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公寓》第8/54页


我正在和那怪物对视。它趴在门上半部,头就在我面前,不足二十公分。我伸出的手就握在它的一条前臂上。
也就停顿了一两秒,我脑中空白一片,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将它从门上扯了下来!它十分意外,直接摔在地上,翻个身迅即爬上旁边的墙壁,我也很意外自己做得出这种大无畏行为,无暇多想,钥匙孔在电筒灯光下一目了然,我听到背后啪声和咯咯咯声又一次由小而大,接连不断,有人在生气,后果很严重。手中的钥匙朝匙孔插去,第一次居然偏了,第二次,第三次终于塞了进去,一扭哗啦一声,感谢上帝!感谢释迦摩尼!很抱歉以前从没有信过宗教。以后我一定痛改前非!
一扭门把滚了进去,回头看到这厮沿着墙壁飞快的爬过来,我狠狠将左手电筒甩手扔了出去,散射的光芒在空间翻滚,一瞬间外面倒变得亮堂堂,只见那物在手电筒即将击中的刹那一个翻身就到了对面的墙壁,冲着我挑衅似的一吐舌头,不远处传来手电筒击中墙壁的脆响。看似徒劳无功,不过这已经给了我充足的时间,不再看冲过来那疯狂的怪物,我一把摔上门用身体牢牢抵住,咚一声它撞在门上,险些将我撞飞。我加了力气,拼命将门扛住,一次,两次,三次终于成功反锁。外面毫不放弃的一次次冲撞,而后还有指甲在门上划出刺啦刺啦的噪音。
我瘫倒在地,浑身已经没有力气。这种噪音一直持续着,没一下都似乎划在我心里,继续折磨着我的精神。它会不会打破门进来?又是咣咣的撞门,每一下我顶住门的身体都跟着一颤。我捂上耳朵,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吧!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也感觉不到门的晃动。放开耳朵,也没有指甲划门的声响。我终于解脱了。心中一根紧绷的弦似乎一下子断掉了。
我定了定神。这里是我的房间。怪物关在外面,也就是说,现在我很安全。
房间中一片漆黑。我站起身来,才发现全身酸痛,大伤小伤加在一起发作。我哼出声来,手在墙壁上找开关。摸到了。手轻轻一拨,屋中大亮。
我发现一个严重问题。
这里***是什么地方?





正文 第十章 困境(三)
更新时间:2010-5-16 8:39:06 本章字数:3904

这里也许是404,但不是我的404。这里比我的居所大一倍有余。
客厅的设置十分典雅,没有电视。沙发绝非我的粗鄙式样,老式却昂贵,想必坐上去十分舒服。顶部的吊灯可谓堂皇富丽,正散发着柔和的白光。铺着地毯,上面绣着各色花纹。房间窗明几净,房间一角有两个大大的书柜,里面满满当当硬皮精装书。旁边的小柜上除了几瓶看似昂贵的酒具,还有一些小小的装饰,一个小型座钟,上面显示2:16。毕竟和我手机上的数字相同。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的手机时间挺准的。
墙上有一副字,笔力遒劲:
壮心不已
在另一面墙上,我看到一张全家福。二老居中而坐,身后是儿子儿媳,儿媳手中还抱着个婴孩。我之所以知道身份,是因为相框上有标明个人身份,最后还有一行小字:摄于2000年7月。我仔细看上面各人,老头儿儒雅,年轻夫妇俊俏,孙儿可爱。而那老妇,不就是我曾有一面之缘的老婆婆么?2000年7月,这个时间好像也见过。我想起上一个404见过的那份挂历。我看一眼座钟,这是一部可以显示年月日的高级货。时间已经是2007年7月15日。
我感到卧室里面似乎有什么动静,灯光大亮胆子壮,我走过去。在卧室门边上的那份十分眼熟的挂历,似乎很多年没有翻动了,纸张已经变得僵硬。该不会有七年吧?
推开门,轻轻开灯。不亮。不过还是看到了什么。
昏暗的房间内,一个妇人身着黑服,满头银丝盘在头上,背对着我,笔直坐在梳妆台前。台上点了一支蜡烛,火焰昏黄,无法照亮镜中人的容貌。她优雅地取下一只木簪,轻轻放到台前,用一块绢布小心包起来,拿起旁边的木梳,梳理自己一丝不乱的银发。但我感觉到她并不是梳头,她在梳理自己的岁月。台上放着一个厚厚的信封,信封上钢笔浅浅写着两个字:
遗书
老妇人用木梳将头发重新固定在脑后,站起身来,缓缓朝我这边的门口走来,眼神中竟没有我的存在。她的面容憔悴,再也无法容忍时光的打击。世间一切似乎都已离她而去,而她并无眷恋。我闪开一步,去拉她手臂,竟从她胳膊穿了过去。她走出卧室,走进对面的浴室。我赶忙跟过去,直觉感到她不是去洗澡。
浴缸里水已溢出,但显然这不是她所关心的。她对着浴室中的镜子打量一番,似乎很满意,满面愁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微笑。打开台盆上面的小柜,从里面拿出了什么东西。转过身来轻轻地踏进浴缸,温柔的躺进去,眼神虽然涣散,嘴角却带一丝满足的笑容。
她看了看手上的刮胡刀。这种刀子老式,说是剃刀也可以,刀刃很长很锋利。这估计是他老伴用过的,而她打算用它走完自己的最后一段路。她举起湿漉漉的,握刀的右手,对准纤细的脖颈。
她要干什么?
毫不犹豫的一刀划过。
刀子掉入水中。粉红色的细丝在水中飘散。我想阻止,却知自己在这个时间只是多余的。
她怔怔的望向天花板,时间就这么静止了一两秒,喉头发出咯咯两声,鲜血猛然喷出,砰地冲到天花板上,又嘀嘀嗒嗒的落在浴盆里,像是下了一场粉红色的雨。她的脸因缺氧而变的煞白,本能地张大嘴希望攫取一点空气,舌头吐在外面。然而这是徒劳。她明白痛苦是短暂的,只是希望这个丑陋的过程尽早结束。忽然头转向我这边,眼神中露出极度的渴望和不甘,手死死地伸向我!我一惊以为她看到了我,赶忙让到一旁,才知道她是在看卧室的梳妆台。那里有什么?遗书?还是木簪?
我看到她的眼睛突出,手在空中定格片刻,猛地落了下去,打在浴盆上。头垂到浴盆边缘。
她不再动弹。
浴盆鲜红。
我看着这一切。我无法阻止。无论这有多么悲惨,却已经发生过了。我只是充当了一回痛苦的观众。
我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沉甸甸的遗书。我的心里依然充满迷茫。整件事情仍不清晰。她为什么一定要自杀?
遗书中叙述了老夫老妻多年的幸福生活,子孙满堂,而后却是儿子一家的车祸。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人悲痛,老伴心里不堪重负,一病不起,痛苦之中度过七年时光,终于撒手人寰。最后一页是这么写的:
我已经不能再承受失去你的悲哀
我无颜带着定情的木簪
我们曾经对它许愿走完一生
你兑现了承诺
而没有你的陪伴,我无法实现
我不够坚强
不能再面对这残酷的世界
失去你,一切再没有意义
我的心随着这封遗书的结束纠结在一起,沉浸在绝望的情绪中不能自拔。我拿起边上的锦帕,这与在车站时她递给我的东西完全相同,我小心的打开帕子,帕子带着一股花香,角落绣着一朵蓝色小花,中心躺着一只木簪,造型古雅,十分别致,不知什么木料所制,握在手中暖暖的。
我的心情十分低落,忽然听到呼啦一声异响,像是水的波动,来自浴室。
直觉告诉我事情还未结束。
我讨厌直觉。
我有不好的预感,走到卧室门口。浴室中尸体一动不动,发生什么事了么?
忽然,一股血水沿着浴缸外壁流了出来。
我头皮一麻。
更多血水争相从浴缸喷涌而出,血线以浴缸为中心向浴室各处蔓延,所到之处墙砖竞腐烂变质,墙皮纷纷脱落,裸出的墙体爬满蠕动的血斑。一眨眼,浴室成为血红色,地板上被腐蚀的千疮百孔。我大骇,忙退到客厅,但事情远未结束,血水从浴室流出,犹似有生命一般沿着周围墙体迅速蔓延房间的各个角落,浴室与客厅之间的隔墙镂空倒塌。客厅周围的家具在剧烈的磨蚀,扭曲变形,背后的墙壁抽动着腥红的血痕。地板在褪去外衣,我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勾连铁网上面,穿过铁网就是望不到底的深渊。书架砰的一声坍塌,顶灯啪啦一声摔下来,在铁网上摔得粉碎,碎片慢慢化为飞灰。
转瞬之间这里成为一座牢笼,放眼四顾只有血红色的墙壁,脚下的铁丝网,以及中央的浴盆。不知不觉,这里已经没有出口。
还有我和一具尸体。我直勾勾的看着她。
浴缸里的尸体剧烈抖动,一点点地站了起来。头想要抬起来,却无法支撑,甩到了背后。一只脚迈出浴缸,另一只脚跟着。血水沿着四肢滑落。她呆呆的站在浴缸前。她要干什么?
她啪的一声倒在地上。一双苍白的眼睛正瞪着我。
变化开始。
她的身上的皮肉迅速膨胀变绿,几乎成了一个胖子,脸部同样如是,一股强烈的腐臭扑面而来。但更奇怪的事接着发生,皮肉腐烂脱落,面容塌陷下去,眼球凸出来,舌头长长地吊在外面,黄黑色的液体从脖子的伤口哗啦啦的流出,还带着部分凝固物。它四肢暴张,几乎成为四根细棍,关节倒转,像爬行动物般一下子撑起身体。此时身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苍白的皮肤紧紧贴着骨头,一张脸呆呆地望着我,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咯咯咯声。
这不就是之前遇上的怪物么?
我脚心一股凉意直冲头顶。前后反差之大,贵妇与怪物,我几乎无法接受。
事出必有因,竟有如此深的执念,让一个人不得安息?是对生存的渴望?对死亡的恐惧?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我感觉自己无力面对像这样的东西。她已经没有生命,你还想怎么办?却必须面对。命运真会开玩笑。我看上去像降妖伏魔的天师么?
我一步步后退。它呆滞地看着我,像盯着一件无足轻重的东西,向我慢慢逼近。它不着急,与我的心情截然相反。我背靠着墙壁,忘记了墙壁现在有多恶心,万念俱灰。手徒劳的在衣袋里乱抓,期望能找到什么救命稻草。放弃吧,你又不是多啦A梦。
忽然摸到什么,我欣喜若狂,抽出一看竟是刚才找到的木簪。心里一凉,这有什么用?还有什么东西被我的手从衣袋中带了出来,掉在地上,是那包簪子的锦帕,另一件东西,在空中飘了两飘,滑落在它脚下。
是那张照片。
千钧一发,我距它不过一尺,心道罢了,老子算不得好汉,却也不应该死的这么窝囊。人生无趣27载,好容易认识一个品貌双优的女孩子,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像竟是晚安,真是太有预见性了。老子会以一个处男的身份不轰不烈默默无闻挂掉。悲剧。闭目等死。
然而许久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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