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臣(皇嫂)》第70/157页


  “这可真是怪哉!”曹应灿长叹一声,道,“娘娘,若秦王真有反心,为何不在当初直接带大军南下回京,而是选择在根基浅薄的长安?再者,老臣听闻,秦王身边的卫士并未与禁卫军交手,这谋逆之罪从何而来?秦王参政一年有余,这其中有多少事是权听太后娘娘决断的,娘娘心中难道不清楚吗?”
  郑嘉禾面色冷淡下来:“曹公是想说,秦王这谋逆之罪,是我捏造的?”
  曹应灿道:“老臣并无此意,只是想请娘娘允准,让老臣去秦王府一趟,问清楚其中缘由。”
  郑嘉禾抿唇不言。
  曹应灿说的她怎么会不懂?但她更知道,杨昪在她身上有多疯。
  他可以迷晕她、掳走她、闯入她的寝殿,如今为了能与她成婚,为了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他竟能密谋造反,说什么让她做两朝皇后的话来。
  郑嘉禾毫不怀疑地相信,他做得出来这种事。
  他说他回长安的目的就是她,那他为了这个目标,可以不顾一切。
  她不能和一个疯子继续下去了。
  她也不会再让他有发疯的机会。
  曹应灿抬头道:“娘娘?”
  “想去就去吧。”
  郑嘉禾对这个倒是无所谓。她也想知道,杨昪对着一个忠心耿耿的三朝老臣,会对他造反的行为,作何解释。
  ……
  杨昪盘腿坐在榻上,望着床前新挂上去的画出神。
  就在三天前,他把床尾挂着的郑嘉禾少女时期的画取了下来,换上了他新画的。
  他新画的是郑嘉禾高坐在朝堂之上,以太后之尊临朝称制的模样。
  她变了很多。这两幅画中,杨昪自己也觉出了,最不一样的是她的眼睛。
  杨昪盯着那双眼,想从中看出来,过去的郑嘉禾到底经历了什么,如今的她心里又在想着什么。
  他枯坐着思考,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也没心思干别的,下巴上都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王爷,王爷……”
  余和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杨昪眉目不动:“说。”
  余和道:“曹应灿曹大人来了,说是要见您。”
  杨昪一怔:“他来做什么?”
  ……
  曹应灿坐在正堂等候。
  他看了一会儿屋中的摆设,才等到秦王出来。看见秦王略带些憔悴的面色时,不禁在心中又是叹气。
  好好的一个亲王,被软禁起来,真是折磨啊。
  曹应灿起身行礼:“老臣参见秦王殿下。”
  杨昪轻点了下头:“曹公。”
  曹应灿直起身,又坐回侧边的椅子上,他摸了摸胡子,道:“老臣听闻王爷的事,因此去求了太后娘娘,才得到一个亲自来此求见王爷的机会。老臣想问王爷,这外面的禁卫军,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昪抬目看他。
  曹应灿刚正不阿,一身正气,正因为明白这一点,当初杨昪南下回京,选择把密旨的消息直接传给他,他果然不负自己的名望,在朝堂上当众说出密旨一事,让杨昪得以顺利回到长安。
  那时候,他还对皇兄在密函上所写的内容心有疑虑,有些怀疑郑嘉禾。
  杨昪心念一动,没有回答曹应灿的问题:“不急着说这个。曹老,本王想知道,在皇兄驾崩之前的那三年,宫中……都发生了什么?”


第51章 认罪 这是杨昪写给她的。
  “你问这个?”曹应灿一愣, 迟疑道,“你是指哪方面的?”
  杨昪盯着他说:“皇兄、太后。”
  曹应灿眉头微皱,想了想, 道:“先帝与太后的关系……是从云贵妃被接回宫中之后,逐步恶化的。”
  杨昪指尖微动。
  嗯, 皇兄移情别恋,又牵涉到夺嫡,恶化也很正常。
  曹应灿续道:“先帝不喜郑家势大,因此在朝堂上多有打压,而内宫之中, 云贵妃每每有挑衅举动, 先帝也总是偏向云贵妃一些,直到有一次, 云贵妃说太后有意谋害废太子, 先帝大怒,于是把太后关在椒房殿软禁了起来,并准备废后。”
  杨昪眉心一跳:“软禁?废后?!”
  他听到前面那些时, 神色都算正常, 直到最后一句。
  杨昪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面色僵硬:“为何本王从未听说。”
  曹应灿看他一眼, 摇了摇头,叹道:“殿下回京之时, 太后娘娘已经临朝称制,大约, 是都不敢再提起那些事吧。”
  杨昪一手握拳,抵在了身侧的案几上,他望着曹应灿, 眼底有些猩红:“曹公,你继续说。”
  曹应灿道:“先帝还搜罗了郑公许多罪证,打算对郑公下手。但郑公恰好在那时候疯了,天天说胡话,脑子不清醒,先帝才放他一马,只让他告老致仕。那时候,那时候……”
  曹应灿想起与当今太后在当初的默契配合,忍不住也有些动容。
  “老臣不愿见先帝一错再错,自古以来,宠妾灭妻,乱了尊卑嫡庶,都是要被唾骂、阻止的!郑公已经疯癫,老臣生怕先帝真要废后,带着门下省几位大臣一起,跪在承明殿外,求了好几日,才劝得先帝收回成命。”
  这只是曹应灿的视角。
  杨昪只是听一听这个,就已经能想象出当初的斗争是多么激烈、多么凶险。而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郑嘉禾心中的这段经历,又会是怎样的难堪?
  杨昪心头传来一阵疼痛,他捂住胸口,有些难耐地皱起眉头。
  “还有呢?”他勉强问。
  曹应灿道:“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太后才被放出来。再之后,就是云贵妃牵涉进谋逆一案,株连数百人,先帝因此病重,太后娘娘重新站到了朝堂上。王爷,这些,您应该知道吧?”
  杨昪哑声:“知道。”
  可他听到的,都是从太后掌控朝堂开始说起了。人们着重于赞颂她的才能,敬服她的手段,对她从前所遭受的苦难,讳莫如深,一概不提。
  曹应灿迟疑了一下,把话题拉回来:“那王爷,这外面的禁卫军……”
  杨昪道:“本王的确与太后起了些冲突,称之为谋逆并不为过。”
  曹应灿大惊失色:“这,这……”
  他痛心疾首:“王爷,你糊涂啊!”
  杨昪眼睫微垂。
  他确实糊涂了。
  那天他回蓬莱宫去拿掉落的腰牌,走到门外时,正准备推门而入,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他听见她身边的宫女问:“那秦王呢?”
  鬼使神差的,他想知道她会说他什么,于是没有立即入殿,接着,他就听到了让他无比震惊、愤怒、不甘的话。
  她从未对他真心,也没想过与他长久。

当前:第70/157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