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第108/164页


  翁媪不得不出了个主意,“长公主,这是不是得给女君冲一冲啊?”
  长公主想了想,“把吾那副寿木搬出来给幺幺冲一冲。”
  翁媪赶紧摇头,“这可不成。”
  “难道吾还舍不得一副寿木?”长公主怒道。她那副寿木乃是伐自一株长了百年的楠木,即便是长公主这等身份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是以早早就备下了。
  “不是,只是女君毕竟还年幼,若真是,真是没福气,那就是……”翁媪没说全的是,冯蓁还未出阁,这就算是夭折,便是死了也不能大办的。“怕的就是冲没冲到,反而折损了福气。按奴说,还是去市面上寻一副棺木,自然也寻楠木,却不必是百年之木。”
  长公主想罢点了点头,“你去办吧,另外叫人备了马车,吾要去慈恩寺给幺幺祈福,你再去问问玄真和尚,给幺幺点一盏什么样儿的长命灯合适。”
  这头长公主府要给冯蓁买棺材冲喜,那一边蒋府的肖夫人也正为蒋琮的伤势伤心呢。
  肖夫人用手绢拭着眼角的泪道:“可查出来是谁下的黑手了么?”
  蒋府的管家摇摇头,“那天实在是太晚了,也没人看见是谁动的手。二郎平素为人宽厚,也没什么仇家,所以也查不出个名堂来。”
  管家如此说,肖夫人的手却顿了顿。蒋琮被打得肋骨断了两根的那天晚上,正是冯华难产那日,肖夫人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冯蓁,难不成是有人替那小淫妇出头?
  所以说丧母的女君就是不能娶,没个人教养,这心性儿可实在太差了。
  管家又道:“夫人,我听说长公主府在满城地寻上等楠木棺材说是要冲喜。”
  肖夫人的眼睛顿时收紧了,然后再缓缓放开,摆了摆手让管家下去,自己却喃喃道:“闹出这种丑事儿来,自然是死了的好。”只要冯蓁死了,蒋琮的这桩风流事儿就彻底查无实据了。
  肖夫人一边想事儿一边往冯华屋里去。
  冯华昨儿夜里就醒了,此时裹着头靠坐在床上,乃是为了防风。她生产时流了不少血,此刻的脸色跟昏睡不醒的冯蓁也差不离。她醒后就将徐氏拉来问了自己的情形,徐氏如实以告后,冯华就再没说过话,连身子都没动过,就那么靠着。
  肖夫人进门时,冯华才微微动了动。
  “你快别动了,伤得那般重,好生歇着就是。五哥儿在我那儿你不用担心,这两日吃得好睡得好,很是乖巧。”肖夫人道。
  听肖夫人提起孩子,冯华才有了一丝生气,扯出一点儿笑脸道:“只能麻烦阿母了,等我出了月子就将他接回来,省得吵着你。”
  “不吵不吵,看到他我欢喜还来不及呢。”肖夫人道。
  两人说得甚是柔情,可实则却是在抢孩子,肖夫人如此说,那就是不肯把五哥儿还给冯华的意思。
  冯华现在全身无力,也没法儿跟肖夫人争。最讽刺的是,她若想要回孩子,还得把蒋琮笼络好,得让他开口才能拿得回来。否则一个孝字就压死冯华了,何况肖夫人还有那么好的借口,她这不是身子差么。
  “那就麻烦阿母了。”
  见冯华认了怂,肖夫人心里可算是舒坦点儿了。她对冯华没有丝毫愧疚之心,她儿子做了错事,肖夫人只认为是冯华自己拢不住男人的心,又管不住自己的妹妹。是她自己开门揖盗,可怪不得别人。
  “华儿,那日的事儿我还没问过你呢,怎的好好儿的就摔了呢?”肖夫人“明知故问”地道。


第93章 闭门羹
  冯华垂下眼眸, “是我自己不小心, 一脚踩空了。”
  肖夫人听她决口不提蒋琮和冯蓁的事儿,就更满意了。本来嘛,这种事儿闹出来, 最难堪的就是冯华了, 自己丈夫和自己阿妹有丑事儿, 传出去丢的是谁的脸?
  见冯华这么知情识趣, 肖夫人想好的话也就不用再说, 于是道:“你如今身子大损, 正该静养, 闲杂人等就别见了。”
  冯华点点头。
  但肖夫人怕她没听明白,便又补了一句, “你那阿妹, 三天两头就往这儿跑,你也没办法静养,索性也别见了吧?”
  冯华缓缓地抬起头看向肖夫人,凝望了片刻,又缓缓地垂了下去,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肖夫人走后, 冯华抬头隔着窗纱望向外面的天,晦暗难明,她不明白怎么人的天可以在一日之内就从艳阳万丈就变得暗无天日了。
  脑子里蒋琮俯身亲冯蓁的情形一直交缠在她脑海里,怎么挥也挥不去。冯蓁的脸她看不真切,一会儿是朝着她媚笑, 一会儿又转头看着她挑衅的笑,可一会儿她又正闭着眼睛,人事不知。
  冯华赶紧闭了闭眼睛,想把这一幕强行赶出脑海。
  “少夫人,该吃药了。”有实捧着药碗进门,在冯华胸前给她垫了块围布。
  冯华闻着药味儿,嫌恶地撇开了头。
  “少夫人,你不吃药,身子好不起来,可怎么把五哥儿接回来啊?”有实劝道。
  听到孩子,冯华才重新转过头来,由着有实一勺一勺地喂药。
  “你说那日外大母将你拿了去审问,她,她可说什么了?”冯华问。她口里的“她”说得那么吞吞吐吐,自然不是指的城阳长公主。
  冯华这一问,有实脑海里就浮起冯蓁以头抢地的画面,那般悲戚、那般绝望,用的是没想活命的力道。
  有实甩甩头,可是哪又怎么样呢?她想不出冯蓁为何要求死,若真是误会,解释清楚了不就和和美美的了,为何要寻死觅活?
  “她什么也没说。”有实低头收拾药碗。
  “那日是她亲口对我承认的,她错了是不是?”冯华朝有实求证道。
  “是。”有实点点头道。
  冯华松了口气,“这两日她可来看过我?”
  有实想起冯蓁那情形,怕是还下不得床呢,她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来过。”
  冯华冷笑一声,眼角迸出泪滴来,“若换成是我,就是爬也该爬来看看她九死一生的阿姐是不是?”
  有实想起那日冯蓁喊的“阿姐,阿姐,那就是我的好阿姐啊”,不由撇开了头。她觉得这事儿不能再纠缠下去了,从此冯蓁不再上门那才是对冯华最好的,不管是谁的错,可郎君总归是动了不该动的念头。
  “是呐,少夫人快别为了别人伤心了,你该多想想五哥儿才是。”有实道。
  冯华点点头,“是啊,只有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才值得信任。”
  至于冯蓁,那是在长公主将她的寿木刚买回来时醒过来的。这当然不是什么棺材冲喜的功劳,而是萧谡连续三晚用鲜血滋养她的结果。
  可城阳长公主自是不知,还跟翁媪道:“还是你的主意出得好。”
  翁媪不敢居功,“那是长公主在慈恩寺替幺幺点的长命灯感动了上苍才把她唤醒的。”
  长公主道:“说起长命灯,那日慈恩寺里吾却看到有人也为幺幺点了一盏。”
  许多人喜欢到慈恩寺点长命灯的缘故,那是因为慈恩寺的和尚会很贴心的将命主的名字用块大木牌刻了挂在上面,只要留心,便能看见。
  如此谁谁给自己母亲点了多少灯油的长命灯,很自然就能传出去,以博得孝名,谁都喜欢做了“好事”被人知道不是?
  翁媪当时可没留意到,“呀,那会是谁啊,点的哪一盏,奴却没注意呢。”
  “就是殿中最大的那个海缸。”长公主道。
  “呀,那可是日费香油四十八斤的。”翁媪道。像这样的海缸长命灯,通常都是晚辈给双亲点的,以表孝心。比如慈恩寺其中一缸四十八斤的就是苏庆为长公主点的。
  说起来冯蓁做得就不够好了,这女君对许多俗事儿都不清楚,也压根儿没想过点什么坑钱的长命灯,所以没能满足长公主的虚荣心。
  而长公主给冯蓁点的乃是七斤的,不高也不算低,倒不是出不起钱,只是怕折损了冯蓁的福气。
  那么给冯蓁点四十八斤长命灯的又是谁?钱多了花不完是一桩,然却是谁的心意?这般诚恳?
  长公主和翁媪对视一番,却都想不出来。
  “莫不是六皇子?”翁媪思来想去不太肯定地道。
  长公主道:“可他还没回京呢。”
  然后长公主和翁媪就同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最是有动机,可名字却叫人不屑提及。
  不就是那做了亏心事,险些害死冯氏姐妹的蒋琮么?
  而另一头杭长生正给萧谡回禀呢,“说不得长命灯还真是管用,听说蓁女君黄昏时候已经醒过来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庙的长命灯通了天。”听这意思似乎还不止是在慈恩寺替冯蓁点了长命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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