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黄粱梦》第144/186页



杜二舅母听见她向着旁人说话,不由得狠狠瞪了她一眼,杜惠兰却一副不将此事放在心上状,向杜惠苹使了个眼色,两人双双称要去换衣裳,避了出去。

杜惠苹见她大着肚子,就将她拉到了自己屋里说话喝茶,杜惠兰本是泼辣性子,最不喜大家闺秀的那一套,杜家已然是破落户了,端着那空架子半点用处都没有,如今嫁了人更是越发的爽利,说话声音又大又快,“我原还忧心姐姐的婚事,可偏不认得那些个能配得上姐姐人品的,如今你跟姐夫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姐姐你实实是有福之人不用忙。”

“妹夫的性子也是极好的,对你又体贴……”

“他对我好那是应该的,我给他生了个儿子,肚子里又怀了一个,他不对我好,婆婆都不放过他……”杜惠兰说罢拉着杜惠苹的手道,“姐夫是鳏夫家里必然有伺候了老太太多年的妾室,你只需记住了一宗,天大地大嫡子最大,你生出了儿子,老太太都要高看你一看,那几个妾室无非是萤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你若生不出,万般要强都是假的……”

杜惠苹被她说得脸有些红,“妹妹你嫁了人说话越发的不着调了,这些事岂是我一个姑娘家听得的……”

连家老太爷翻着黄历掐算着日子,算完了还要叹上一口气,听得连老太太连茶都喝不下去了,“你闲来无事又在那里翻黄历作甚?家里一无嫁娶二无白事三不动土,难不成你要再纳个小?想寻个好日子?”

连老太爷白了连老太太一眼,“纳小?你嫌我命长是吧?先生说了,我这身子骨得远离女色,养阳为上方能长寿。”

“哼……”

“我是在算成璧成亲多久了,怎么孙媳妇还没有动静……”

“你怎么知道孙媳妇没动静?说话之间许就有了呢,胎未落稳不敢往家里报信。”

“若是没有呢?当初大媳妇得子就艰难,老二媳妇如今虽又有了孕,也是三灾八难的,你说咱们家是不是真是风水不好……”

“呸!呸!呸!孙媳妇才进门多久啊,你就念着风水不好……”

“我想着还是派个稳妥的去瞧一瞧为好……”

“你瞧着谁稳妥?”

“冯嬷嬷如何?”

老太太想了想,冯嬷嬷也是府里的老人儿了,原也是杜氏的陪嫁丫鬟,因嫁给了老太太的陪房之子,赵氏并未也将她怎样,只是将她赶到针线房晾了起来,出今赵氏倒了,冯嬷嬷自然也出来做事了,办了几件事都是极稳妥的,老太太对她也是信得过的,“嗯……派冯嬷嬷带着些补药过去……让他们夫妻好好的补一补……”抱曾孙这事儿,老太太也是日夜悬心时时惦记的。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以为大年初一没时间更文呢,没想到初一的时候却有了这么会儿闲工夫。

祝大家新春愉快万事顺意蛇年大吉。


165冯嬷嬷


冯嬷嬷做丫鬟时名唤青玉,素来极得杜氏的喜欢,二十岁时听了杜氏的安排嫁给了连家的家生子冯十八,生子之后又回府伺候,只因她办事妥贴为人忠心一人倒能当杜氏院子里半个家,杜氏因病早丧之后,他们夫妻一同去杜氏守了三年的灵,回到连家之后,连老太太晓得她是忠仆,怕她在新奶奶跟前难做,将他们夫妻安排到了外面的庄子里,本来冯嬷嬷也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了,听说了连成璧夫妻一同到了京城过活,心思就有些活动,和仍旧在连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亲戚念叨了几次,这个亲戚就上了心,又跟连老太太身边的人讲过几次,没想到果然连老太太想起了她,送她进京去帮连成璧夫妻一把。

冯氏除了惦记着连成璧,还有个小心思,当初杜氏去的时候,约么有十几件贴身的贵重之物陪葬了还陪葬了连成璧的几件衣裳,余下的都装了箱贴了封条,可还有一匣子的首饰连同宝石不见了,她去得晚,只听人说是带着走了,也有人说是给连成璧留下了,还有人说是被连俊杰收了起来,她也只得信了,可心里总觉得有个疙瘩,这些年她想了又想,总觉得廖嬷嬷有可疑之处,偏手里没有实证,这次去京城,总要把这事儿弄清楚才好。

冯嬷嬷自己带个小丫鬟,又带着些连老太太给连成璧夫妻两个预备的特产和日用的东西跟着连家进京的车队晓行夜宿到了京城。

押车的王掌柜让二掌柜带着车队往连家京里总商行号去,亲自带着几个伙计将冯嬷嬷送到了莲花胡同,拜见过连成璧之后,将家里写得厚厚一摞家书送到了连成璧手里,这才告了辞。

连成璧亲自将冯嬷嬷带到了二门里去见许樱,许樱原在廊下喂鸟,听说冯嬷嬷来了,放下手上的铜勺,用帕子擦了擦手,扭身去见人,没走出几步,就见连成璧带着个如今虽说有四十几岁的样子,但模样依旧清秀的利落嬷嬷走了进来,不比时时穿着素淡的廖奶妈,冯嬷嬷穿着褐色织金的对襟袄,露出里面粉白的立领里衣,下穿藏青裙子,头戴包金虫草钗,瞧起来不似是仆妇,倒似是哪个中等人家的奶奶。

“老奴给十奶奶请安。”虽说山东连家让京里连家的人称他们夫妻老爷太太,在山东还是习惯叫他们十爷十奶奶,冯嬷嬷这还是山东的叫法。

“冯嬷嬷您一路辛苦了,请到里面说话。”许樱伸手扶了冯嬷嬷的一支胳膊,冯嬷嬷反手扶了她,两人相携进了屋,冯嬷嬷进屋来头一件事就是打量屋里的布置,只见这屋子依着京里七品为官人家的布置,一不张扬二不显眼,堂屋里的摆设规规矩矩的,再跟着许樱往西次间而去,只见临床大炕上铺着大红织宝瓶花的洋毯,炕桌上摆着景德镇的官窑青花麒麟送子宽颈瓶,瓶里插着几只带着露珠的绣球花,许樱引着她往炕上坐,她却是说什么都不肯了,只肯坐在脚踏上,又让许樱坐着说话。

“老奴早就该来拜见十奶奶,只因看守着庄子一时离不开,待分开身了,十奶奶却已然陪着十爷上京了,今个儿总算是见着了。”

“嬷嬷您是替婆婆守过灵的,按礼应是我们夫妻拜见您才是。”

“十奶奶您实在是言重了,三岁主百岁奴,老奴不敢逾矩。”

许樱听说了京里来人,又听连成璧说老太爷在信里问过可有喜信儿,心里就有几分明白,这是山东老家的人见她成婚大半年未曾有妊急了,冯嬷嬷初来乍到虽说是极客气的样子,她还是有几分的警惕,怕老宅派来个“婆婆”来,谁想冯嬷嬷嘴上是这么说的,做事也是极懂分寸,不肯住许樱替她腾出来的东厢房,倒在后罩房里找了间朝阳的小屋子带着小丫鬟住着,屋里的东西也是用什么用什么,不争不要的。

每日里依着食谱替许樱熬汤煮粥,忙得不亦乐乎,除了整日盯着许樱睡子午睡以外,家里的事一概不管,许樱这才放下心来,对冯嬷嬷也分外的尊重。

她来之后第四日,廖嬷嬷才似是刚听说她来了一般,从家里到了连家看她,两人久未相见,也似是姐妹情深,手拉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唉,当初咱们分开之时都还年轻,如今我瞧着你没变,我却老了。”廖嬷嬷摸着自己的脸说道。

“老姐姐你这话说得亏心,我这脸上的褶子多得我都不敢照镜子,孙子都会走了,怎敢说不老两个字。”冯嬷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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