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红杏爬墙去》第66/161页


  饭桌上苏思曼是格外殷勤,几次三番替皇甫崇布菜,那一脸的贼笑看得他心里直发毛。皇甫崇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她是有所图谋的,不过看某女眼光湛湛,殷勤激动,倒不像是贪图自己的“美色”,那肯定是有别的什么意图了?皇甫崇满腹狐疑,强压在心底,间或同她说几句,无非也就是赞叹今天的菜多么可口,多么美味,苏思曼就笑得跟个白痴似的,傻不拉几地瞧着帅锅笑意微漾的俊颜使劲发花痴傻笑,一想到他即将成为她的师父,她就更乐,笑得嘴角简直要扯到耳朵背后了,有时候菜夹到一半也会突然掉下来。
  发花痴果然要不得呢,不仅大脑不好使,小脑更不听使唤,手脚失调,着实有失体面。不过好在她在出宫时就将什么体面不体面的虚数抛到了九霄云外,没觉什么不好意思。而且接受二十来年现代先进教育的某人,脸皮自然是要比古人厚些的,而且她并不觉得欣赏帅哥有什么错,即便出点糗,也无所谓的啦。
  皇甫崇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偷偷打量了一下自己衣着装饰,并未发现有何不妥,这苏姑娘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老感觉她“不怀好意”盯着自己笑呢?这可太奇怪了。皇甫崇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苏姑娘,我今日有何不妥吗?”边说着,他做了个打量的手势。
  “没有什么不妥啊。”苏思曼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猛一个劲地盯着人家看,不大符合这时代的礼节,有些不好意思地掠了掠头发,一激动,打腹稿默念了好多遍的说辞就彻底变了形,从原来的水平线歪出了不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大方向未改,“皇甫公子,跟你商量个事好不好?”不等皇甫崇作答,苏思曼就一口气说了下去,“我想拜你为师,跟你学武艺和易容术。你放心,我一定认真刻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决不给你丢脸。你要是觉得我这年纪学武不太适合,只教我点防身术就成,不过,请一定教我轻功,还有易容术。你也知道,这年头,不会武功的话太不中用,净被人欺负。虽然眼下有你罩着我,可你要是离开了呢,我又是被人欺负的命了。所以啊,请你一定要收我做徒弟,收我做徒弟好处很多的,可以免费得到一个跟班,无聊的时候还能说话做伴儿,而且,我还可以天天给师父做好吃的……”
  苏思曼还待长篇大论发表下去,皇甫崇连连摆手打断她,正色道:“苏姑娘,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我不能收你为徒。”
  晕!要不要拒绝得这么直接啊!怎么可以这么快就打断她声情并茂激情洋溢的宣誓,嘤嘤嘤,不带这么欺负人滴!长得帅也不能不给人留面子啊,嘤嘤嘤……苏思曼委屈了,两行小眼泪十分应景地吧嗒吧嗒下来。
  “师父……不要嫌弃我这个笨徒弟啊……嘤嘤嘤……”苏思曼两只白白的小胖手抹着泪花儿,哭得十分动情。在说这句话时,苏思曼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死缠烂打也得拜皇甫崇为师。就冲他拒绝得这么果断,她还就吃了死心眼药了,非跟定他不可!一般有本事的人,都不会随随便便收徒的,这从侧面说明了,皇甫崇一定很有本事,苏思曼笃定。她要是不能拜师成功的话,就说明她自己没本事,可她这回还偏偏就想有本事那么一回。
  皇甫崇站了起来,白里泛红的面皮抽搐了一抽搐,十分艰难地道:“苏姑娘不要开玩笑了,此事可万万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高大哥不也收了小强做徒弟么?你是不是嫌我又丑又笨,所以不肯收我做徒弟?”苏思曼使劲抽噎了两声,肩膀抖得稀里哗啦。
  “不是不是。”皇甫崇连忙否认,看她哭得这样伤心,一时倒有些不知所措,“我……我实在是……”
  这回轮到苏思曼打断了他:“难道你们那里不收女弟子?”
  苏思曼暗暗地磨牙诅咒,这万恶的旧社会,男尊女卑的旧时代……自己要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拒之门外,那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甘心!
  “倒也不是……”皇甫崇迟疑了一下才道。
  “太好了!”苏思曼闻言大喜,激动得又哭又笑,从眼前撤下手使劲扯着皇甫崇衣袖,使劲晃他,“那你就收我为徒吧!师父,师父……”某女甜腻腻地唤着,恨不得声音里能淌出蜜来。
  这回皇甫崇是彻底招架不住了,挥手一斩,身子已到了两米开外,苏思曼手里还扯着被他斩断的半截衣袖,趁着她发愣的当儿,皇甫崇抹额道:“今日还有急事,先告辞了!”话音未落已经飞也似的不见了踪影。
  苏思曼看了看手里这半截衣袖,回过神来,撒腿就追了出去,却哪里还有皇甫崇的身影!地上连个脚印儿都没有,唉!
  囧,就算不收她做徒弟,也不用跑这么快吧?太打击人了!苏思曼站在门口,气得直跺脚,跺得脚都快麻了才回去。

  第十五章 死缠烂打
  黄大人的青瓦白墙十分气派的大宅前,蹲着个邋里邋遢脑袋包得跟木乃伊似的老乞婆,老乞婆脚旁还放着杆破破烂烂用碎布拼凑的八卦旗,旗帜上那个八卦跟鬼画符似的歪歪扭扭。
  看门的小厮几次都想赶她走,可老乞婆就是不肯动地方。州府老爷的大宅前蹲个乞丐着实大煞风景,小厮觉得不妥,便去请示夫人,夫人道“年关在即,乞丐也可怜,打发她一两银子吧”,于是小厮在账房那里支了一两碎银子,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些“人生当自强,凡事要靠双手挣”之类的激励话,将银子给了老乞婆。
  浑身裹得严严实实,活脱脱跟个大包子似的老乞婆噶着嗓子道了声谢,吃力地佝偻着身子,将身边七七八八算命的家伙什都抱在怀里。
  小厮见老乞婆已经动身,便返回将门关上了。
  这几天就快要过年了,所以来黄大人府上串门的日日都没中断的,这不,下午又来了一位访客,小厮屁颠屁颠跑来开了门,将客人迎进门。他一不留神,余光扫见那老乞婆竟然没走,只是将阵地从大宅门口转移到了斜对面。趁他愣神的当儿,两个半大不小,穿了一式一样白衣服的小屁孩从门里钻了出来,屁颠屁颠跑到了老乞婆的算命摊前。小厮被吓了一大跳,那俩小子可是黄大人的双生儿子,全府上下的宝贝疙瘩,小厮没法子,也只得跑到近前跟着。
  “喂,你会算命吗?”两朵雪团子中的一朵霸气侧漏地指着老乞婆那双亮光湛湛的眼睛问道。
  老乞婆翻了个白眼,摆弄了一下自己那杆破旗,没吭气。
  “你是个聋子?”另一朵雪团子惊诧地发问,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子吸了吸。
  “二位少爷,外头冷,咱们快些回去吧,一会夫人发现你们跑出来了,要责罚的。”小厮急得直搓手。
  “这个老乞丐很有意思,我喜欢她手里那旗子,二狗子你去给我拿过来。”一直霸气侧漏的那朵雪团子满脸严肃地发号施令。
  “大少爷,这……这不好吧?外头冷,咱们还是回府里去烤火。”名为二狗子的小厮陪着小心,谄媚笑着,说着就伸手来拉小少爷。
  雪团子一扭肩膀,就甩开了二狗子,雄赳赳气昂昂又冲到老乞婆的算命摊前,伸手就来拿八卦旗,老乞婆纹丝不动,任雪团子怎么扯,就是不动分毫。雪团子见自己一人之力夺不下旗子,赶紧向他兄弟招手:“二弟,快来帮忙!”于是乎,另一朵雪团子也扑了进来,陷进了拉锯战。
  小孩子力气小,两人合力仍显得心有余力不足。二狗子正苦着脸琢磨怎么打发那古怪的老乞婆以及如何将两位小少爷哄回去,就在此时,从门口出来一个人。二狗子扭头一瞧,简直像见到了救星,激动得挥舞着双手大喊:“皇甫先生!”
  两朵雪团子一听皇甫先生四字,一起撒了手,两支箭似的嗖地飞到了皇甫崇身边,分别抱着他一条腿,小手还紧紧攥着他袍子下摆。霸气侧漏的那朵雪团子很不安分,一只小爪子扒拉着皇甫崇腰带,另一手换个手势抓着他袖子,使劲想往他身上爬,嘴里还甜腻腻嚷嚷着“抱抱,抱抱……”就这样,皇甫崇身上瞬间挂了两只树袋熊宝宝。他站在那里动弹不得,只得无奈地笑笑,轻轻拍了拍两朵雪团子。
  那老乞婆也站了起来,佝偻着身子蹒跚几步,也凑热闹似的到了皇甫崇身前,拉住他袖子道:“公子爷,我看你面相不错,气质非凡,今天破例免费给你算一卦,怎么样?”
  “皇甫先生,给我们讲故事!”
  “皇甫先生,我们要听故事!继续给我们讲熊瞎子的故事吧!”
  两朵雪团子不依不饶地折腾着。
  皇甫崇站在台阶上苦笑着扯了扯嘴角,看了看身上这两朵激动不已手脚并用的雪团子,做了个请便的姿势。
  老乞婆道:“借公子的手一用。”
  皇甫崇狐疑地瞧了瞧老乞婆,将自己那双白皙的指节修长的手递到了老乞婆包了块黑不溜秋用来保暖的破布的手上。
  老乞婆拿着他的手左看右看,还不时戳戳点点,频频摇头叹气。
  “怎么了,老人家?”皇甫崇挑眉问。
  “公子近来时运不济啊!”老乞婆抬头含含混混道,因大半个脸都用布包裹着,说话时嘴巴边上的布料一抖一抖的,格外得趣。
  “此话怎讲?”皇甫崇皱眉。
  “公子爷霉运照顶,头上阴霾密结,黑气缭绕,不久将有灾祸显现。再看公子爷头顶红鸾星黯淡,白光遮庭,姻缘线走偏,怕是姻缘方面也有些不如意。”老乞婆半眯着眼掐算,亮湛湛的一双眼被眼皮子遮了五分之四。
  皇甫崇没吭声。
  “我老婆子倒是说得对也不对?”老乞婆慢悠悠问道。
  皇甫崇没吭气。
  “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吧,老婆子,你也别得意。不过,你要是真知天命,就支支招呗。”一旁隔岸观火的二狗子这时插嘴道。
  “皇甫先生,继续给我们讲故事吧!”霸气侧漏的雪团子又叫嚣起来。
  “对啊对啊,讲熊瞎子的故事!”小雪团子也跟着叫嚣起来。
  老乞婆用眯眯眼的余光白了两朵雪团子一眼,接着道:“公子爷此次出来,是为私自离家。究其原因么,乃是因老爷子逼婚,而公子爷心中不大愿意。我老婆子还算出来,公子爷的未婚妻是位姓林的姑娘,老婆子说得倒是对不对?”
  这回皇甫崇微微点了点头,面上有些泛白。
  “那你倒是说说,有何解法啊?”围观群众二狗子显得比当事人还着急。
  “不要着急嘛,公子爷命中的贵人已经出现。只需把握时机,将她留在身边即可。”老乞婆又是眯眼一阵掐算,神秘兮兮地道。
  “谁?”这回皇甫崇终于发问了。
  “最近是不是有个姑娘要拜你为师啊?呵呵,你也不用否认,我老婆子可都已经算出来了。公子爷只要收了她做徒弟,其他那些麻烦事自然迎刃而解,她可是公子爷命中的吉星,能给公子爷消灾解难的。”老乞婆嘴边的布一起一伏的,有了些湿气。大冬天的,算命不容易啊!
  皇甫崇笑了笑,道:“那为何她就能为我消灾解难呢?别人就不行吗?”
  他一开口,黏在身上的两朵雪团子又不依不饶地在他身上晃荡来晃荡去,真担心他腰带和衣袖会不会突然崩断,唉,小娃娃们真难招架啊。
  老乞婆干咳了一声儿,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他一点点,诡秘地道:“因为她霉运连连,一直运道不昌,命里带煞,旁的那些小灾小难的在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她压得住那些宵小。”
  “呃……”皇甫崇抹着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那公子爷现下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转运了吧?”老乞婆眯着眼问,眼珠子飞快地转着。
  “知道了。”
  “那就好,我老婆子也该收摊了,公子爷,咱们后会有期。”
  老乞婆说着话,又佝偻着身子准备回摊子那边。冷不防被二狗子一把拉住了,二狗子一脸激动:“活神仙,能不能给我也算算?算算我跟夫人跟前的秀秀能不能走到一起?还有,我那住乡下的老头子身子骨还好不好,还能活几年?”
  “我老婆子做生意有个规矩,一天只给一个人算。不然算多了就不灵了,下回再给你算,后会有期哈!”
  老乞婆收拾好了东西,就佝偻着身子走了。皇甫崇若有所思地目送着她一瘸一拐的身影。
  傍晚时分,皇甫崇又去了那条破旧的巷子。
  他在大门外时就发现屋里有些异样,屋顶上没有炊烟,快过年了,家家户户从入夜到上床睡觉这段时间都会一直生着火的。而且这门也锁得有些奇怪,并不是从里面锁得,锁头留在外面。难道……
  “苏姑娘!苏姑娘在家吗?”皇甫崇一边敲着门,一边大声喊。

当前:第66/161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