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所欲为》第56/68页


  何遇说完后,起身出门。年轻的医生站在护士台那里,在何遇过来时,他递了药给他,淡淡地道:“手这几天不能沾水,定时来换药,这些是药。”
  “你直接给她吧。”何遇说。
  年轻的医生略一抬眸,何遇神色恢复如常,而这人向来擅长隐匿自己的情绪,比他还要擅长。医生没多问,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只道:“行。”
  诊疗室很安静,苏秋子发了一会儿呆。她闻着消毒水和何遇身上冷冽的香水混合味,脑子又乱了一会儿,最后索性没有想,起身出门。
  在出门时,碰到了刚刚给他收拾伤口的医生。这医生身高和何遇差不多,但更瘦削一些,长相清俊,气质清冷,一双眼睛漆黑淡然,仔细一闻,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沉香气息。
  年轻医生叮嘱她按时来上药,并且交代了她服药的事情,最后,他问了一句:“喜欢猫么?”
  苏秋子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她点了点头,说:“我没养,对伤口没影响。”
  “嗯。”医生点头后,没再说话。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份了,苏秋子出去的时候冷得她打了个颤。她刚一出门,何遇的司机就来接了她,应该怕是接空了她。本想拒绝,但又不想让他难做,最后还是被他送去了染枫公馆。
  何遇今晚果然没有回来,苏秋子收拾了东西,带着去了她的小公寓。她的东西不多,收拾起来也没有多费劲。其实从一开始,苏秋子就知道她会离开,并没有添置很多东西。她现在手上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何遇说他不会跟她离婚后添置的。
  苏秋子既然说了,就没有婆婆妈妈,收拾完东西后,开车带着东西去了她的小公寓。最近元旦晚会彩排,小公寓离着电视台还近。
  何遇足足忙碌了五天,才将残局收拾干净了。苏恭丞被捕,证据确凿,宋家救人无望,索性没救。宋伊筠盘点了顺骋集团,最后何氏集团将其收购。收购完以后,宋家松手,被分割出去二十几年的建材集团被何家重新收回囊内。
  收回以后,和何氏集团合作继续,他将顺骋集团做了调整。顺骋集团仍旧掌控建材集团,但独立于何氏集团之外,也就是说它并非何氏集团子公司,而是完全独立的。
  做完这些,何遇去了一趟何宅,和何逢甲商讨过后,拿了最终的方案,回到了染枫公馆。按了密码,何遇推开了门。
  现在是晚上十点,推开门,房间内漆黑一片,没有灯光,也没有坐在沙发上等待着他的人。何遇眸光微沉,他没有开灯,将门关上后,直接去了卧室。
  卧室空无一人,漆黑的房间,窗边照射进一点清冷的月光。即将元旦,窗外冷风呼啸,室内没有一丝温暖,家里的智能系统没开,空气都是冷的。
  何遇到了床边坐下,伸手勾开了领带。修长的腿微微弯曲,他因为忙碌而被他压制下的不安和忧虑重新弥漫开来。
  暂时分开,分开多久?
  他没有对不起何家,没有对不起爷爷,但最终还是对不起了苏秋子。她离开是她的选择,他尊重她的选择,可是仅仅想到“她离开”这三个字,他的胸口就窒闷了起来。
  何遇轻叹了口气,他躺在了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在无人的时候,斯文儒雅全然不见,他的眼睛和脸上,终于表露出了悲伤。
  苏秋子的小公寓还是挺方便的,这套小公寓外面就有各种小吃店,离着公司很近,开车五分钟就能到。
  这几天忙碌着元旦晚会,苏秋子都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何遇没有联系她,估计他也和缪华苓打过招呼了,所以这几天,没有任何人打扰她。
  他向来是那么事无巨细。
  这几天,苏秋子安静下来的时候,也有想过很多。
  她要和何遇离婚吗?即使当时最生气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过离婚,只想暂时分开,她在想一想。想完之后呢?原谅吗?迈不过去这个坎。不原谅吗?就这样离婚吗?
  何遇没有出轨背叛她,也没有对她未来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然而他就睡在她的身侧,却把一个关于她且让她痛苦的秘密隐藏了那么久。
  最温柔的人,往往最疏离,你能走进他的心里,然而他行事作风并不会改变,他有一套自己的处事风格,一时难以改变的。
  这是婚姻里的矛盾,也是她和何遇之间的感情裂痕。怎么解决?让何遇改。何遇会改吗?而改过之后,她会相信吗?
  在某天中午她在彩排的时候,洛帆从侨城回来,给她打了电话,说想见一面。苏秋子答应了,两人约在了电视台楼下的那家咖啡厅。
  洛帆依然是寸头,穿着牛仔裤和派克大衣,他今年二十五岁,五官英俊硬朗,然而眉宇间却满是沧桑。苏秋子去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出神。
  如果当初知道父亲是被谋杀,他们家会得到苏家的抚恤金,他母亲也不用死了,而他的生活轨迹也与现在完全不同。
  其实这件事情里,最悲惨的不只是她自己,还有洛帆。
  苏秋子过去的时候,洛帆回过神来,在看到她之后,他眼睛里浮上一层笑意,竟然淡淡地笑了起来。
  兴许是读了警校,做了刑警的缘故,他身姿挺拔,笑起来时依然带了一种少年气。脖颈微歪,下颌线线条流畅,他本应是个有着大好前途,意气风发的男人。
  “喝什么?”洛帆问道。
  “美式咖啡。”苏秋子回答。
  等到服务员端了美式咖啡过来,苏秋子没有加糖,喝了一口。苦涩充斥满口腔,她微微蹙了蹙眉。
  “你以前喜欢吃甜的。”洛帆看着女孩蹙起的眉头说道。
  苏秋子抬眸看他,道:“中午没得休息,过会儿还得打起精神彩排。”
  “最近没睡好?”洛帆问道。
  苏秋子茶色的眼睛四周,浮着淡淡的黑眼圈。也是,这样的事情发生,最难过的应该是她,她从一个局里跳出来,又陷入了另外一个局里。
  但她并没有点头,只道最近工作太忙。两人闲聊了两句,洛帆指了指刚刚他看着的方向,说:“我们以前去那里玩儿过。”
  那个方向是植物园,苏秋子周末的时候,约了洛帆去那里玩儿。两人在植物园从白天逛到了晚上,洛帆是学霸,看过很多杂书,里面的植物他几乎都认识,当时苏秋子眼睛里全是崇拜和喜欢。
  但是那种光芒,被他亲手砸碎了。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最后,都看向了对方。
  看着洛帆看自己,苏秋子抿了抿唇,道:“你父亲是为了陪我母亲去送报告去世的,而且是我父亲派人谋杀的,而你母亲是因为我父亲谋杀了你父亲才跳楼自杀的。”
  他的家就因为那么一件事毁掉了。
  “这些都和你无关。”洛帆说。父母离世太久,等事情真相大白,他的情绪却已经没有什么大的起伏了。在这些事情里,最无辜,最没有过错的就是苏秋子。
  他脑海里还记得当时苏秋子跟他表白时,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像是被风干的花朵,茶色的眼睛里,眼神渐渐枯萎,无光。
  “你后来没事吧?”洛帆犹豫着问了一下,当时苏秋子三天没有去上学。
  “嗯?”苏秋子没反应过来,当洛帆具体说出来时,她恍惚了一下,好像是忘了,她笑了笑,说:“没事。”
  喉结微动,洛帆看着她的笑,声音有些悲凉,道:“其实当时,我也是喜欢你的。”
  在电视台彩排到晚上九点,苏秋子拖着疲倦的身体回了家。她的小公寓在五层,今天她没有坐电梯,从楼道爬回了家。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声,一层一层变亮。明亮的灯光没有一丝温暖,寒风刮过,苏秋子的大衣都被吹透了。
  到了五楼,她推开了楼道的门,楼道的声控灯是开着的,她看到了站在她家门口的何遇。男人穿着黑色的大衣和高领毛衣,身材挺拔修长,气质儒雅斯文。他漆黑的眸子在灯光下散着温柔的光芒,现在正安静地看着她。
  两人已经快一个星期没见面了。
  楼道的门很重,何遇伸手替她推着,苏秋子会意,走了进来。两人站在灯下,电梯旁的窗户微敞,吹了些冷风进来。
  在何遇伸手替她推门的时候,她感到耳边过来了一阵凉风,是何遇身上的。他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等了多久,家里的指纹锁她没有删掉他的指纹,但他没有进去,一直在等她。
  他永远这么彬彬有礼,她说暂时分开,他连她的小公寓都不会进去,给她绝对的空间。
  几日不见,两人之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明明前些天还抱在一起亲昵,而现在只剩下了冷风和疏离。
  苏秋子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她看了一眼何遇,问道:“有什么事么?”
  何遇确实有事,但是公事。两人进了她的小公寓,几天的功夫,公寓里开着地暖,温暖舒适。小客厅灯光柔和,将小公寓照得十分温馨。
  何遇重新感受到了人气,而这套公寓苏秋子也不过住了几天罢了,只不过有了她,他贫瘠的心好像都生机蓬勃了起来。
  在何遇的生活里,苏秋子是他的必需品。
  两人坐在沙发上,苏秋子已经将何遇给她的文件看完。顺骋集团重组,除了几个董事之外,还有百分之七十的股权。
  苏家被他给搞垮了,他又重新给她建了一个,何遇把这些都给了她,因为他说过,他要把整个苏家都给她,而这本来也是她的。
  这是一个集团,何遇为了它才欺骗了她,而到最后,他将它拿下却送给了她。这一切有些荒谬。
  苏秋子拿着股权转让书,问道:“你爷爷同意?”
  在她这样说时,何遇眸光微抬,道:“同意。这是夫妻共同财产,何氏集团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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