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带刀夫人》第31/132页


房间里面安静了片刻,只能够听见寺庙客房之前栽种着的树枝迎风摇晃,拂来拂去的寂寥的唰唰声。雪片在头顶的青瓦上,轻盈降落在那里的声音,微微地让人心痒,屋檐上的冰晶不堪重负落到地面上。

傅审言棺材一样刻板的脸上,突然绽放出笑意:“你的确不应该跟我一起睡!我是主人,你是奴仆!我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着,你这个下人只有站着伺候的分――主仆之间是有距离的。你是我的小仆人,名字是我的,身体也是我的,我叫你往东,你绝对不能够往西,我叫你吃饭,你绝不可以喝粥……”

傅审言懒洋洋地伸一个懒腰:“外面冰天雪地,天寒地冻,正好酣睡,被窝里一定暖烘烘的。”他拖过椅子,装体贴下人的好人,“晚上你就坐在这里吧!正好给我斟茶倒水!”

明书眉看着斑斑驳驳、硬邦邦的木椅子,冲冠的怒发一根一根缩回来了,脸上都是讨好的笑意:“哈哈,哈哈……这怎么行,大人?我早就想跟大人你一起睡了,跟大人你一起睡可不是一般的福分,荣发哥听到了一定会嫉妒死我的!”

傅审言忍着笑意,冷冷地看了她一样:“哦……是吗?”

“当然了!大人你是状元郎呀,大人的福分一定能够泽被小人的。”明书眉没有尊严了,低微到尘埃里去了,她讨好着谄媚笑着。

炉火旁,红通通的光亮中,明书眉的笑颜灿烂的春花。

傅审言看着她的笑,只觉得春日烂漫的时节,突然一夜春风来,漫山遍野的雪地消融,千树万树梨花开。

他开口,却只有一句:“算了,奉承的话就不要说了,去睡吧!”

话语刚落,明书眉已经像一只小鸟雀一样窜到床上,一把用力搂住被子:“大人,我们一人一条,我要被子,你就睡褥子吧!”

她把被子紧紧缠在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连一丝缝隙都不透出来,一下子转身朝着墙壁:“大人,我睡了!”

傅审言看着床上的眉豆,她蜷缩一团,像一条扭动的毛毛虫,熄灭了灯盏,安静地躺下。

明书眉脸朝着里面的墙壁,心中有很奇怪的感觉,在傅大人的家中,自己不是也跟荣发一起睡吗,他也是男人呀,可是想象着傅大人躺在自己的身边,心中有诡异的感觉,脸上有一点发热,心跳也轰隆隆的,连喘气都不敢大声了。

傅审言头朝着外面,炉火的光芒刺眼,他闭上眼睛,在这漫天漫地漫谷雪白,落雪纷纷的深山古寺,只有着寺宇一隅的狭窄而简陋的一间房中,只有炉火的劈破声,眉豆方才温暖的笑颜映入他的脑海,傅审言觉得了难得宁静与温馨。

没有感觉到明书眉的动静,这个没心没肺的小眉豆,该不会睡着了吧,傅审言轻轻地转身朝里,正好对上也在转身的明书眉。

他往里面转,她往外面转,他的鼻尖正好抵着她的鼻尖,他的唇正好刷过她透着蔷薇花气息的唇。

两个人正面面相觑。

轰天大雷劈过来,明书眉懵了,“咻”地一声钻进被窝,呼吸声深深浅浅,假装自己已经熟睡,鼾声一阵接着一阵传出来。

气氛真是太尴尬了,明书眉假装着,片刻以后,真的进入了梦乡,大概因为天气太冷了,被子又太轻薄的缘故,她睡得并不深,睡梦中怕冷地蜷缩成一团,就像一只丸子一样。

风不止,雪不歇,傅审言陷入漫无边际的过去,十年前的这一个时候,辛苦操劳了很久,艰辛拉拔着自己长大的母亲辞世。从此,他失去了这个世界上,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人。

那一年,他才只有十五岁,埋葬了母亲,遵循着她的遗志前往京都,盘缠并不丰裕,因为劳累,因为伤痛,因为寒冷,也是在这样白雪盈天的时候,踯躅在在一家小小客栈的狭窄角落,在一张硬木床上,养了半个月的病。

即使后来,他进京参加春闱,一举成名天下知,在高高明亮的金銮殿上,接受九五之尊的觐见,接受文武百官的祝贺,状元郎顶戴耀眼,骑着马,一朝看尽长安花,说不尽的风流倜傥,令人艳羡。

即使后来,他官宦沉浮数年,终于位列文武臣工之首,首相的风光令人羡慕,无上的权利令人敬仰。

这一夜,傅审言想起那个因病缠绵床第,在寂静没有人烟的深巷小栈,在枯黄的油灯下,听着落雪声,看一本发黄的书卷的自己。

那样的孤单寂寞,那样的蓼萧无援,傅审言起身穿好衣服,把身上的褥子盖在明书眉的身上。

听着她因为不满发出的嘟囔声,傅审言带着笑,挪过椅子,坐在火炉旁。

想吃我

十五章――大人――不用,我就吃你好了!

深山古寺的这一夜后,明书眉觉得自己跟相爷大人之间的相处有哪里不一样了,也许自己是幻觉,虽然两个人曾睡在同一张床,而且……不过嘴唇碰了一下,因为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应该算不上什么吧。

从隐悲寺回京的一路上,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假装忘记了那一晚诡异的碰,彼此都心怀着鬼胎回到相府

应该装作若无其事,才能够没有尴尬吧!

两个人应该离得远一点,才能够避嫌呀,偏偏傅审言相爷大人远远没有这样的觉悟。

明书眉正沉浸在甜美的睡梦中,舟车劳顿以后,悠长宁静的安眠能够缓解疲劳。

“眉豆,起床,立即!马上!迅速!”一大早,院子里就传来傅先生霸道的命令。

眉豆强忍着疲劳,把沾在一起的上下眼皮用力扯开,耷拉着眼皮迎接新鲜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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