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烟火》第107/237页


  周云锦其实有些挂念陈琰――韩刑回了父母家,就连原本无处可去的她此刻都被陈牧雷带了回来,陈琰的腿伤了,他一个人要怎么过年?
  ……
  周云锦帮胡小钰处理买回来的食材,开始准备小年夜的大餐。
  “你以前也和陈牧雷一起过年吗?”
  “啊,基本上是吧,不过以前人多,比现在热闹,老陈做红烧肉的手艺一绝――”
  除了陈牧雷在外面那两年,每逢年节,胡小钰都来凑热闹,不来这儿他也没地方去。提及陈永新,胡小钰情绪低落了下来。
  周云锦在洗芦笋,动作顿了顿:“老陈是陈牧雷的爸爸吗?”
  “嗯,已经去世了,他妈回娘家了,所以今年家里就他一个人。”
  “不是还有你吗?”也还有我――周云锦在心里偷偷补上一句,“他和他爸爸关系不好吗?”韩刑曾经是这么告诉她的。
  “我哥的风评可真不怎么样,”胡小钰幸灾乐祸地说,然后又正色,“可能是我和陈家接触比较多,在我看来这父子俩其实心里都有彼此,但只要俩人在一起,那几句话就得打起来,老陈那脾气比我哥还不讲道理。之前还有人说老陈的死和我哥脱不了干系,我哥他就不可能干这种事,要是当初没老陈,我哥――”
  胡小钰察觉到自己又说多了,差点把陈牧雷身世给吐露出来,便及时闭了嘴。
  周云锦皱眉:“怎么会有人这么想他?陈牧雷不是这种人。”
  胡小钰挑眉:“除了我,你还是第一个觉得他是好人的人,包括陈琰都――咳咳,不过我哥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小春天,我哥他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我在他身边闹来闹去,我知道他心里有事,他不说我也不问。我感觉他有大事要做,如果他用得着我,我就跟他干。”
  有一件事陈牧雷不知道,胡小钰也没告诉他。
  陈永新出事前,有一次拉着胡小钰陪他喝酒,他酒量比陈牧雷差远了,没喝多少就胡言乱语。
  “要是我以后不在了,你就好好跟着陈牧雷,那臭小子和我不对付,但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就当他是你亲哥,跟着他准没错。”
  胡小钰心大,当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陈永新当时可以算得上是把他托付出去了。
  胡小钰人一愣,赶紧擦了擦手躲到房间里掏出手机拨了陈牧雷的电话。
  陈牧雷开着车,戴上蓝牙耳机接通:“怎么了?”
  “哥,老陈好像之前就预感到自己早晚会出事儿。”他把那番话和陈牧雷学舌了一遍,“我刚才和小春天聊天,突然回想起了这个事。”
  陈牧雷眸光沉了沉,抓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捏紧:“知道了。”
  周云锦把洗好的芦笋摆在菜板上,拿着菜刀动作笨拙地切成了小段,然后用手机开始搜菜谱。
  胡小钰打完电话出来,周云锦问:“黑椒芦笋炒口蘑,可以吗?我们学校食堂有这道菜,特别好吃。”
  “我吃什么都行,你喜欢就行。”胡小钰从冰箱拿出今天刚买的口蘑,周云锦自觉地接手过去处理。
  “那我去贴福字。”胡小钰买了好多个红火火的小福字,贴满了每个房间的门窗。
  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洒下大片大片的温暖。
  周云锦在厨房专心地洗蘑菇,不知道胡小钰趴在吧台上冲她一脸欣慰地表情。
  他真的非常喜欢这个小姑娘,有了她,他哥从此就有伴儿了,他甚至觉得有了小春天,这个原本冷冰冰的房子都开始像个家了。
  小春天,你不是陈牧雷日行一善随便捡回来的猫猫狗狗。
  你是迄今为止我哥人生里唯一的例外。
  他在意你,你也要好好地珍惜他。
  *
  陈牧雷结束了和胡小钰的通话,前方红灯,他有些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赵令宇和白鸿泉明显的偏袒,小院进了人,即便没有胡小钰这番话他也早就确定陈永新并非意外那么单纯,只是如今听了胡小钰的转述,他心里仍旧被惊起波澜。
  阮城西边某个老旧的小区,陈牧雷凭借记忆中存了好久的地址找了过来。
  说是小区,其实是一群三层楼的自建房,基本是租给一些外来务工人员的。
  陈牧雷把车停在小区外面,等了约莫一刻钟,看到一辆小电动车开了出去。等那个电动车走远,陈牧雷下了车进了一栋楼,敲开一户人家的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看到他疑惑地问:“你找谁?”
  陈牧雷不答,霸道地推门就进去了。
  这房间不大,四十平左右的开间摆了一张双人床和一张单人床,单人床的床尾半拉着一个布帘子,作为空间区分的软隔断。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这个所谓的家最合适。
  “诶!你这人怎么――你是来要债的吗?不是把钱都还了吗?怎么还来闹啊?”女人着急的想拦着陈牧雷,但又对这个异常高大的男人心生恐惧,“你再不走我可报警了啊!”
  床上的男人原本在玩手机,听到动静便抬起了头,然后就愣了。
  陈牧雷没错过他眼里闪过的惶恐不安,皮笑肉不笑地和他打招呼:“邱刚,你知道我是谁对吗?”
  “老邱,他……”女人拿这人束手无策,看向自己老公。
  “你出去给我买盒烟。”邱刚还戴着护颈,随便扯了个借口把女人支出去。
  男人都发话了,女人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临走前还不放心地往屋里看了看。
  人一走,家里就剩他们两个人,气氛就有点儿不对劲了。
  邱刚撑着身子从床上起来靠在床头,微胖的肚子在躺了不少时日后竟轻减了些:“陈……小陈先生,您怎么来了?”
  陈牧雷再度打量了一番这个房子:“好歹是跟了老陈两年的人,怎么混成了这样?”
  邱刚干笑:“怪我,要不是我运气不好瘾还大,也不至于带着老婆孩子住这鬼地方。”
  “啊,”陈牧雷仿佛被提醒了什么,“你女儿今年快大学毕业了吧?长得倒还不错,我刚才看见她了。”
  他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你女儿叫什么,处朋友了吗?”
  邱刚又把身子撑高了些,紧张到开始结巴:“你、你不是有女人了吗?”
  陈牧雷挑眉:“你不是昏迷了不少日子?卧床养伤这么久,八卦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邱刚经他提醒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一双眼珠尴尬又仓惶地乱转:“我也是听朋友乱说,老陈出了这种事,我、我就自然会留意到……你的事。”
  “这么关注我?”陈牧雷把玩了一下那张小单人床上摆着的毛绒玩偶,“赵令宇说你怕我,看来还真是这样,见了我话都说得不利索。你是对老陈心怀愧疚,还是――心虚?”
  陈牧雷背对着他,但能从对面墙上的镜子看到他骤变的脸色。
  “不管怎么说,老陈也是因为我才出了意外,我愧疚,也……心虚,他要是不帮我,兴许就没事了。”邱刚低着头不敢再看他。
  “应该的,老陈对手底下的哥们一直都这样。”陈牧雷放下那个小玩偶,“赌么,我看你以后还是不要了,再赌下去,我怕你迟早有一天把老婆孩子都给卖了――你老婆没多大价值了,不过你女儿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能卖个好价钱也说不定,你也知道这是众诚拿手的业务,和赵令宇那儿说一声,让你女儿――”
  他随手翻开了书桌上的课本,扫一眼扉页上的名字:“让你的小丽珠进会所工作并不算难事,据我所知,那儿的薪水可不低,足够你们在阮城市内住上两室一厅,养活你们这一家子人也绰绰有余。”
  陈牧雷似真似假地说笑,邱刚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那怎么行,那地方吃人。”
  “没那么夸张,就是比平常女孩多接触些男人罢了,小丽珠要是够聪明也算扩大交友圈了。”
  “你别想唬我,就没有女孩能在那儿工作超过两三年的,不死的人都要被扒掉一层皮!”邱刚恼了,“赵令宇让你当说客的吗?我早告诉过他我什么都干,就是干不了卖女儿的事,我不会让我家丽珠去那里工作的。”
  陈牧雷抱着双臂看着他:“知道的不少嘛。”
  邱刚哼了哼:“去‘后台’的那些客户,他们没有一个是正常人,都是心理变态,就喜欢看小女孩痛苦的样子,别人越痛苦,他们越兴奋,人都折磨废了,一不小心人就没了也不是一次两次。”
  陈牧雷若有所思地沉吟半晌:“你不愿意,谁也不能逼你。”他笑了笑,“我不是来给他当说客的,只是来替老陈看看他的人。”
  他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丢了过去,“里面的钱足够改善你们现在的处境了,老陈如果没有死,应该也不愿意看到跟着他的人混成这样,不然他明知道替你还赌债是个无底洞,不也还是帮你了?”
  邱刚拿着那张银行卡不由得愣住了。
  陈牧雷明知故问:“你这伤,到底是被谁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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