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养家记》第2/193页


  李红枝给温朝阳和甜宝一人夹了一筷子咸菜,
  “来,夹在馍里头吃。”
  温朝阳应声,帮妹妹把馒头从中撕开,加了咸菜条进去,自己也如法炮制,这种吃法还是听队里头大队长说的,听说镇上稀罕的肉夹馍就是这般样子,只不过里头加的是大块的肉而不是咸菜。
  尽管如此,两个孩子还是吃得津津有味。甜宝举着小手嫩生生的对哥哥说,
  “哥哥,甜宝还想吃。”
  温朝阳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
  “姥姥姥爷和妈妈要去割麦子了,他们得吃的饱饱的才行。而且你看你的小肚子,都鼓起来了,怎么还吃得下。你要想吃的话,哥哥待会儿上山了带你去找嫩芽吃。”
  嫩芽是一种不知名野草的茎干,撕去外皮后露出的白色芯嘬起来甜滋滋的,不用掏钱吃起来又有股糖味,是最受村里孩子们欢迎的小零嘴儿了。
  甜宝听哥哥这么一说,摸了摸小肚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甜宝饱了,要去山上割猪草,回来喂猪猪吃饱饱。”
  苏玉秀看的心酸,爱怜的摸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
  坐在上位的苏承祖和李红枝看的也是满心伤感。
  进门的温向平脚步一顿,暗叹一口气。
  苏家有六口人,三个男丁,听起来好像在整个第五大队里头算条件不错的了,可事实上,苏家的生产力也就比绝了户的寡妇孤儿好些。
  苏承祖虽然能干,到底四十多了,年轻时又不慎伤了腰,不再是个壮年劳力,苏玉秀母女俩虽然能干,也肯把自己当个男人使,可加起来到底也就算小一个壮年,地里头忙活一年,三个人挣的工分加起来也就将将够一家人口粮,有时候甚至还要倒欠大队一笔钱。
  温朝阳今年才八岁,虽然还不到能下地挣工分的年龄,可大队长怜惜苏家只有一个能干活的男人,破格给温朝阳分了个去大队里头糊个火柴盒的活计,倒也能挣半个一个的工分,就连三岁的小甜宝平日里都要跟着哥哥上山割猪草回来喂猪,帮衬家里。
  至于原主,别的知青学着下地干活的时候,他忙着到处撒网勾小姑娘好引得人家家人替他干活儿,别的知青结婚后安分上工的时候,他仗着苏玉秀爱慕他依着他,一觉睡到大天亮,中午嫌热不上工,早晨又起不来,一天只有下午才能干两个小时。如此这般,原主挣得工分还不够自己吃的,还要从苏家人的口粮里头挪。
  这么一算,苏家是吃饭的多,干活儿的少,还有原主这么一个拖后腿的,难怪两个孩子不敢放开了吃。
  眼见着桌上其他人都快吃完了,温向平在盘里拿了一个馍馍就着粥吃起来。
  馒头不是他从前吃的那种松软白面的,而是玉米面混上红薯粉蒸的,粥里头也不是大米或小米,一把红薯块,一把豆子就是全部了。
  看到这些,温向平心里慢慢有了思量。
  天色蒙蒙亮了,苏家人收拾好镰刀背篓准备出门,温朝阳牵着妹妹的手,也一人背了个小背篓。
  孩子们的背篓里头是苏玉秀一早起来装好的水壶,苏玉秀心疼早成的儿子,于是叮嘱道,
  “朝阳,牵好妹妹,猪草割够两筐就行了,别再来来回回上山下山的跑了,割完了带着妹妹在山上玩一会儿,赶着吃饭的时候回来就行。”
  温朝阳人虽小,心性却已经被生活磨砺的稳重,虽然嘴上答应了苏玉秀,心里却暗暗盘算今天要多跑几趟山。
  没办法,家里的两头猪年底的时候一头交给供销社,还能留一头在自家,只有把猪喂得白白胖胖的,过年的时候杀了才能卖个好价钱,妈妈和姥姥姥爷来年就能轻省一点。
  他抓紧甜宝跟大人们告别,出门一路向山上去了。
  清晨微凉,若隐若现的淡雾萦绕在空中,渐渐模糊了两个孩子的身影。
  “行了,咱们也快走吧。”苏承祖提上镰刀和李红枝出了门,苏玉秀也背上了篓子。
  饭吃到一半的温向平连忙放下筷子紧随其后。
  苏家人知道身后有个小尾巴,却默认忽视了他。虽然苏玉秀没什么文化,却也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一向起的比猪晚的温向平今个儿起这么早,指不定又打什么主意呢。
  苏玉秀低头自嘲的一笑。
  难不成还指望他是出门上工的不成。
  这年头麦子的产量极低,一亩地能产五六十斤已经是相当好的收成,要不是公社每年要求上缴一批麦子,大队里头估计是不会留麦田的。
  而赶着麦子抢收的日子,正好是红薯下秧的时候,相比起来,红薯不仅耐旱好养活,一亩地还能产上千斤,足够大队吃的饱饱的。
  也因此,大队将更多的地和人手安排去了红薯地,分给麦子的人手自然少上又少,又安排在了靠山脚的田地。
  于是,包括苏家在内的十余户住在山脚人家,都被分去了麦田。
  从山脚到麦田有一条踩出来的土路,路上相跟着去上工的村民三三两两,有的看见了温向平便调笑几句,
  “呦,老苏,你家女婿今天这么勤快,都出来上工了,今个儿要收几亩地的麦子啊,三亩够不够。”
  这话引得周围几个村民一阵哄笑,谁不知道老苏家那个女婿又懒又事儿多,苏承祖平时又有多看不上他,但耐不住老苏家闺女儿喜欢人家哪。
  村民们都停下脚步嘻嘻作笑。
  人在路上走,坑从天上来,温向平无奈极了,可他偏偏还无言反驳。
  只是三亩地的麦子,就是一个壮年劳力也要狠干三天才收的完,何况“温向平”这么一个四肢不勤的人,摆明了是嘲讽他,嘲讽苏家呢。
  苏承祖狠皱了眉头,他本来生的就黑,这么一看更是凶神恶煞。挑事儿的那人一见,笑嘻嘻的拉着身边的人走了,周围的人也各自结伴去地里,只是仍时不时故作隐秘的瞟一眼温向平。
  一路如芒在背的温向平当真是哭笑不得。
  眼见着温向平果真一路跟着自个儿到了麦田里头,苏承祖粗声粗气道,
  “你到底要干嘛?”


第2章
  “你到底要干嘛?”
  温向平站直了身体,严肃认真的回视苏承祖的大眼,
  “我来收麦子,挣工分养家。”
  苏承祖眯了眼,这话他自然是不信的,谁能相信一个劣迹斑斑的人一夜痛改前非呢,只不过是他目前还没看出来这小子打的什么算盘罢了。
  “你刀也没拿,还说是来干活儿的?”
  温向平一噎,他刚刚忙着追出来,忘了这茬儿了。
  苏承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指了指已经被麦杆淹没,埋头苦干的苏玉秀,
  “既然想干活儿,去帮你媳妇儿去,一个大男人家,有脸让女人养你么。”
  虽然温向平向来所推崇的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生男生女都一样”诸如此类的思想,也不认为女人不能养家或丈夫挣钱不如妻子是丢面子的事,可他心里清楚,在这个朴质、手工化的时代,从某些角度而言,娇小的女人确实比不上能做劳力的男人,而男人,尤其是像他这种壮年男人,自然而然要承担起养育一家老弱妇孺的责任。
  只是温向平从前是靠笔杆子生活的――他悄悄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四肢,有些哭笑不得,看来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靠自己这不甚发达的肌肉了。
  没办法,比他娇小的苏玉秀和李红枝都挥着镰刀收麦子了,他不可能在一边看着,于是钻入麦田去找苏玉秀。
  苏承祖看着温向平的背影眯了眯眼。
  这小子今天是转性了?一大早起了床不说,让下田也没个二话就走了。这是真的通透了,还是…憋着什么更糟糕的想法。
  苏承祖抓着镰刀也进了麦田,心里打着算盘。
  这些日子恐怕得好好看着他了。
  七月的清晨尚带着夜的余韵,微风夹杂着凉意拂过麦田,带起一波麦浪。苏玉秀弯着腰,把住一把麦子割下摞在脚边,等着待会儿割的差不多的时候再一起收整了。刚割了没一会儿,冷不防的,身边响起一道声音。
  “镰刀给我吧。”
  苏玉秀一惊,扭头看见温向平对自己伸出手臂。
  她低垂了眉眼,并不搭理他。
  温向平抬头瞅了瞅天色,天已经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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