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巧玲珑心》第70/83页


  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这次出征经过境西关、雪海边,穿过祈安山脉,进入大沙漠。“平沙莽莽黄入天”,这是阿拉达的故乡:原属星国,现在归属卫国的绝域风沙景色,狂风怒卷,黄沙飞扬,遮天蔽日,迷迷蒙蒙,一派混沌的景象。
  现在,以祈安山脉为临界点,东西划分,西属卫国,东属云国;而自云卫两国开战后,战火燃至祈安山脉西,云国已占领了祈安山脉西侧的望马川。
  烽烟同云国铁骑卷起的尘土一起飞扬,括地寒风声飒飒,滚滚征尘飞紫云,顶风冒寒前进着的云军将士出现了。云军将士勇武无敌,个个飒爽英姿;夜幕降临,天幕渐黑,云国大军衔枚疾走、军容整肃严明。随着嘹亮的号角声,军队中旌旗遮天席卷而来,大大的‘云’字挂在前方的黄色帅旗上,军中大帅亲自前来迎接盟国护国神女一行。
  随着两军的靠近,坐在车架上的凤汐灵渐渐看清云军的大帅,那人骑在高大神健的玉花骢上,身着金色铠甲,扬首卓立,神气轩昂,气势憾天。竟然,是云帝云旭!
  
  帐外飞沙走石,寒风凛冽,厚实的帐内却是炉火融融,温暖而舒适。
  今夜云帝设宴为护国神女接风洗尘,大帐内一片传杯换盏之声,觥筹交错,坐起而喧哗者,众宾一片杯酒言欢。尊贵的云帝端坐上首,风华绝代的护国神女被安排于他右侧,随凤汐灵而来的四大护法及军中将领则伴随在右侧席上。
  “神女殿下一路辛苦,此酒专门为你而备,还请品尝。”云旭看凤汐灵拿起桌上的蓝釉杯,举至面纱前嗅了嗅,闻出酒味,她眸中露出诧异之色。
  云旭不由微微勾了勾唇角,面色柔声,更显俊逸,听他又说道:“朕还记得殿下作的一首诗,‘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不知朕可有记错?”
  听他读出这首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古诗,凤汐灵心中更惊,眸中紫光不断闪烁,散发出夺魄的流光。看得坐上的云旭和坐下的绝冥青衣等人心动不已。
  凤汐灵收敛心神,微微点头,回道:“是,云帝陛下记忆力奇佳,此诗一字不差。”将杯举至面纱前,轻轻挑起一角,露出她诱人的花唇,对着杯口略抿一口,又点头道:“此酒甘甜味醇,果然是纯正的葡萄美酒,陛下有心了。”
  云旭微笑,举杯一饮而尽,又转向凤汐灵的随行人员,举杯招呼,大家传杯换盏,客气话你来我往,却并未谈及共盟对敌之事,一夜欢声笑语,宾主尽欢。
  
  护国神女的大帐装饰得毫华舒适,此时的沙漠已是寒冬,各色毛皮或披挂于帐内,或铺设于地面、桌上和床上。凤汐灵喝了几杯,不胜酒力的她,已觉头脑发热,加上连夜的行程,此时正恹恹欲睡。
  突然,床边撒过一片黑影,凤汐灵微微睁眼,对上一双发亮的星眸,好看的眸中射出光彩,有如浩瀚的宇宙星空,又好象幽深的潭水,令人深陷……凤汐灵惊觉床边来了外人,正待坐起呼喝,来人已迅速上前,伸出大掌捂住她的双唇;另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抵上她的肩,令她动弹不得。
  淡淡的檀香味自男子身上传来,如潺潺流水般动人心弦的声音在她耳侧轻轻响起:“灵儿,是我,你乖乖的别叫唤。”
  听到他的声音,凤汐灵认出来人。
  见她点头,云旭放开了对她的控制,翻身坐至床上,靠在了她的身边,“好灵儿,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看到云旭竟坐到床边,凤汐灵大惊,急忙坐起,伸出手臂欲将他推开:“云旭,你怎可如此无礼!”用尽全力,却是憾之不动,夜色下她紫瞳射出冰寒的冷光,心中已是气极。
  “灵儿,你忘却前尘往事,我云旭可没有忘。你知不知道,这一年来我对你有多少想念?可是,好不容易将你盼回,你却……忘了一切,你竟敢忘了我!灵儿,你真狠心……遇到你,爱上你,被你逼入那万劫不复的爱情深渊……这一切,你又如何补偿……”低声倾述着,一面伸出长臂将她揽入怀中,俯首埋在她的颈间,深深嗅着她身上独有的幽香。
  “云旭!你放开我!来……唔……”感觉他动作越来越放肆,凤汐灵拼命挣扎,张口呼叫,欲将帐外的侍卫唤来,不料刚刚吐出半个字,那‘人’字未出口,已被他的唇狠狠堵住,再也说不出话来。她用尽全力在他怀中挣扎,却反而引来他更为粗重的喘吸之声。
  他的吻带着浓浓的相思,绵绵的情义,还有丝丝痛楚,他的舌在她唇内疯狂地掠夺着,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角落;他的吻技高超而娴熟。凤汐灵半带着醉意,无力地瘫软在他的怀中。
  强烈而炽热的吻带着阵阵眩晕直袭她的大脑,绵长的热吻令她无所适从,她依旧无力地挣扎着,却是力道越来越弱,最后,竟轻轻闷吟一声,软软瘫倒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灵儿?”云旭看着被自己吻晕的人儿,面露苦笑。果然是性情大变啊,如今的她,竟对自己的吻毫无感觉了么?唉~
  云旭望向她,发现她面容恬静柔和,呼吸平稳,知她已进入梦乡;看来,是果酒发挥了作用。见她睡得香甜,云旭长叹一声,扯过床边的丝被,将两人裹入被中,靠在她纤长的颈间,云旭嗅着这令他无比怀念的味道,慢慢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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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发飞乌,晨霞满天,少顷大雪,野静连云卷,川明断雾销……
  “啊……”神女所住的营帐内,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早早守侯于帐外的青衣,听到她的声音,身形快如闪电,余音未断,已挑帘而入。
  床上,一男一女裹在厚厚的丝被中,坦露在外的部分能看出,他们衣着凌乱,床上的女子更是只着贴身衣袍,此时正缩在最里的角落。
  “你,你怎么还在这里?”指着床上的男人,她身子在瑟瑟发抖。
  青衣挥掌上前,直袭床上那背对他的男子。男子听得风声,迅速反手隔掌相迎,轻声喝道:“什么人!竟敢对朕动手?”
  “是你!?”云旭转过身来,与青衣面面相对,两人同时惊呼出声。
  “云旭,别以为你是云国皇帝,我就不敢动你,马上下来!”青衣面色森然,煞气四射,身上的短匕抵在他的喉间,声音低沉而冰冷。
  云旭伸出长指,轻轻将匕首拔开,翻身下床,淡淡地回道:“朕与自己的皇后在一起,有何不可?”
  青衣面色更沉,正待说话,此时床上的凤汐灵已缓过劲来,她将自己严严实实裹在被中,开口说道:“云旭!我什么时候是你的皇后了?就算曾有婚约,如今云卫两国已开战,做为敌对之国,两国联姻之事自当作废。”
  “哼!”云旭对她的话表示不屑,傲然回道:“灵儿,你忘了么?我云旭即使是逆天而行,也势必要娶到你。将来待我一统天下后,你就是这普天之下身份最尊的女人。我,绝不会放过你!”
  凤汐灵张大了口,无言以对。对于这种即霸道又执道的人,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打?打不过;避?避不掉;逃?现在的局势,她哪有机会逃到别处?
  青衣闪身背对着床上的凤汐灵,宽大健硕的身体将云旭与之隔离,沉声说道:“云帝陛下自重,请先出去吧!”转身看向凤汐灵,目光关切,柔声问道:“西儿,你还好么?”
  凤汐灵在被中上下摸索了一翻,发现自己衣未离身,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妥,于是摇头道:“我没事,谢谢。”
  青衣微微颔首,负手而行,慢慢将云旭逼出帐外。
  
  “史努比,你昨天晚上也喝了酒么?怎么竟将他放进来?”凤汐灵怒视此时方跑入的小银狼,嗔斥道。
  “呜……”银色小狼微微摇头,漆黑的大眼中露出无辜的流光,若人怜惜。
  “唉~”凤汐灵心中一软,“知道了,你与他相熟,所以将他放入。也罢,以后,不要再放他进来啦,知道吗?”看来,云旭和自己的关系也不错,只是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感情深至何处呢?为何史努比会如此信任他呢?
  
  “你什么时候来的?”帐外,两个男人相互对视,气势凛然,周围的气压无形中降低,漫天的风雪似是因他们而变得凝结。
  青衣等人的营帐被安置得较远,不过,他还是很早就过来守着,却未见云旭进去过,故心生怀疑。
  云旭上下打量着他,灵儿就是为了这个男人,甘愿回到巫族接任圣女之位。看来,他与她之前的关系当是不浅,想到此,云旭微微皱眉,未回答青衣的问话,反问他道:“你和灵儿是什么关系?为何她会为了你,甘愿舍弃自由之身?”
  “我与她之间的事,似乎没必要告诉你吧?”青衣对这个云国的皇帝,无丝毫尊敬之意,云旭对他而言,只是西儿现在的盟友而已。
  云旭腾地凝眸,汹涌的气势咄咄逼向青衣;青衣亦不示弱,凛然的煞气瞬间释放,雪花自他们身侧飘落,却神奇地避开,他们衣襟不沾,似是有股看不见的气流盘旋于周围。眼见比斗一触即发;此时,帐帘被挑起,白衣素裹的凤汐灵已走了出来。她轻轻往两人中间一站,瞬间将周围咄人的气势瓦解无痕。
  “青将军,你且退下,我与云帝好好谈谈。”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两个男人各退一步,一个走到离帐三十步处迎风挺立,一个跟随佳人身后,再度步入帐内。
  
  “云帝陛下,如果您真的需要我夏国的兵力,从现在开始,汐不希望再有类似事件发生。如果您做不到,那汐只有将所有人带走;自何处来,回何处去。”凤汐灵盯着云旭的双眼,吐字清晰,语气冰冷。
  云旭微微抿唇,眸中怒气一闪而逝,瞬间,面色又变得柔和,“灵儿,我只要你留下,其余都无所谓。也罢,我答应你,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灵儿,只要你的人留下,总会有机会,刺激你的记忆。我云旭相信,你终会有记起我的那天!
  凤汐灵轻轻点头:“君无戏言,云帝陛下,别忘了您的金口玉言。”
  她目送他离帐而去,因服用了噬心夺情,已然断情绝爱的她,对他的深情并无一丝感动;即使日夜守侯于身侧的第一杀手;即使远在圣雪山之颠那饱受相思之苦的折翼天使;即使那天下无敌的冷面战神;即使那远在天涯的海之精灵;所有人,对她而言,皆已成过眼云烟。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天下第一杀手,武功绝世冷血无情,他就是他铁血如斯,寒冷如混沌之初,亦不畏惧挺立天地;这样的男人骨髓都是钢做的。可是,在她面前,他却象一潭清幽的湖水,沉静,美好,乍看平平淡淡,细品光彩温润;令人赏心悦目,甘之如饴。
  这个沉默内敛的男人,自溪边与她初见,从此变得不再冷清和寂寥;他照样少言寡语,照样不懂笑容。但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明朗;当他孤独而寂寞,迷惘而痛苦时,需要她的聆听,需要她的了解,需要有她告诉他前进的方向;当他越想忘记的时候,会发现自己记得越清楚。
  他与她互相依赖,性命相托;他是她的守护神,她是他的启明灯;他默默守护,愿做她一辈子最坚实的护盾;她欣然付出,愿与他在天比翼。
  命运却给他们开了一个最大的玩笑,当他为她付出生命时,当她为他抛弃自由时,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改变着他们的一切。
  如今,在她忘却过往,绝情断爱之际,他一如既往,默默守护在她的身边。直到海枯石烂,直到地老天荒,无怨,无悔!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冰狐公子,文韬武略学识渊博,俊采风流英气逼人,风神俊秀气渺王侯,气势磅礴憾动天地;外表冰冷不易接近,内心深处汹涌澎湃的感情潮水,而不轻易为人所了解;对她的爱,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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