21克,这21克就是灵魂的重量,既然有灵魂,死了之后肯定要有个地方去吧?”
  他放下报纸,抬头看我,脸上有些被缠久了的无奈:“就算是真的,也没人能证明那就是灵魂。”
  我咬嘴唇,直直看他。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沮丧,他的语气温和了一些:“什么都没有的,人死了,就是没有了,再也不见了。”
  那一刻他看向我的目光近似于温柔,说出的话却像往常一样,沉静到刻板。
  我其实同意他的话,一个人死了,就是这个人不在了,再也不见,就这么简单。
  在那个最终我迟到15分钟,被班主任臭批了一顿的早上,他逼我清醒地认识到了一个问题:人死之后,一切归于虚无。
  张开眼睛,阳光铺洒在静悄悄的车厢里,耳边是车轨单调的咣当声。
  动了动横在旁边座位上的背包,这种时候出门有个好处,火车上的人不大多,运气好的话,还可以一人独占一排座位,宽敞舒服很多。
  昨天接到装“死人”资料的包裹后,我就买了今天这张去D城的火车票。
  快递包里总共邮来两件东西,一份是一页打印出来的A4纸,一本旧日记本。
  A4纸里主要说明了三件事情,1、我需要寻找她尸骨的那位女性,生卒年份大概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和八十年代;2、随同说明一起寄来的日记本是寻找她的唯一线索,3、只用追查出她的遗体下落,不一定非把遗体带回,就算完成了工作。
  第三点简直是废话,我给他查出一个死人的坟地已经够可以了,难道还要我挖开坟头把骨头刨给他?
  至于一同寄来的日记本,是一本很有些破旧的本子,二三十年前很常见的那种印着明星照片的软塑料皮本子,用线装订,红色的,因为时间久远,微微发黑。
  打开封皮看,第一页已经快要从棉线上脱落下来,斑驳着岁月痕迹的纸页上没写名字,只有一行秀丽字迹写就的地址:D县城关镇北街村6队5号。
  很明显的,这是80年代之前按生产队归属划分出来的地址,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别说那个6队早就不复存在,就连“城关镇北街村”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次名字,再加上街道也可能早就翻新扩建的面目全非,这个20多年前的老地址里究竟住着谁,说不准要费一番工夫去找。不过说起来这个D城,我原来还真路过了一次,印象中是个一面靠山,空气干净的小城。
  窗外中部地区特有的广袤秀丽风景不停的闪过,现在是下午3点钟左右,火车如果不晚点的话,会在晚上7点钟到达这个省份的省会,从那里转乘大巴到不通火车的D城,估计要用两个小时,顺利点,今天晚上就能在D城的宾馆里痛痛快快的洗个热水澡睡觉了。
  火车咣咣的驶进一个过路的车站,这个站比较大,车厢里开始热闹起来,旅客托着行李上上下下。
  手习惯的摸到口袋里,这才想起来车厢内不准抽烟。
  我在家的时候不抽烟,每次出门的旅途中,却会抽些。
  还在考虑着要不要等到待会儿火车开了,到车厢连接处去抽两支,耳边就响起一个很偎贴的声音:“对不起,打搅一下,这个好像是我的座位。”
  我把落在地板上的目光顺着一双棕色的登山鞋,一根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淡蓝的衬衫半敞,落到半蓬的亚麻色碎发下那张礼貌的笑脸上。
  脑袋中依次冒出:帅哥,很年轻的帅哥,很年轻笑起来很阳光的帅哥,很年轻的、笑起来很阳光并且气质干净手指修长宽肩细腰绝对有4块以上腹肌的帅哥……
  打住无休止打量下去的欲望,我笑笑,把放在那个座位上的背包拖过来,放在旁边另一个空位上,伸手作了一个手势:“请坐。”
  帅哥笑了一下,看一眼除了我这里之外,两排都空着座位,可能也是觉得自己太拘泥座位号码了,露齿笑了一下,放下手上的行李,还是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我一眼扫到他手里不小的相机包,笑了笑:“专业?”
  “票友。”他笑了起来,浅褐的眼睛眯起来,深邃之外更多的是明朗,“你好,我叫舒桐,舒展的舒,梧桐的桐,要到D城去,旅途愉快。”
  灿烂耀眼抵过地中海的阳光,这阵势叫我怎么抵抗得了,笑着先伸出手去:“李黍离,木子李,彼黍离离的黍离,也是到D城去,相处愉快。”
  “好名字,”伸手和我轻轻相握,他低头微笑,“很高兴认识。”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程寒暮给的名字,这么彷徨凄清的意境,还真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真诚的说好。
  “谢谢。”我笑着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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