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寡妇养娃》第334/359页
高淑语只听见里面咔哒一声,里面的锁打开了。
可锁开了,门却没有打开。
张爱国只在里面把反锁的那一道打开,就不管了。
意思很清楚,想进来,自己拿钥匙开。
高淑语本想转头就走的,可她又不甘心,自己被锁在外面,这天又冷,她还拍了那么久的门,明明家里是有人的……
高淑语把门打开,随之就啪的一脚把门踢开了。
她原以为这一脚踹开门后,张爱国会说她一句,她也就可以借此和张爱国吵起来。可她把门踹开后,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张爱国一个人在餐厅吃饭呢。
高淑语走到餐厅,怒气冲冲的盯着张爱国。
张爱国却当高淑语是透明人,自己专心吃着也不知道是早饭还是午餐的,头也没抬。
高淑语想爆发,可面对着这人冷漠的头顶,却觉得无从说起。
高淑语只能压着怒气站在张爱国面前看着他,而张爱国呢,只是低头吃饭,就像没有高淑语这个人一般。
高淑语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他吃完一顿饭,又看着他走到厨房,把自己的碗筷洗干净,然后又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
这一系列动作流畅又自然,很舒服的样子。
可高淑语却要爆炸了。
她原本以为她不在家,家里会被搞成垃圾场,张爱国是需要她的。她回来一趟,张爱国就知道她的好了,知道自己离不开她了。
可高淑语从进门就发现了,家里收拾的特别干净,甚至比她在家的时候还干净。
张爱国也并没有饿肚子,甚至刚刚他一个人吃饭,还炒了两个菜。
高淑语突然发现自己想错了,张爱国并不需要他。
说白了,他谁也不需要!
在高淑语明白过来这一点的时候,她突然就不气了。
就像一个临近爆炸的气球,鼓鼓的,在吹了最后一口气后,气球砰的一声,彻底炸开了。然而,也就没有了压力,彻底释放了。
高淑语就是这样,她突然就释然了。
张爱国就是这样一个人啊,他不仅仅对她这样,他对他的家人也是这样,甚至,他对自己都是这样。
在这个世界上,他谁也不需要。没人在他身边,他会过的更好。
高淑语冷冷的看着张爱国,只觉得自己嘴角略略抽了一下,然后是反胃一样的难受。
她突然有点恶心,恶心面前这个冷血冷面的人。
如果每个人都有温度,高淑语觉得她应该是一百度的,无时无刻不在沸腾,无时无刻不在燃烧,她是热情的,兴奋的,快乐的。
而面前的张爱国,高淑语觉得他是零度的。
不热也不凉,介于结冰和融化的临界值。
他们两个人的结合,把这汪水烧成了五十度,是最让高淑语无法下咽的温吞。
高淑语立刻往后退了一步,继而往自己和高翔的卧室走。
她把所有的棉衣都收拾好了,一个人拿着包出来。
高淑语匆匆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头也没回的把门关上,离开了那个家。
站在门外的高淑语突然觉得,她其实不需要走那么快的,因为即使她在张爱国面前转一圈,张爱国也不会开口挽留她,或者和他说一句话。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或者说,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一九九零年三月十五日。
这春天到了,漫山遍野的开始往外冒着绿色,尤其是荠菜,田边路脚,到处都有荠菜的影子,随手就是一把,鲜的都能掐出水。
这一冬天,家家户户都是萝卜土豆加白菜,农村就这几样菜,反反复复的吃,最多的就是吃白菜粉条炖豆腐,吃着舒坦又暖和。馋了的时候,就在里面加点肉片,也是一个绝。
可再好吃的东西,吃上一个冬天都吃恶心了,吃的嘴巴里都是同一个味道,想吃点新鲜的,带点绿色的,就这个芥菜了。
张萍萍没事干吃过早饭就和张领娣俩人去田边摘芥菜,张萍萍带着张鹤轩,给他拿一个小马扎让他坐在路边和其他人闲聊,这件事对张鹤轩来说倒是挺开心的,在家里闷了一个冬天,总算能出来晒晒太阳了。
可这风还是凉的,张萍萍又给张鹤轩盖上一个军大衣,才放心去摘菜。
张领娣好久不找张萍萍聊天,见了张萍萍就拉着她说话,说的都是大妞的事,大妞的工作,大妞的男人还有大妞的孩子……
这女人在一起就是这样,谈孩子,谈男人,就是不咋谈自己。
张萍萍又没有男人也没有孩子,只能在一旁听张领娣絮叨,而张领娣又是个爱说话的,说起来嘴巴就停不下来,叽叽喳喳的没个完。
一起来摘荠菜还有其他的妇人,这一到春天,大家都是图个鲜,反正你摘了她不摘就没了,大家都去摘,都不想丢了这个便宜。
几个妇人蹲在田边摘着,听见张领娣一直说个不停,就在那里笑,她们年龄都差不多,都是做了奶奶或者姥姥的人,自然也有共同话题,几个人说着笑着,一会儿就摘了许多。
这中间就有一个妇人对张领娣说:“你看你,话都让你说完了,我们都没听见你大姐说话。”
张领娣也跟着笑,“那我大姐不说,可咋办。”
张萍萍蹲在那里摘着荠菜,笑道:“我喜欢听你们说。”
那妇人和张萍萍差不多大年龄,从小也是见过的,便道:“我真的没想过,你还会和我们一起摘荠菜。现在想着都觉得不可能。”
那妇人说着又笑了,“小时候我们看你啊,就跟看那仙女儿一样,谁也不敢和你说话。那时候我们都穿的啥,你穿的啥啊。我们连窝头都吃不上,你吃的都是什么点心,我们有时在你家大门口站着往里看,也有扒墙头的时候,就看着你啊,一小口一小口的,急的我们在墙头上跳脚,想着一口吞下去才解馋。”
张萍萍听着就笑了,说:“多少年以前的事了,我都忘记了。现在大家都一样,都是劳动人民。”
张领娣倒没有那时候太多的记忆,只知道自己家以前很有钱,但具体多有钱,她就不怎么记得了。毕竟那时候年纪小,等她长大了,就全变了。
那妇人听着张萍萍的话,转头对旁边的人说:“看看,张萍萍还是那么会讲话,人家讲起来就是和我们不一样。”
张萍萍蹲在那里摘菜,这一会儿觉得蹲麻了腿,便站了起来。
她低头看见那些妇人跟没事人一样,照样摘着,自己妹妹张领娣也是一样,就赶紧跺跺脚,继续去摘。
张领娣抬头看着她姐,知道张萍萍就没干过着地里的活,便说:“大姐,你别弄了,去坐一会儿吧,我给你摘。”
张萍萍连忙道:“这哪成,你摘你的,你们家人多。”
张萍萍随即又蹲了下去,就听到那边的妇人们已经换了话题,说起来学校里的那个年轻女老师。
这个年龄的女人,都是不愿意承认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孩的。
如果一个小姑娘,十几岁,她们见了都会说,啊,真漂亮的娃儿啊。
如果一个女人,结婚了,不过多少岁,大家也会纷纷赞叹,“谁谁家媳妇好看着呢,细皮嫩肉的。”
只有对二十出头,没有结婚,也没许配人家的女孩子,她们都是吝啬的,是不会说她们好看的。
但这些女孩子又会经常成为她们谈论的对象,就像是在纪念自己的青春一样,又感慨又伤怀的。
几个妇人说着话,说的就是那个女老师,那老师怎么怎么窈窕,怎么怎么招人,怎么怎么肤白,又是怎么怎么细腰圆.臀的。就像她们之前谈论张抗抗一样。只不过张抗抗已经再嫁,不再是寡妇了,她们便没了兴趣,转到了这个女老师身上。
女老师姓童,连姓都很好听的一个人,单字一个画。孩子们都叫她童老师,孩子妈妈们说起她时,都是那个姓童的。
张领娣在一旁听着,自己没有孩子上学,自然没和老师接触过,就问:“这老师有那么好看吗?”
那边妇人撇撇嘴,“就那样呗,城里来的,细皮子,总归和咱们不一样。”
这种自嘲式的嘲讽,其实是想引来更多的共鸣,果然,那妇人说完,几个女人立刻附和,“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