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瓯春》第94/94页


  她张了张口,难堪地问:“你有什么法子?”
  清圆道:“昨日圣人传沈润进宫议事,说吐蕃赞普正向我朝请婚。圣人不愿公主远嫁,想在名门闺秀中择一人,代公主出塞联姻。”说罢微顿了下,复又道,“塞外苦寒,气候必定没有中原宜人,但我想着,若能代公主联姻,圣人一定会赏以公主之名,去了便是赞普的正妻,不比在宫里苦守好么?只是有利必然有弊,背井离乡,也许一辈子再也回不来了,这一桩要想好才行。”
  清容听了,沉默下来,半晌道:“这里没有什么让我惦念的,说来说去只有一个父亲罢了,可这父亲……原也没有多亲。我在谢家忍气吞声十六年,亲生母亲不在了,父亲眼里只有清如,我是谢家最不起眼的女儿。要是果然能出塞,再挽救一回谢家门庭,也算还了父亲的养育之恩了。”
  这是最无奈,也最有利的选择,当你即将腐朽在一个地方,只有动起来,才能找到新的出路。
  清圆点了点头,“你要是打定了主意,我就让沈润为你请命。只是三姐姐,你可要再斟酌斟酌?”
  清容说不必了,凄凉地笑着,“大姐姐许了开国伯家,你许了指挥使府,我若是做了王妃,总算不比你们差,是不是?”
  有些人一辈子争强好胜,到最后但凡有一点点优势聊以自慰,也足够支撑接下来的几十年了。
  清圆说是,“论地位,我和大姐姐都不如你。”
  她脸上的笑变成无边的苦,边笑边点头,“好……好……就这么办吧,我要离开这里,永生永世都不回来了,这样很好。”
  清圆从长秋宫退出来,沈润还在左银台门上等着她,见她露面,向她伸出了手。
  那手指温暖,一如成婚那日一样,轻轻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带着她在宫墙之外护城河畔缓行。草长莺飞二月天,柳条轻拂,偶尔擦过他肩头,柔软的日光下,他的侧脸仍像方弱冠的清俊公子,嗓音也是懒懒的,“她怎么说?”
  清圆细细地惆怅,“她答应了,原本于她于谢家都是好事,可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有些难过。大约因为我在这世上的亲人太少,一个个都走远了,人生会变得越来越孤单。”
  沈润忽然站住了脚,“娘子,你最近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清圆咦了声,“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吗?”
  他中肯地评价:“睚眦必报,坏而坚定。”
  她一脸愕然,“我是那样的人?”
  沈润沉重地点点头。
  “那我现在怎么会变得这么软弱?”
  他想了想,想出个最合情合理的答案――
  “你不会怀上了吧?”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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