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臣(皇嫂)》第17/157页


  “我已经伺候婶子吃过了,厨房还给你留了些,你去用吧。”
  姑娘名唤吴珍娘,小户出身,父亲只是京兆府的一个小吏。她脸有些红,头微微低着,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说起来,她这段日子天天往这里跑,街坊邻居都知道她的意思了。
  刘希武自然也懂,他道过谢,迟疑着说:“我已让怀安去买了两个婆婢,以后我娘由她们照看,从明日起,你就不用过来了。”
  顿了顿,他又从怀里拿出来一个荷包递给她:“这些银子你拿去。”
  吴珍娘一愣,继而整张脸变得通红,她气急得跺了跺脚:“谁要你的钱!你当我来是为了钱的吗!”
  刘希武苦恼地挠了挠头:“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你一个姑娘家,总来不太好……”
  吴珍娘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委屈得红了眼眶。
  这时候,屋内穿出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武儿,你进来。”
  低沉又有威严。
  刘希武连忙应道:“是,娘。”
  吴珍娘瞪他一眼,捂着脸跑走了。
  刘希武叹着气走进屋,不出意料又听到他娘指责他:“珍娘哪里不好?我看挺好。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咱们家草根出身,长安哪户有头有脸的人家看得上我们?就算看上了,心里不知道怎么笑话我们娘俩穷酸呢。娘还这副身体,把你拖累成这样……得亏有珍娘这么好的姑娘,你还不好好珍惜!”
  他娘这么说了,刘希武就只能垂着头听着。
  自个儿娘身体不好,常年吃药,他那点俸禄就没攒下来多少,长安城寸土寸金,连买下这个宅子的钱,都是他问朱继成借了点儿才买来的。
  他为人低调,这巷子上的邻居,没人知道他其实是秦王的亲信,现在在禁军当差。
  他是混得真差……珍娘,倒也是个好的。
  一开始的时候,他没什么心思。但被他娘说的次数多了,他也有些动摇。口上只说:“娘,再等等吧,这才多久。”
  但珍娘确实每天来,风雨无阻,久而久之,刘希武竟也习惯了。
  在他娘与珍娘的双重压力之下,刘希武向吴家提了亲。定下婚期之后,又去求秦王给他主婚。
  杨昪仍在书房画画,刘希武低垂着头,只余光瞥见纸上隐约的一个人影,似乎是一个女人。
  他不禁琢磨着,不容易啊,按自家王爷这种冷心冷情,不近女色的性子,也开始想女人了?
  他胡思乱想了一下,听见秦王问:“什么时候?”
  刘希武正色道:“八月廿一。”
  其实有点太快了,六礼过得都有点赶。但他娘身体越来越不好,他就想着给他娘冲冲喜。
  杨昪“唔”了一声:“知道了。”
  刘希武心下一喜,知道秦王这是答应了,连忙道谢。
  直起身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心中好奇,又往那幅画上瞟了一眼。
  秦王皱起眉头。
  一支沾了墨的毛笔砸了过来,啪得一声,在刘希武素净的衣服上留下一道朱红颜料印子。
  “回去看你媳妇去。”


第12章 生辰 郑嘉禾心跳慢了半拍。
  刘希武离开王府的时候,十分确定以及肯定,王爷肯定是嫉妒了。
  这想女人想得都开始画女人了,还不找王妃?
  可能是王爷杀神之名太可怕了,连个主动喜欢他的小娘子都没有。哪像自己,才搬去春花巷多久,就被一个这么贤惠漂亮的小娘子看上了。
  没错,刘希武现在越看吴珍娘越顺眼了。
  他悠哉游哉地回到住处,看到吴珍娘在喂自己亲娘喝药,非常高兴,等吴珍娘出了房门的时候,神神秘秘地把她叫到院子里的槐树下,说:“珍娘,我刚刚从王府回来,王爷答应给咱们主婚了。”
  “真的?!”吴珍娘也非常高兴,毕竟当朝秦王殿下出席婚礼,还担任他们的主婚人,是非常有面子的事。
  “那是自然,我可是从王爷刚去边疆的时候,就跟着他了。”刘希武得意道。
  吴珍娘娇羞地看了他一眼:“郎君真厉害。”
  刘希武愈发飘飘然,两人说了会儿话,吴珍娘突然看到刘希武衣服上的红色印记,疑惑道:“这是什么?”
  刘希武“啊”了一声,挠挠头:“这不是之前在王府吗,被王爷拿笔头扔了。”
  “还是朱红色的呢。”吴珍娘说,“我听说当今太后与秦王殿下摄政,给大臣们批阅奏折时才用的朱批,殿下不在宫里办公,倒是在王府吗?”
  刘希武摇摇头:“不是,王爷是在画画。我跟你说,王爷的画可好看了,尤其是画人……虽然我没看过。”
  他说着,又嘿笑:“除了余和,王爷谁都不让看,我还没瞄到呢,就被他拿笔头赶出来了。”
  吴珍娘掩唇轻笑:“听说秦王殿下到现在还没有娶妃,原来是心中有位佳人。”
  “是啊……”刘希武下意识附和,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咂摸了一下:“不过是谁呢?我可从没听说过啊。之前在北地的时候,王爷身边一个姑娘都没有,也没机会见着谁吧……”
  “兴许是王爷之前在京城认识的呢?”
  “有道理。”刘希武点点头,“但如果是京城的贵女,王爷为什么不去提亲呢?”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女子已经不在人世,另一种可能,那女子已为人妇。
  刘希武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好像勘破了什么隐秘,顿时变了脸色。
  吴珍娘嗔他一眼:“好啦,王爷的事,也是你我能妄议的吗?你快把这身衣裳脱了,我趁着墨迹未干给你洗洗,明天就能干。”
  刘希武回过神来,连连应好。
  ……
  蓬莱宫内,帐帘半掩,一道日光照进室内,在木质的桌案上形成一束光。
  郑嘉禾与杨昪分座桌案两侧,执棋对弈。
  今日是郑嘉禾的生辰,这黑白水晶棋子与琉璃棋盘,是杨昪在边境驻守时,就花大价钱找胡商为她定做的礼物。
  郑嘉禾放下一枚棋子,一手托着下巴,有些好奇:“你说自我及笈起,你每年都为我准备了生辰礼物。”
  “是。”杨昪亦紧跟着她落下一子。
  “那就是七份了……都有什么?”郑嘉禾继续落子。
  杨昪不答,他眉峰稍蹙,似是在思考棋局,直到他将手中白子落下,方抬目看她,眸光幽幽:“都在王府。”
  郑嘉禾轻哼一声:“也不拿出来,算什么送我的礼物?”
  “你若想知道,就与我一同回府去看。”
  “什么时候?”
  “今晚。”
  郑嘉禾心跳慢了半拍,她低头看向纵横交错的棋盘,把手里的黑子放上去:“你要输了。”
  杨昪挑了挑眉,将手里的棋子扔到瓮里:“真厉害,还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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