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红杏爬墙去》第36/161页


  苏思曼坐在床沿上看着面色依旧苍白如纸的梁少钧,眼泪又有抑制不住,虽然晓得如今自己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哭起来甚是难看,决计哭不出那梨花带雨的美态,可还是很没出息地,没憋住。眼泪珠子跟那敞开的水龙头似的,不是滴滴答答,而是稀里哗啦地流。
  唉,为嘛最近眼泪这么多,一见他就鼻子发酸眼睛发涩,又不是死了亲爹,哭得这样伤心做什么。也没伤到要害处,肯定是死不了的,哭个什么劲!某人虽然内心里极度鄙视自己,可那两汪泪水还是稀里哗啦流得很顺畅。
  “梁少钧你真是个傻瓜……”她抽抽嗒嗒念叨,不停地吸鼻子。
  “不是说醒了么,香织竟然骗我……”苏思曼继续自言自语,又抽噎了两下。
  苏思曼光顾着专心致志地哭,没留意从自己那张大花脸上滑落下去的黑不溜秋的水滴子都打落在梁少钧手上,又从他手上滑到了浅色的被面上,那纯色的被面上早被染了几朵黑花,甚至他手轻微地动了动,她那双被泪水迷住的眼也不曾瞧见。
  “我死了么?”梁少钧终于睁开了眼。(唔,太子兄,不错啊,瞧不出你还有说冷笑话的潜质哦)
  苏思曼闻言飞快地伸袖子抹了两把脸,惊喜地看着梁少钧。看到他微微蹙着眉,眼睛是睁着的,里面没有初醒时的迷茫,显然早醒了,竟然装睡,真可恶!害得她刚刚结结实实当了回傻子!
  他将那只被苏思曼黑不溜秋眼泪严重“污染”了的手举起来看了看,又看了看大花猫苏思曼,紧蹙的眉微微松了些,似乎带了丝笑意,“唔,你现在这样子真丑!”
  苏思曼这会子才看到他那只白玉般的手被染得一道一道的黑,又看看自己衣袖,也是一道道黑,恍悟之后顿时大窘,扯着衣袖,紧低着头。
  “你怎么这样一副装扮?”梁少钧拿毛巾擦了擦手,眼风扫了扫她浑身上下。
  “……”苏思曼继续发窘,脑袋几乎要抵到脖子上。
  冯绾绾就如大旱之时那普降的甘霖,饥饿之中那个香喷喷的馒头,及时地捧着一碗药出现在寝宫里。苏思曼的窘境算是解了。
  看着梁少钧吃完了药,苏思曼想起自己还要去太医院的事,便有些不舍地道:“太子殿下,你好生休养着,我下次再来看你。”
  “嗯,你自去忙吧。”梁少钧淡淡道。
  “姐姐这就要走了?难得混进来,怎不多待会?”冯绾绾放下盛药的玉碗,似乎有些不解。
  “我答应了香织不能待太久,又被人晓得禀告了母后就糟了。”
  “唉,真不晓得是哪个损口德的奴才……”冯绾绾愤愤。
  苏思曼看她这激愤的神情,有些动容,便也不想瞒着她,不过说得倒也委婉,“我呀,一会去太医院,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原来如此!那妹妹就不留姐姐了,呵呵。”冯绾绾是何等的聪明,立时掩唇笑了起来,十二分地含蓄。
  于是,苏思曼便洗了把脸,径直奔太医院去了。

  第五十三章 养蛇怪人
  蛇缠身,养毒蛇的古怪老妇十分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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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了一路苏思曼才到了太医院,因她是一身宫女打扮,太医院的人也没怎么在意她,只当她是来取药的。
  天气不错,太医院的几个年轻后生都在忙着晾晒草药,苏思曼走到离她最近的那个素白袍子的青年身后,弯腰拍了拍他肩膀,“小兄弟,打扰一下。”
  那人被她吓了一大天,几乎是从地上蹦了起来。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苏思曼不自然地笑了笑,“我就是想问一下,藏医书的阁楼在哪里?”
  “你去那里做什么?”那人似乎有些疑惑。
  “有事啊,你带我去行么?”
  “我还得晒药呢!”
  “我帮你晒!”苏思曼乐颠颠地蹲下身,从篓子里的草药抓了一把草药就往簸箕里放。
  她是顾虑着自己现在识的字还不多,怕看不懂医典古籍。嫁到梁国的这段时日,苏思曼缠着碧玺教她识字,总归有那么多字,她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全部学完,现在她就是想缠着这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小青年给她当翻译呢,再说了,有个懂医术的在旁指点一下更好。
  小青年看她这热乎劲便也没给她泼冷水,由着她帮忙,两人很快将草药都晒好了,这才一同前往医经阁。
  路上苏思曼少不得要啰嗦问几句。
  “你说,有什么药既有疗伤的功效,又有滋补的效果的?”
  “既滋补又能疗伤的药,单论哪一种药物同时兼具这两种效果的,好像没有吧。”小青年想了想才回答,看到苏思曼有些沮丧的神色,他笑了笑,道,“你一个小宫女要那种药做什么?”
  “又不是给我自己的,是……是我家主子吩咐我来取这种药的,到底有没有啊?”
  “那我建议你还是做药膳比较好。”
  苏思曼眼睛一亮:“药膳?那要哪些食料和药材?”
  “恕我冒昧问一句,伤者是伤在何处,为何物所伤?”
  “额,不太清楚,好像……好像是肋下,利刃所伤。”苏思曼想了想,答道。
  白衣小青年又是笑了笑,心中大约明了几分,“可用黑鱼做主料,辅以当归黄芪党参,再配上姜葱,做一道滋身健体的汤,味道既鲜美,效果亦上佳。”
  “那一会你帮我写个条-子,将分量什么的都写清楚。”
  青年点点头,到了医经阁便取了笔墨纸砚,大笔一挥,将方子写了下来,又将几味药材给了苏思曼。苏思曼对他自然是千恩万谢。
  出了太医院的门,苏思曼傻愣愣瞧着眼前四条道路,却记不得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了,只得凭着印象硬着头皮走。
  走了一段路,苏思曼发觉不对头,可是左转右转一番之后她彻底迷了路。她迷路的这个地方有些诡异,建筑十分稀少,她转悠了半天,一个人影子也没瞧见,连个问路的都找不着。
  奇怪,宫里怎么会有这么荒僻的地方。
  明明是大晴天,苏思曼背颈窝却飕飕地发凉。直觉告诉她,这地方肯定有问题!搞不好自己这是不小心转到冷宫了,或者是宫里什么见不得人的处所,得快些离开才行。
  打定主意,苏思曼仔仔细细查看了一下周围环境,除了几条废巷子就没别的建筑物,四周杂草丛生,一点标志性的东西都没有,看哪都一样,真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她是完全辨不清东南西北了。叹了口气后,苏思曼重振精神,开始尝试循原路返回,试了好两个方向好像都不对,只得又返回废巷子。
  苏思曼回了原地正要换个方向试试,忽然听到不远处草丛里悉悉索索在动,惊得她立时起了一身冷汗,大白天的,不会闹鬼了吧?!朝声音发出的方向一看,什么也没发现,但是那悉悉索索的响动并没停止,反而,好像还增多了?不止一处!苏思曼注意到草丛微微有些摆动,一道道波浪朝着自己这边漫过来。糟糕,下面肯定有东西!
  隐隐瞧见草丛缝隙里有麻灰麻灰的暗点,不是老鼠就是蛇!苏思曼脑子里转过这个念头,哇哇鬼叫了两声,撒丫子就跑,跟无头苍蝇一般,完全失了方寸。苏思曼感到后面那些东西一直锲而不舍地紧追着她,她曾回头看过,的确是蛇,而且是不下于十条!大的有三指宽,小的也有两指宽,少说也有一米多长,有色泽暗淡的,也有花斑艳丽的,一个个都长着三角形的小脑袋,不时吐出猩红的芯子。苏思曼知道,这都是剧毒的蛇!
  她长这么大,几时遇见过这阵仗!一边撒腿狂奔,一边不住地高声呼救。大约是这些蛇激发了她的肾上腺分泌,竟然跑得极快,没准那速度都超过世界短跑名将了。而那十数条蛇似乎有些调戏她的意味,不紧不慢地追得她满地跑。苏思曼心里早被吓得七魂丢了五魄,瞧见前头有棵大树,想也没想,撒腿就奔到树下,幸好那树枝杈挺多,并不难爬。吐了点唾沫在手上,苏思曼抱着树桠子就攀了上去。
  爬到三分之二处时有些摇摇晃晃,树枝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她的重量,苏思曼只得小心往下挪了挪,找个大树杈子中间坐着。还没坐稳当,就瞧见一条蛇已经爬上了树,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苏思曼冷汗如雨,折了根树枝拿在手,看到有蛇靠近就用树枝将它捅下去,可不大会功夫树上已经盘了八九条蛇,她顾此失彼,忙不过来。才抖索着手将一条蛇又掀下去,另一条蛇又绕上来,尾巴在树枝上缠了好几圈,身子灵活地窜上来,直直往苏思曼挤在空桠子的屁股咬去,还好苏思曼正起身想换坐姿,险险地躲过一劫,那蛇的毒牙咬在了苏思曼裙子上被死死勾住了,被苏思曼起身的劲道一带,缠在树枝上的尾巴差点松开来。那蛇显然吃痛,似乎有些怒了,朝着苏思曼喷了一大口毒液。此时苏思曼方才发觉裙子被蛇的毒牙勾住了,正瞧见那喷泉一般向自己强劲射来的透明液体,裙摆上湿了一大片。苏思曼受了这刺激,七魂早丢了五魄,“啊!!!”地尖叫起来,紧闭着眼睛,手里发疯般挥舞着那根树枝,死命地抽打那蛇。
  苏思曼怕极,只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两腿发软,头皮发麻,后背凉飕飕的,脸上额上大汗淋漓。
  其余那十数条蛇又蠢蠢欲动前赴后继地缠上树,慢慢靠近她。
  她模模糊糊匀出了点脑力思考着:今日大概要死在毒蛇的围攻下了……但是下一秒,她告诉自己,不能绝望,不能坐以待毙,不能死!决不能!
  就在她重新挥起树枝抵御群蛇感到力不从心之时,耳中传来急促的口哨声,然后她看见那些蛇朝她不甘地吐着芯子,伸缩着柔韧的颈项,最后缓缓从树上撤下去。她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有些转不过神。等那些蛇都下去了,她终于松了口气,突然抱着胳膊哭了起来,她从来没这么怕过!简直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姑娘,受惊了。”一个有些苍凉的声音在树下响起。
  苏思曼止住哭泣,擦了擦脸,看着树下那人。
  是个看起来已经不年轻的老妇,脸上还有几道可怖的疤痕,头上扎着条碎花头巾,正仰脸惊奇地看着苏思曼。
  苏思曼不动,也没吱声,警惕地看着那老妇。这样的鬼地方,出现了这样一个来历不明身份可疑面容恐怖的老妇,并不比刚刚被蛇追,带给她的刺激小。
  “姑娘,你是怕这些蛇么?”老妇诡异地一笑,撅着嘴又吹了一声口哨,这一声不同之前,并不尖利急促,倒很柔和。只见地上那些蛇一个个都半立起身,晃悠着身子往老妇身边靠拢,摇头晃脑地,好像在跳舞一般。随着她哨声停止,蛇又恢复了常态,乖乖围在她脚旁。
  “这些毒蛇都是你养的?”苏思曼白着一张脸问道。
  “不错。”老妇傲然回答,面上有些得意,又有些哀伤。
  “宫里怎么会允许你养蛇?”苏思曼又问。
  老妇嗤笑了一声:“这你管不着,自然是有用处的。”
  “你能不能让你那些蛇不要在这里?我要下来。”苏思曼换了换抱住树桠子的手,有些渴盼。
  “凭什么?”老妇又嗤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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