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红杏爬墙去》第7/161页


  这阵儿她思乡情结犯了,眼泪吧嗒吧嗒直掉。可恨鹤半仙就只说了那道咒语,偏偏她又没记住,完全失去了联系,不知道怎么才能跟那不靠谱的神仙见上面,没准只能等鹤半仙来找她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忘记这档子事,从而忘记接自己回现代。
  唉,真后悔当初穿越的时候太激动,很多关键问题没问,却只提了些如今害苦了自己的破要求。唉,真真后悔穿越过来遭活罪!这世上要是真有后悔药,一定得买它个百八十瓶地储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碧玺只道她还在闹小性子,哪猜得到更深的情况。
  作为贴身侍女,主子的变化她是再清楚不过了。自从公主被雷劈了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似的,虽然有时候也傻乎乎的,可总觉得不再是从前那个公主了。当然了,这可能是公主被雷劈了之后脑袋受了点刺激,所以才跟从前有所不同,这也不稀奇。碧玺如是说服了自己适应公主的种种异样,从未想过眼前的公主的灵魂,乃是异世穿越之人的,当然,她也不可能有如此丰富的想象力。
  此后很多天,苏思曼情绪都很低落,好在,那个让她不能接受的小相公没再出现过,当然,这也跟她的安分守己有关。成亲之后除了她自己寝宫这一片地儿,她就没去过别的地方,东宫那么大,太子又不来看她,自然两人也就碰不到面了。
  日子久了,倒让她产生了一种“我还是单身”的错觉。
  成亲后,她的生活其实并没产生多少变化,最显著的变化大概就是宝琴和香儿两个丫头改口称她“太子妃”了,其次就是每日送来的滋补品更多了。
  本来该是小两口的蜜月时期,结果两边是井水不犯河水,堪称是史上最尴尬的“蜜月”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梁国的皇宫管教比较疏松,或者说,比较人性化,皇后并没要求她晨昏定省地去请安,她也乐得自在。虽然苏思曼不怎么出门,可耳朵还是不聋的,呆了几日,便从碎嘴的宫女那里听得了些情况。
  比如当今的皇上不怎么管事,朝政都把持在外戚和权臣手里,皇后在这宫里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主儿,连皇上都要看她脸色。太子的的确确是二十岁了,为什么却还像个小孩,好像是有什么病,到底是什么病,她还没听出来。
  听说她这位相公梁少钧是半年前才被封为太子的,先太子,也就是大皇子,因被控在宫中行那巫蛊之术,又纵容手下贪敛了许多钱财,后来就被废了。排行第二的梁少钧在皇后、南书院几位重要成员以及左丞相的支持下登上了太子之位,皇帝也挺喜欢这个儿子,对他很是看重,常招他去书房议事。从宫女们嘴里可以知道,太子梁少钧是个积极向上的好孩子。
  不过苏思曼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
  如今每天好吃好喝地被伺候着,也不用再喝药了,总归蛊毒已经发作,再服用遏制毒发的药也是于事无补,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她实在是极不喜欢喝草药。
  因为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回不去现代,她干脆学起阿斗来,有些乐不思蜀了。每日看看花,观观鱼,倒也乐得自在。
  只是这太平日子也没持续多久,因为嗜血蛊的蛊毒准时在七月十五这日发作了。这一次毒发时宫里似乎早有准备,李太医很快就到了寝宫里给她放血,倒没让她太痛苦,就是每天三次放血放得她浑身发虚,腕子里流出来的可不是水,那是三碗血啊!营养流失严重啊!苏思曼如今算是知道为什么平日里他们都拿她当猪养,总是给她进大补了,原来养得一身肥膘就是为了应对这特殊情况。亏得她是个胖子,不然,同一时间身上两处血崩,非挂了不可。
  这期间她基本处于瘫痪状态,连如厕也需人扶着,不然下床都成问题,实在虚得慌!
  苏思曼真心觉得自己的穿越人生就是只摆满杯具的茶几。
  皇后劳动凤驾过来探视了一番,只叮嘱她好好休息,又吩咐李太医要好好医她。而她的新婚老公梁少钧一直没露面,果然太子很嫌弃她啊。
  苦难地捱过一天又一天,每天对苏思曼都格外漫长,每过去一天,她就让碧玺记下,苦逼地等着下一天的到来。到第十四天上,惊喜地发现浑身恢复正常,血崩停止了!这发现叫苏思曼喜不自胜,苦刑减少了一天,怎能叫她不乐?!
  与她反应完全相反,碧玺不仅没显出兴奋之色,眉间反而增添了一丝愁绪。不过喜悦中的苏思曼倒没注意到,在爬起床洗漱完、又喝了两大碗粥另加嚼了三只大鸡腿后,苏思曼精神抖擞地吩咐碧玺去弄几本医书过来,她要查查自己中的这个嗜血蛊到底是个神马东东,一高兴,她就忘记自己现在“文盲”兼“傻子”的身份了。
  碧玺十分诧异地睨了她一眼,再一次强烈感觉到公主果然与从前大不同了,赶紧领命去借书。
  等苏思曼拿到书翻开后,满腔的热情和蓬勃的求知欲一下子被浇灭了,因为,她一个字也不认识!只得合上书讪讪地递给碧玺:“你给我念。”
  “念什么?”碧玺瞅瞅手里的书卷,又瞅瞅主子,满脸疑惑。
  “关于那个什么蛊的记载,就那个。”苏思曼摸了摸下巴,咂咂嘴道。
  “哦哦。”碧玺赶紧翻开目录仔细找,翻了一会,抬头禀告,“没有那方面的记载啊。”碧玺说完这话就注意到了公主失望的神色,忙补充,“公主啊,您是想知道嗜血蛊么?”
  “是啊。”苏思曼扶着额,神色有些焦灼。
  碧玺脸上一黯,支支吾吾地:“公主,这个……”
  苏思曼点了点头,鼓励她说下去:“你要是知道什么,全都告诉我吧,可别瞒我。我母后怎么会中这个蛊毒,怎么又传给了我?”
  “好好,公主,奴婢知道的,今日都告诉您。”碧玺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接着道,“您别急坏了身子。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

  第九章 嗜血蛊
  史上最倒霉催穿越者的悲伤,你不懂
  -------------------------------------------------------------------------------------------
  碧玺的叙述有些七零八乱,不过苏思曼经过脑补整理,大概理顺了她的话。
  原来红杏公主的生母,也就是孝成帝第二任皇后赵蝶飞,其实出身江湖,是天下第一药庄百药堂堂主座下得意弟子,医术十分了得。十六年前,公主的老爹在一次微服出游时染病,恰巧医他的便是这位貌美如花的赵蝶飞。
  皇帝对她一见倾心,病愈时向赵蝶飞姑娘表明了爱意,当然,同时也亮出了皇帝的身份,表示要带赵姑娘一起回宫。
  那时候皇帝年轻英俊风流倜傥,很容易勾动少女的春心啊,不过可惜的是,赵蝶飞姑娘羞答答地拒绝了,说是已经许了人的,不能跟皇帝走。真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却有碍礼法。
  皇帝就急了,他是皇帝啊,谁敢跟他抢女人?所以皇帝就强行令男方退婚。男方也识趣,知道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很快退了婚。
  本来以为这事就结了,不想皇帝高兴之余却忘记去查男方的家庭背景,这个大意可就酿成了后来的悲剧。就在他欢天喜地准备带着心爱的姑娘回宫时,倒霉的姑娘却被嫉妒恼恨的前任未婚夫种下了嗜血蛊的毒。
  这时皇帝才知道,原来赵蝶飞姑娘前任未婚夫来头也不小(当然跟他是无法比的),出身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五毒世家――鸢祭家族,极擅制毒、使毒,其中又以蛊毒最为出名。祖先是在苗疆的,他家养的蛊虫种类繁多,常以毒药饲养,养出来的毒物自然是非同一般。虽然一个使毒,一个施救,看似道不同,按说还有点对立,偏偏事实上这鸢祭家族一向同百药堂交厚,赵蝶飞姑娘还小的时候就跟鸢祭家族的大公子鸢祭鸿订了亲,只是小赵姑娘并不喜欢这个浑身都会使毒的家伙。
  此番赵蝶飞姑娘中的嗜血蛊,连她师父百药堂堂主都解不了,据说这蛊毒用的可是一只吃掉了无数毒虫的蛊王,毒性极强,且会殃及子孙后代,除了鸢祭家族的人,无人能解。若是习武之人,蛊王反噬,会使其毙命。为此,小赵姑娘中毒之后废尽了武功,保得一命。皇帝是追悔莫及,令人捉拿鸢祭家族之人,结果被捉住的人全都服毒自尽,死也不肯为小赵姑娘解毒。皇帝一怒之下下令将整个鸢祭家族灭门。
  后来皇帝为了补偿小赵姑娘,力排众议封了她做皇后,可惜这倒霉姑娘也没啥福气,嫁过去一年生下一个倒霉催的女儿就撒手人寰了。
  以上是苏思曼这个浪漫主义者根据碧玺叙述,加上YY后,串成的一段极富浪漫色彩又夹带哀伤的传奇。
  如今看来,由她皇帝老爹引发的一起惨案最大的受害者,真正苦情又苦逼的其实还是她啊,打小就携带了个定时炸弹,呃,如今已经爆发了。
  就在她刚刚YY完上面那段故事的当儿,碧玺又加了一句话,而从碧玺补充的这句话里,苏思曼得到了一个至关重要而又让她倍觉感伤的信息:这嗜血蛊的毒第一次发作时是十五天,第二次发作是十四天,依次递减,毒发时间越短,也就意味着离生命尽头越近。也就是说,她如今只有一年多的寿命了……
  一个无辜的穿越者,却要背负如此沉重的命运负荷,苏思曼想,自己肯定是有史以来最倒霉催的穿越者,肯定是!
  苏思曼简直是欲哭无泪,刚刚澎湃起来的心潮很快转入低谷,不住唉声叹气。
  碧玺有些搓着手,不知该如何是好,蹲下身,仰脸望着垂头丧气的主子,柔声劝道:“公主,别担心,奴婢就不信这世上没人能解这毒,咱们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一定能医好的!”
  苏思曼听得心不在焉,这会子正感叹自己悲催苦逼的穿越人生呢,只摆了摆手,“碧玺,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碧玺看她满脸烦恼,有些不忍,最后还是轻手轻脚出去了,将门轻掩上。
  也就是在这一天,苏思曼愁得茶饭不思,不管碧玺怎么劝,她就是不肯动筷子,这情况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碧玺开始后悔全盘托出了,暗暗埋怨自己嘴欠。眼见也劝不动公主,只得默默陪在一旁。
  第二日一早,香儿就来报说冯良娣过来请安,问太子妃见是不见。
  苏思曼还郁闷着呢,耷拉着脑袋趴在梳妆台上,无力地转了转眼珠子,没好气问:“什么冯良娣?”
  “就是太子殿下的侧妃啊。”香儿撅着小嘴嘟哝,颇有些不满地瞅着苏思曼。
  “哦?”苏思曼倒是有些惊讶,来了点兴趣,太子就一小屁孩儿,老早成亲消瘦得起么?啧啧……压了压脸上不自觉浮出地一丝暧昧笑意,苏思曼端正了一下仪容,沉声问道:“她怎么今天才来请安啊?”
  “回太子妃的话,前阵儿冯良娣的母亲过世,她伤心过度,又受了风,便病倒了,皇后娘娘准她在馥悦潭休养了几个月。毕竟是犯了柏(通白)忌,皇后娘娘怕她冲了您跟太子的喜气,所以就没让她回宫。昨儿个才刚刚回来的,今儿一大早就过来请安了。”
  听完这话,苏思曼又不高兴了,老娘昨天才得知噩耗寿命不长了,正悲春伤秋呢,你这病愈的来窜什么窜,存心来给老娘添堵呢吧,请呀呀喂个鸟安啊,真让人上火!不就是生个病么,皇后那么着紧她,相比一下,自己真真是备受冷落,备受冷落啊!
  注意到苏思曼脸上变幻无穷,香儿又小心翼翼问了声:“太子妃,到底见还是不见冯良娣啊?”
  “不见,不见!”老娘烦着呢!苏思曼直摆手,又耷拉下了脑袋。
  香儿正讪讪准备离开,却被碧玺叫住了:“等等!”又低头柔声规劝主子,“公主,冯良娣一早就来请安,您不见她,不太好吧?以后您跟她共侍一夫,少不得要多打些交道。宫中历来讲求一个和字,她刚回来就来见您,也是尊重您,你还是见见吧?”
  碧玺一番话说得委婉又在理,自己要是再胡闹倒是显得不识抬举了,于是苏思曼点了点头,这厢香儿赶紧乐颠颠地跑出去通报了。
  苏思曼也慢吞吞地往正殿里去了,刚从屏风后转出来,便看到了打扮得很素净的冯良娣娉娉婷婷地立在那里,一道侧影在朝阳的剪辑下溢着流光,淡粉的纱裙显出温暖的柔和感,这身儿装扮挺不错。
  那冯良娣听得脚步声,急忙侧头望过来,施施然屈膝行了个礼:“参见太子妃。”
  看来是个大家闺秀嘛,苏思曼打量着她,暗暗猜测,只见这冯良娣眉目秀丽,一张鹅蛋脸白嫩嫩地可人,端的是清丽脱俗,眸光流转间又有无数风情,确实是个尤物,看样子也就十六七岁吧。
  留给苏思曼的印象还不错。
  两人寒暄了一阵儿,冯良娣便告辞离去了。她一走,苏思曼的注意力便从悲伤里挣脱出来,转移到这位良娣身上了,向香儿打听起来。
  冯良娣,闺名冯绾绾,是兵部侍郎的女儿,性格是出了名的温婉柔顺,又很识大体,决计不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人。小时候就是许了梁少钧的,两年前嫁给当时还是皇子的梁少钧,是他明媒正娶的第一位女子。
  按理说他当上了太子,最有资格成为太子妃该是这位出身高门温婉贤惠的冯良娣才对,谁想被这楚国的傻公主后来居上了,实在可惜!好在,人家冯良娣识大体,一没哭二没上吊三没阻拦,很有风度!
  听得出来,香儿挺为这位良娣惋惜的,一面说一面唏嘘。引得苏思曼觉着自己有点儿羞愧了,生出一丝罪恶感来。听起来自己分明就是个小三儿,很不识趣在那对儿青梅竹马中间横插了一杠子,还鸠占鹊巢,迫得那温柔贤淑的佳人儿屈居己下,着实有些可恶。
  苏思曼悟出自己竟然当了大灰狼,颇觉歉意,不过她自己也不过是政治婚姻的牺牲品,实在是无可奈何。

当前:第7/161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