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错换人生》第57/334页


  铁蛋吐了吐舌头,“那你让妹别来打扰我。”
  小猫蛋也学着他吐吐舌头:“妈妈,打打。”
  “小坏蛋,哥哥写作业的时候不许打扰,不然妈妈连你一起打打,听见没?”
  “乖乖。”
  安然笑哈哈,她闺女真是一天比一天聪明,才一周岁就能实现跟她简单对话了,这样的孩子上哪儿找去啊?反正她活了两辈子也没见过。
  不过,走了一段安然才发现,“银花姐没来?”她可是很热衷于这种事的,今儿又是歇班,不来才怪呢。
  刘宝英忙着带路,住旁边的曹家媳妇说:“赵银花这几天烦着呢,她家老大跟东边机械厂的,还有向阳农场的几个男娃娃斗气,打伤了人,正忙着给人凑医药费呢。”
  大华是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跟铁蛋这一批玩不到一处去,整天就跟别的厂的子弟打得火热,谁知道他还跟人搞起了小团伙,他们打架斗的是气,家长们伤的可是财,把人打住院了轻则付医药费营养费,重则被公安抓走拘留,以后一辈子可就毁了。
  “对方家长就拿准了这点,要赵银花赔钱呢。”曹家媳妇咂吧咂吧嘴,真是狮子大开口啊,“让赔五十块哩,要我这孩子我就不要了,谁家爱要谁领去,晦气。”
  安然对大华这孩子没啥印象,因为他不经常在大院里溜达,偶尔回来也是匆匆一过。但平时没少听银花抱怨,说他性格冲动,闯了好几次祸。
  这样的年轻人你跟他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得让他吃点苦头才行,所以也没放心上,寻思着过几天问问看,要实在凑不出钱来,她这里可以拿点。
  出了大院左转,顺着大道一路走到头,再左转,“宝英你咋带咱们来黑市了?”
  这儿东西齐是齐,多也多,问题是比百货商店贵啊,只有一个男人养家的妇女们,就只能过过眼瘾,心说回去经过国营菜市场门口倒是可以捡点菜叶子,那个不要钱。
  安然也奇怪,刘宝英平时是能把一分钱掰成三瓣花的持家妇女,怎么带大家上黑市买东西?
  “嘘,大家别出声,跟我来,保准让你们不吃亏。”刘宝英很得意,领着大家伙穿过自由市场后的空地,钻进一片低矮老旧的厂房里。这里曾经是个被日本人占领的链条厂,抗日战争胜利后又被国军占领,逐渐荒废得不成样子,现在已经彻底成为废墟,能卖钱的废铜烂铁都被人撬光了,只剩一片破房子。
  七弯八拐,刘宝英把她们带到一间还有门的房间前,只见她轻轻敲了敲门,小声叫了两声“小刘”,门“咯吱”一开,露出一个瘦条条,黄叽叽的男同志。
  “来了?”
  “来了,这是咱们一个大院的,快把你的好东西拿出来给大家伙看看。”
  安然觉着这小伙子有点点眼熟,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来在哪儿见过。
  小瘦猴倒是一眼就认出她:“嘿这大妹子,上次买的围巾还满意吗?”毕竟,这么漂亮的女同志他想忘也忘不了啊。
  安然一顿,原来是他。
  年前她给猫蛋姥姥买过一块藏青色羊毛围巾,就是找他买的。
  “你这次又有啥好东西?”
  刘宝英愣了,“安然你们认识?”语气里有她自个儿都没察觉的沮丧,人安然同志漂亮就是好啊,走哪儿都能刷脸,不像她,买了多少次东西才跟小瘦猴把关系维持住,这次答应多带几个人过来,别人每买一块钱东西答应给她一毛钱的中间费。
  安然可不知道她热心的带大家过来还有这点门道,她的眼睛已经被屋子里的东西吸引了:那是堆成小山样的劳保手套!
  其他人也被这么多手套给惊呆了,一个个张着嘴巴问:“你要卖的是手套?”
  “这也太多了吧,得上千双吧!”
  小瘦猴挠了挠后脑勺:“也不多,刚好一千一百二十六双,纯棉纱线的,你们要吗?”
  劳保手套二分厂平时也有发,可那都是有数的,三个月一双,男人们戴破了,把手磨破了,才能熬到下个季度发新的,也没多余的拿回家给她们用,哪个妇女不喜欢?
  “你卖多钱一双?”
  小瘦猴眼珠子滴溜转:“这得看你们要多少。”
  刘宝英直接说:“每人十双,你说吧多少。”
  其他人连忙否认:“要不了十双要不了。”哪有那么多钱花呢。
  小瘦猴可就不怎么高兴了,不过他脸上不表现出来,只是说:“要零卖的话,就五角钱一双,十双及以上则是四角五分。”
  大家有犹豫了,五角钱对于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妇女们来说,可是不小的数目,它能买两斤玉米面,能买好几个鸡蛋,还能给孩子买几只铅笔几个作业本。
  刘宝英急了,她可是费了老大力气才把人带来的,要是谁都不买她不就白忙活了吗?说来说去,也就是为了挣几毛钱,给男人减轻点负担,也能给孩子买根冰棍儿吃。铁蛋的小书包,猫蛋的小裙子,包淑英的的确良裙子,她不喜欢吗?
  喜欢得都快疯了!
  可她手里没有一分钱啊。
  “安然你快劝劝大家,这么好的手套咱们难得遇上,买几双回家,男人的破了还能替换一下,咱们自个儿也能用不是?”
  安然看她很着急,再联想她自进门到现在的积极主动,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乐得帮她一把:“小刘倒爷是吧,咱们旁边就是阳三棉,纺织品这一块你可没我熟,就这样的棉纱线手套,线头还露外面,有些地方都脱线了,一看就是生产线上淘汰下来的,给你四角一双顶破天了。”
  小瘦猴气得一蹦三尺高:“可别再说了大妹子,你知道就行了。”上次的围巾也是,他卖了那么长时间,忽悠了那么多人,唯独栽她手里。
  可要说栽吧也不至于,因为她没明抢,也不是不给钱,只是在他成本价的基础上多给了一点点,让他赚得不多而已。
  他有点怕这个小女同志,总感觉她能把他看透。“成,四角就四角,要多少快来挑。”
  妇女们摩拳擦掌,女人买东西有个通病,要是一分不少她们还真不一定会买,可要是一旦有折扣,那哪怕是不在计划内,也得买!
  谁知安然却又摇头:“我说的是零卖,如果十双及以上,那就每双三角八分,怎么样?”
  小瘦猴本来差点气得跳起来,可一听三角八分,也就是少了两分钱,其实还是有赚头的,薄利多销算下来,赚得也不少。他忽然发现,这个大妹子说话挺有技巧啊,每次貌似是砍价,可每次都留了余地,都让他有赚头。
  她是不懂吗?
  不,她很懂,可还愿意给他留点赚头,说明人品是真不错。
  一下就砍下来一角钱,够买两根冰棍儿给孩子甜甜嘴的,妇女同志们那个高兴哟,三两个拼在一起买十五双,拿下批发价,然后再各家要多少分开,算下来每人便宜了好几角钱。
  买的人高兴,卖的人也高兴,而中间人刘宝英也赚了一块多钱,这趟黑市之行相当愉快。就连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邱雪梅,也一口气买了三十双。
  其他人走在前面,安然跟她走后面,小声问:“你咋买那么多?”也没跟谁拼着买。
  邱雪梅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很喜欢这个雷厉风行的工会干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工会出了个“工农大团结”的活动后,张得胜四个多月没回家,也没打她了。
  总觉着是她帮了她呢。
  于是小声说:“趁着天气热,我想给孩子织件毛衣,也不着急,慢慢的一天织几针,到冬天就能穿了。”
  哪怕是现在八月份,她们没票也买不到毛线,冬天孩子穿不起壮棉花的衣服,能有件毛衣穿也很不错。
  问题是,“你怎么织?”
  邱雪梅害羞的笑笑,“我把手套拆了,棉纱线就能织。”
  安然心头一怔,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家小老三喜欢红色,过几天我想去乡下挖点茜草根回来给他染色。”
  安然没想到,邱雪梅一声不吭的,居然是个心灵手巧的好同志,于是又当闲聊似的,问她跟谁学的染色,染过哪些颜色,效果怎么样。她上辈子开成衣店的时候,染料已经很丰富了,都是纺织厂染印好才送来,这是第一次听说非工业的,纯天然的染色方法。
  遂蠢蠢欲动的说:“这样吧,你哪天要去的话,叫我,我也跟着去学习学习。”
  邱雪梅简直受宠若惊,安然同志那可是整个大院的风云人物,居然愿意跟她去挖野草,一时居然说不出话,只结结巴巴的跟她屁股后头。
  说来也怪,二分厂大院里住了那么多人家,除了刚结婚的,或者孩子已经成年的,其他十四岁以下的儿童里,男童占了百分之八十多,女童数来数去就八个,委实少得可怜。
  赵银花家三个儿子,刘宝英家三个儿子,就连邱雪梅这儿也是三个儿子……这么多半大小子,一个月光靠他们爸爸那点工资和粮票,连肚子都吃不饱,别说想穿啥新衣服,不露屁股就算殷实人家了。
  安然很想为孩子们办点事,别的办不了,先吃饱倒是可以试一下。但具体要怎么实施还没想好,她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配合宋致远打掩护,给他腾出时间去702干活,刘解放最近盯他盯得很紧,最近几天他跟着702的领导去海城出差,对外的说法是他老娘病了,回去探病的。
  安然担心啥?
  她担心那棒槌会把他老娘招来,虽然他肯定不会主动邀约老娘来小住,可耐不住别人惦记他的钱啊。上次拿回来的七百五,加上八百奖金和这几个月安然自个儿的工资结余,她干脆给存了个2500的整数,这些钱他们做得保密,难保还是有人会知道。
  安然最爱的是啥?除了小猫蛋那就是钱呀!
  得想个法子,把钱“花”出去一部分才行,按她上辈子的习惯是有计划的投资,除了手里留足够的日常花销和备用金外,三分之一存定期,三分之一买固定资产,三分之一投资出去。可现在要把钱投在什么地方,这是个问题。
  刘宝英手里牵着小老三走进大院,孩子手里拿着一根黄白色的奶油冰棍,接受着众人的注目礼,别提多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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