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烟火》第231/237页


  简绎转身出去了,心里发堵。这两个月已经把陈牧雷身上所有的傲气和不羁磨光了,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些。
  陈牧雷念着周云锦的名字,一遍一遍地求着:“也许多看我一眼,你就能想起来我是谁……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他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轻拽着她被子,一再地试探她,“云锦,你看看我……求你了……是你说相信我,相信我一定会来救你的,你忘了吗?”
  不知道是他话中的哪个字眼触动到周云锦,她缓缓拉下被子,皱着眉凝视着面前的这个人。
  陈牧雷就这么跪着,屏着呼吸微扬着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认出我了吗?”
  周云锦抬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脸。陈牧雷不敢动,紧张地喉结上下滚动。
  周云锦注视了他许久,然后慢慢地红了眼眶,干涸的嘴唇颤了颤,嘴角委屈地向下撇。
  虽然她的表情和眼神依旧木讷,眼泪却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陈牧雷一把将她拉了过来,不顾她的反抗把这个瘦得成不成样子的女孩紧紧地搂入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尽管陈牧雷已经努力克制,但他的声音还是抑制不住颤抖,“我的身边不会再有危险,但我仍会用生命保护你。周云锦,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原本竭力推搡他的周云锦因为这句熟悉的话突然浑身一震,良久之后,陈牧雷听到她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声音。
  “陈……”


第156章 我等你很久了 我已经来了
  八字眉的那两个手下看到了通缉令, 根本不敢轻易联系八字眉。
  两个人商量了一番,把周云锦送到这个村子里,只因这村子里有一家是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
  他们给了亲戚一笔钱, 数目不大, 让他做的事也很简单,只要把人好好地关着, 别饿死了就成。安置好周云锦,那俩人就借口跑路了。
  那亲戚家里人丁稀薄, 父母早逝, 因为文化不高一直没找到可心的工作,没有积蓄也娶不到媳妇。上有一个离异的姐姐,同样没什么本事, 带着孩子回来生活。
  这对姐弟没过多久就意识到被关起来的女孩多半是被拐来的,但已经收了人家的钱, 拿人手短, 就选择当了哑巴。最主要是因为他们都认为人又不是他们拐的,只是帮忙看管一下, 算不上违法犯罪。
  男人打了三十几年光棍, 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每次给她送饭的时候都偷偷地看她, 有时更是动手动脚。因为被赵令宇下过药,周云锦防备心重,又看出那人心存歹意,再不敢碰他送来的食物和水,全靠那家的小孩子时不时给她从窗缝里塞进来点零食糖果充饥。
  终于在一天夜里, 男人、欲、火难消难以入眠,忍不住摸到周云锦房里。
  周云锦拼死抵抗,大声尖叫, 招来了睡在隔壁的姐姐和小外甥。
  男人强、奸未遂,姐弟俩大吵一架。
  男人心眼小,记了仇,饭和水不再按时供应,仅能维持周云锦的生命,还封死了门窗,断绝一切她能向外界求救的可能,也曾有过拳脚相加的时候,幸亏姐姐及时回来加以阻止。
  姐姐生怕闹出大事来,对周云锦看得便严了些,男人也因此没了下手的机会。
  最后还是他的小外甥和邻居说漏了嘴,邻居起疑,报了警,周云锦这才得以获救。
  那对姐弟哪里见过这场面,十几个警察把他们的院子团团围住,便不敢再有隐瞒,供出了八字眉那两个手下的下落,警方顺藤摸瓜不费吹灰之力把二人擒获。
  周云锦获救后被送往当地医院救治,医生为她做了系统的全身检查,检查的结果比陈牧雷预想得要乐观得多。
  因为被长期囚禁,她营养不良,骨量和肌肉减轻,身上的伤新旧不一,妇科检查也证实她并没有遭受性、侵害。
  其实身体上的伤害都是可以治愈的,最让陈牧雷难以释怀的是由于她长期处于黑暗幽闭的房间,加之随时可能出现的未知恐惧对她的心理健康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刚入院那些天,周云锦抗拒任何人的碰触,无法配合治疗,连陈牧雷都无法靠近她。
  等她的情况稍微好转了一些,面对一屋子医护人员陌生的脸,周云锦最后的视线落在了陈牧雷的身上。
  她不肯说话,但陈牧雷从她的眼神看出来她需要自己,于是他慢慢靠近周云锦,小心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陈牧雷不敢轻易有举动,而周云锦却轻轻地拽住了他的衣角。
  只这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细微动作,差点让陈牧雷的眼泪掉下来。
  等陈牧雷带她回到阮城,周云锦面对陌生人的反应已经不再那么激烈了,但前提是他不能离开她的身边。
  胡小钰开车带着陈琰去机场接他们,形容枯槁的周云锦让陈琰震惊到迟迟不敢上前相认。
  胡小钰泪腺浅,当即就抹起了眼睛……小春天受苦了。
  周云锦把头埋在陈牧雷怀里,一副拒绝和所有人交流的样子,陈琰叫她也不理睬。
  陈琰疑惑,陈牧雷摇摇头,示意他回家再说。
  一进家门,周云锦站在玄关不肯动。
  “别怕,这里是我――我们的家,你以前也住在这儿的,那边是你的房间,”陈牧雷握住她的小手,“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
  这个房间一直保持着她离开前的样子,熟悉的物品摆设,熟悉的床,还有熟悉的人,陈牧雷能感觉到她的精神终于不再那么紧绷。
  “饿不饿?”陈牧雷问。
  周云锦摇头,陈牧雷又道:“那你先洗个澡然后睡一觉,好不好?”
  周云锦犹豫了一番,点头。
  她抱着睡衣进卫生间之前回头看了眼陈牧雷,陈牧雷笑道:“我就在守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你有事就喊我,我会第一时间出现。”
  得到他再三保证,周云锦才肯放心去洗澡――这段时间都是如此。
  陈牧雷靠在卫生间门旁,听着里面哗哗地流水声,他闭上眼,又睁开,俄顷后自嘲地笑了下。
  不是做梦,不是做梦。
  ……
  把周云锦哄睡,陈牧雷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开她的房间。
  陈琰在客厅坐立难安,见陈牧雷出来,焦急地追问:“她怎么了?”
  陈牧雷把情况和陈琰说了个大概:“总的来说,她这种症状属于一种感觉剥夺症候群。”
  “什么时候能痊愈?”
  “你现在看到的周云锦已经好了很多了,”陈牧雷一脸疲惫,接过胡小钰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耐心一点儿,她会好的。”
  陈琰垂下头沉默半晌,抠着自己的手指:“她、她有没有被……”
  “没有,”陈牧雷当然知道陈琰担心什么,“除了心理上的创伤,剩下的都是皮外伤,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陈琰吸吸鼻子:“陈牧雷。”
  “嗯?”
  “谢谢你,”陈琰哽咽道,“谢谢你把她找回来。”
  陈牧雷掐掐自己的眉心:“不谢,我又不是只为了你。”
  如果周云锦真的出了事,陈琰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你替我看着她一会儿,我去洗个澡,”陈牧雷起身,褪下外套往自己的房间去,“别吵醒她,她现在觉很轻。”
  周云锦的房门被陈牧雷特意敞着,就怕她中途醒来看不见他情绪不稳定。
  陈琰站在她房间门口,没敢进去,隔着几米的距离一瞬不瞬地望着床上睡着的周云锦。从那么有生命力的一个女孩子,到现下形销骨立,面色苍白黯淡,这其中经历过什么他完全无法想象,只是听陈牧雷三言两语地说了一遍都心疼不已。
  陈琰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尽管知道当时的情况谁都无法选择,他的负罪感仍旧压得他喘不过气。
  幸好,她终于回来了。
  ……
  周云锦睡得很不踏实,身子总是一惊一惊的,眉头深皱,仿佛在噩梦中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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