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朵梅花剑》第20/195页


  箭行颇速,到他面前七八尺时,中央的那支忽地一拐弯,朝他右边攻到,而旁边的那两支路数更复杂,左右穿花,交相穿舞,竟不知目的何在。
  林琪在惊愕中无暇他顾,只得就近先对付到达最早的那一支,腕下生劲,剑尖抖成一团圆花,对准箭簇上绞去。
  嗖嗖轻响中,那支长箭的竹杆被剑刃绞得粉碎,而那箭簇却透过他的剑花,仍然朝他身上袭到。
  林琪神色微异,疾忙腾出另一只空手,恰到好处地将它捏住,同时嗖嗖声中,另两支箭也接着而到,林琪没有功法,依样画葫芦地抖出剑花猛磕!
  “铮!”第二支箭被磕飞了。
  “克!”第三支箭被削断了!
  然而危机并没有解决,磕飞的长箭在空中绕了一圈,呼啸着又朝他的后心上疾射而至,被削断的那支箭也挟着余劲挤了进来!
  林琪在万分无奈中,只得暴喝一声,一面把手中的箭簇对准箭上弹去,一面全身劲气外发,把衣服鼓得像个大气球。
  叮然声响中,断箭被箭簇抵消掉劲力,同时落在地下。
  刺向后心的那一箭部笔直钉在衣服上,刺穿了他的护身劲气,然而劲势大减,只划伤少许皮肤!
  林琪在惊怒之余,也激出真火来了,一声清叱,长剑挟着一道青光,迅快无匹地朝哈山扑去,剑尖如毒蛇吐信,刺向他的咽喉!
  哈山见林琪居然能在他回波之箭下安然避过,心中的诧异并不在林琪之下,长剑攻到时他未加多考虑,只得将手中长弓向外撩去。
  “碰!”的一声,弓弦被剑刃割断了,弯曲的弓身弹直开来,再度迎上长剑,林琪但觉虎口一阵火热,长剑握不住,立时脱手飞去。
  哈山被弹退了两三步,弓身也握不住,震了出去,同时把虎口撕了半寸长的裂口,血迹盈盈,痛不可忍。
  在急痛中他像疯了一般,操起一根标枪就朝林琪刺去,林琪手无寸铁,只得连用肉掌向下直劈,危急中用力特大,竟将那根铜制的标枪劈成两段。
  哈山万万想不到林琪的掌上有如此神力,哇哇怪叫声中,却不敢直扑过来。
  林琪一不作二不休,伸手拔起插在地上的另两根标枪,双臂一运劲,硬生生变成两个铜圈,咣啷两声落在地上!
  哈山脸色急变,细长的脖子朝上一伸,举手卸下一枚钢环!
  林琪知道他已至图穷匕见的关头,准备用项圈作生死的一搏了,倒也不敢怠慢,连忙聚气凝势待敌。
  哈山将手一扬,钢圈飞了出来,林琪知道厉害,而夏妮的匕道又不在手中,只得运足功力,一掌对准圈上劈去。
  谁知哈山的项圈上竟附着一根细丝,不等钢圈与林琪的肉掌接触,伸臂朝后一扯,钢圈又回去了,接着发出刺耳的长啸,扭转身躯,几个急跳,越过人丛,朝后面飞也似地逃走了。
  林琪不觉也是一愕,似乎没想到这样的情形发生的。
  四下的长颈苗人立时一阵大乱,哇哇的怪叫声中,带着无比的愤怒,而且一个个都取下颈上的铁环,林琪以为他们要群起进犯,连忙飞身抢起地上的长剑,准备抵抗,夏妮却赶紧将他拦住了道:“公子不要误会,他们不是对付你!”
  林琪愕然未明所以,四周在一片想叫中,铁圈飞舞,一起击向地上古力的尸体,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片刻之后,唯见一团血肉……
  林琪愕然问道:“他们对一个死人攻击干吗?”
  夏妮轻轻地叹道:“哈山身为酋长,却贪生畏死,临阵脱逃,对苗人来说是奇耻大辱,所以他们要坏古力的尸体,因为他是哈山的儿子……”
  林琪摇摇头道:“这太没有理了。父亲的错误怎么能牵连到儿子身上,何况他已经死了……”
  夏妮轻哂道:“这不是我们苗人野蛮,在你们汉人的法律中还有更不合理的事呢!一人犯罪,株连九族,甚至于人死了,还要刨墓鞭尸,公子又如何解释呢?”
  林琪语为之塞,只得红着脸道:“遗憾的我不是皇帝,否则我一定废止这些不合理的律法。”
  这时那些苗人一个个都沉重地去拾起自己的顶圈,默默地退去,不一会工夫,广阔的场子只剩下他们两人,连那法师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走掉了。
  林琪奇怪地问道:“事情就算这么过去了?”
  夏现轻轻地道:“不!今天是长颈族蒙受大耻的日子,目前他们急于回到家中去祈求神明宽恕,无法对你寻仇,从明天开始,你就成为全族的公敌,天涯海角,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林琪顿了一顿,才愤愤地道:“这是从何说起!古力是自杀的,哈山逃了,虽然都是因为我的关系,然而我完全是出之自卫……我总不能束手就毙呀!”
  夏妮苦笑了一声道:“世事未必全按着道理来评定是非,否则天下就不会有事端了!”
  林琪也是无可奈何地一叹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只有挺着接受了,好在他们明天才开始找我报复,目前我们还是办自己的事要紧,你说的天狼坪在什么地方?”
  夏妮认了一下方向,才指着一处山峰道:“翻过这座山头就是了,不过公子要十分小心,这后面是长颈族的神庙所在地,长颈族人对于埋伏机关的造诣很深,虽然限于器物,做不到汉人那般精巧,然而他们利用各种天然设备,令人防不胜防……”
  林琪傲然一笑道:“你曾经夸说他们的巫术如何厉害,结果是一些骗人的玩意儿,这莽莽丛林中,纵然有点埋伏,绝对超不出弩箭陷井的范围,刀山剑树尚且不怕,这些小玩意又算得了什么,再说有姊姊在旁边更不用我操心了。”
  夏妮张嘴好像要说什么,但最后只叹了一声,默默在前引路,林琪满不在乎地跟在后面,沿途经过许多长颈苗人的居屋,他们都把门关得紧紧,然而在窗缝中,却透出无数仇恨的眼光。
  默默地走了一阵,村屋渐稀,最后到了一条谷地的入口处,夏妮庄重地道:“公子也许恃着艺高胆大不在乎,然而我对长颈族人知之甚深,仍然要请公子特别小心,不管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们千万不可失散!”
  林琪见她说得那么严重,遂也一收傲态,加深了戒意道:“姊姊放心好了,我一定处处听从你的指示!”
  夏妮轻叹一声,突然加快步伐,飞也似的朝山径上窜去,林琪紧记着不得分散的嘱咐,立刻也提起身子,紧紧地跟在她的背后,这山径一边靠着岩壁,一边临着悬崖,宽不过两尺,刚可容人,林琪怕她猝然停止时,自已收不住身形,所以不敢靠得太近,生怕会撞到她身上,但是不明白她何以要走得那么快?
  走了一阵之后,山径越来越窄,有时几乎要擦着山壁才能通路,可是夏妮的行速仍未减低,林琪忍不住叫道:“姊姊,慢一点走行不行吗?”
  说话时真气微散,落脚重了一点,立刻感到脚下一松,接着顶上一阵哄呼巨响,无数碎石像冰雹似的滚了下来。
  林琪在惊愕中抬头一望,只见那片碎石范围极广,前后三四丈内全无隙地,身外是万丈深崖,欲避无路,只得奋起神威,双掌直推上去。
  如潮的劲力迎着石雨,发出震耳的巨响,接着是沙石乱飞,反击在山壁上,势若天崩地裂,林琪乘着那一丝空档,身形电闪似地朝前掠去,刚走出丈余,第二批的石雨又罩了下来,幸而前面的夏妮已经停下来,反身劈出一掌,替他再挡了一下,碎石纷纷朝崖下坠去,良久始闻回声。
  林琪冲到夏妮身边,惊魂乍定,片刻之后,才咋舌叹道:“真厉害!这些机关是怎么安置的……”
  夏妮微微一笑道:“公子现在不说是小玩意儿了吧!”
  林琪脸上一红,呐呐地道:“姊姊何必还挖苦人呢!我不知道他们会把机关设在上面……”
  夏妮轻叹道:“我也不知道,二十年前铁洛酋长曾邀约家父与我来过一趟,他告诉我们说这条路叫飞鸟道,意思是只有像飞鸟一般的轻灵才能够渡过,所以我一开始就使用最快的速度前进,就是尽量使身形轻一点……公子是如何触动埋伏的?”
  林琪想了一下才道:“我在说话的时候,落脚重了一点,好像觉得脚下一空……”
  夏妮点头道:“是了!那一定是他们在路上挖了许多小坑,每个坑中都连通着上面的石堆,只需轻轻一触,石堆受了牵引,就滚了下来……”
  林琪犹自有点不相信地道:“那他们自己是怎么通行的呢?我不相信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像飞鸟一样……”
  夏妮扑哧一笑道:“公子这一问可天真了!这一路,寻常人是很难走的,即使逢上祭祀大典,举步前往的时候,也都必须由酋长下令解除机关才行。”
  说话间,二人眼前出现一片树林,层层雾气环绕,当下夏妮急急对林琪道:“此林阵高深莫测,小心了。”不等林琪回答,雾气突然浓浓袭来,一时间不见人。转眼间雾气散尽,夏妮不见踪影。
  “姊姊!姊姊!”林琪一面大声叫到。一面朝前急追。可无论他怎么走,就是出不了这树林。
  这时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娃笑嘻嘻地从林中飘出来。
  “小弟弟,你只要跟着我走,保管你能走出去。”
  “你是谁?你想干吗?”
  丑女轻轻一笑道:“你想到哪儿去?”
  林琪抬头朝方才见到青山之处一望,不觉又是一惊,原来就在这片刻之间,眼前的景色已变,隐隐青山,此刻又是树影千条。
  丑女呷呷大笑道:“你现在正在回旋路的交错点上,一定是被幻象迷住了,假若不是及时止步的话,此刻早已转入死门了……”
  林琪骇然地道:“这是个什么阵?”
  丑女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阵,这是我爸爸跟老猴子一起布置的!”
  林琪更为惊骇道:“你爸爸是谁?老猴子又是谁?”
  丑女摇头笑道:“我爸爸已经死了,老猴子跟你一样也是男人,只因为他长得像猴子,又姓侯,所以我跟爸爸都称他老猴子,正如我是冬姑,老猴子称我冬瓜一样。”
  林琪听见冬瓜二字,倒不禁笑了,因为这丑女一身臃肿,的确象个长长的冬瓜,丑女见林琪笑了起来,立刻很得意地道:“喂,小伙子,你再笑一次,你笑得很好看,老猴子就没有你笑得好。”
  林琪遂知道这丑女不仅是丑,而且还傻,不禁有点气道:“我没有精神跟你噜嗦,我还要去找我姊姊!”
  丑女摇头道:“没有用,你找不到的!”
  林琪闻喜心中一动,连忙笑了一下道:“冬姑,你对这林子很熟吗?”
  丑女大笑道:“当然了!我从小在林子里长大的,每一棵树都可以背出来。”

当前:第20/195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