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七夜》第78/318页


  宿管正趴在桌子上休息,似乎没听到人走来的脚步声,依旧埋头在那里。
  苏尔在门外站了几秒,见宿管还没有起来的意思,放弃打扰,临时起意去保洁员住的地方看看。现在四下无人,是很好的机会。
  前天晚上被人头散发出的血腥味掩盖,如今再站在狭小的空间中,又嗅到了一种酸臭味。
  房间的门没锁,桌子上搭着染血的塑胶手套,苏尔捂住口鼻四处翻找,一无所获。正要失望离开,忽然看到柜脚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伸手往外一捞,苏尔愣住,连忙吹干净上面的灰尘,确定是一枚玩家的胸牌,姓名一栏刻着‘司秦明娇’。
  名字很特殊,他可以肯定这批玩家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现下胸牌上三个值都已经归零,呈现灰色。
  苏尔开创魅力值不过是近两个月的事情,也就是说在他们之前已经有玩家下过这个副本,而且间隔时间不会太久。
  想起他们来的那一晚,被保洁员用担架抬走的尸体,苏尔忍不住攥紧胸牌。
  “你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苏尔浑身一抖,回过头,一张放大的脸无限贴近自己,隔着口罩都有一股味道飘过来。
  保洁员!
  下意识往后仰了仰,险些摔倒。
  “你在做什么?”沙哑的声音再一次发起提问。
  改造营里不止一个保洁员,每一个都穿着厚实的工作服,戴着口罩,单看外观,根本分辨不清谁是谁。但双方的距离太近了,近到苏尔甚至能完全看到对方涣散的瞳孔。
  活人不可能拥有这样的眼睛。
  实锤了!就是前天晚上被自己干掉的保洁员。
  听说过死人复生,死鬼复生还是头一回见闻。苏尔喉头一动,后退一步,可惜被柜子阻挡,弄巧成拙逼近一个死角。
  “我……”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我在帮忙整理遗物。”
  暗中悄悄拿出会哭的娃娃……这个曾经被他定义为最没有用的道具,使用后有三分钟时间让周围人对自己产生无限怜爱。
  叹息代替了内心适才的几分恐惧,在福利场总共就得到两个道具,全部用在同一个人身上,也算是一种缘分。
  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保洁员拉下口罩,灰白色的眼珠直勾勾锁定目标。下半边脸上的肌肉像是一块一块拼接而成的,尸斑的面积比之前更大,从鼻翼两旁一直延伸到下巴。
  本来惊悚的一幕,在使用道具的一刹那,苏尔的心中却涌起不合时宜的伤悲。
  两行泪珠直接从眼中冒出来。
  “啊――”本就不大的房间,霎时被哭坟一样的声音灌溉。
  保洁员被这一嗓子嚎懵了,其中的悲恸仿佛能让人感同身受。
  苏尔也惊呆了,哪里能想到这个道具用起来不是娃娃哭,而是他来哭。
  惊讶归惊讶,正事没耽误。
  苏尔啜泣地拿出电击器,一下又一下往对方身上电,期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担心滴在外壳上漏电,还得不时用袖子抹一把脸。
  “你……”
  保洁员想要反击又下不了手,明明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但她心中滚动着无限怜爱。像是牵线木偶一样,好不容易抬起胳膊,依旧做不到还手。压抑的哭声仿佛能抵达灵魂深处,带着自己一并共情沉沦。
  见状苏尔明显松了口气。
  保洁员比前天晚上要虚弱很多,当时电击器只能让她反应迟缓,最后还得靠吸食阴气才能弄死。而现在仅仅是触电,对方的身体就已经有些不稳。
  漫长的三分钟过去,苏尔快哭到虚脱,不过状态比保洁员好很多,后者早已经倒地,化为一摊肉泥。
  擦干净眼角的泪花,苏尔没任何喜悦,反而滋生出一丝后悔。
  手里的娃娃还在,掉了一颗眼珠,不知道能不能二度使用。
  他开始只是抱着试试的状态,不曾想这件道具居然真的能影响到鬼的思维,就是不知道对付其他脏东西会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无论如何,娃娃今天用在这里绝对是大材小用。
  苏尔皱了皱眉,把道具收回去。接着摊开掌心,垂眸望着司秦明娇的胸牌,手指合拢转身径直往楼下走。
  宿管已经醒了,揉着眉心似乎精神不大好,看到苏尔,还皱了下眉头:“没去上课?”
  “请假了。”大哭几分钟,苏尔现在的状态比起弱柳扶风不遑多让。
  “身体不行成绩再好,改造营也不可能放你出去。”
  苏尔笑了笑,走过来帮着把垃圾桶倒了,回来时佯装不经意问:“您听说过司秦明娇么?”
  宿管狐疑道:“打听她做什么?”
  苏尔:“保洁员生前提到过这个人,说什么不听话就会像司秦明娇一样……”
  宿管活动了下僵硬的颈椎:“就是个脑子犯蠢的小姑娘,想要逃出改造营,最后提前销毁了。”
  苏尔抿了抿唇:“可能有些人天生就喜欢冒险。”
  “或许吧。”小女孩不在,宿管多和他说了两句话:“在她之前才有人跑过,没一个好下场,只能说不知好歹。”
  苏尔目光一动,不知在想什么。
  宿管员耸拉着眼皮,让他身体不舒服就赶紧回宿舍休息,潜台词是别在自己面前晃悠。
  本来还有一些事情想打听,苏尔只能暂时按捺住。
  转过身的一刹那,苏尔眉头皱了起来。司秦明娇冒险出逃不过两种可能,一是作为玩家,他们的任务是逃出改造营,但就怕是另外一种,两队人拿到的是同一个任务。
  如果都是要收集甲字评价,上一批玩家却选择逃跑,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心事重重走到二楼,跟人撞了个满怀,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同学,能不能帮我个忙?”
  苏尔猛地一抬眼,和灰白的眼珠正好对上。
  她居然又活了!
  压下心头的惊疑不定,苏尔点了点头:“当然。”
  右手插在兜里上前一步,保洁员却先一步抓住他的手腕,力道过重,周围的皮肤立马开始泛红,苏尔使劲想要挣脱。
  保洁员冷笑:“同样的错误,你以为我还会犯第三遍?”
  话音未落,就感觉到身体有些失力,再一看腹部顶着罪恶的电击器。
  苏尔面无表情:“刚那是假动作,其实我更喜欢用左手。”
  身体渐渐脱力,保洁员怨毒地盯着他,目中忽然露出一抹讥讽:“还会再见面的。”
  这一次苏尔没有直接离开,在原地站了片刻,亲眼目睹尸体变成肉泥静静流淌一地,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又像是凭空蒸发一样,不曾留下丝毫痕迹。
  苏尔蹲下身,摸了摸地面,确定没有黏腻的血肉残留。
  心中的不安加剧,上一批玩家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急着要逃离。
  一动不动站了好几分钟,他突然拼命朝顶楼跑去,保洁员的房间一片狼藉,却没有任何人影。苏尔又去了堆放东西的杂物间,仍旧是一无所获。
  除了学生宿舍,保洁员活动的范围大多是公共区域,倘若一切不是幻觉,就算对方有不死之身,也该有个复活点才对。
  苏尔一边在楼道里转悠漫无目的寻找,一边回忆和保洁员有关的事情。
  自己第一次杀死她的时候,尸体是藏在宿舍,那个晚上寝室没有任何动静,翌日纪珩顺利抛尸。而适才动手解决,保洁员很快再一次出现,说明她的复活时间越来越快。
  正想着,脚步像是有意识一般停下,再往前走,就是每层固定可以打热水的地方。苏尔竖起耳朵仔细辩听,依稀听到了些奇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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